兩天后,傍晚。
大秦國西疆,一山谷中。
兩個身披長袍頭戴鬥笠的男子並肩而行,在他們身後跟著一個面容秀氣的清瘦少年。
“蘇兄,前方不遠就是安西了吧?”
“快了,穿過此處山谷應該就能看見安西縣城了。”
這三人正是韓宣一行。
經過兩日的跋涉,他們已經走出七八十裡,即將到達寧遠東邊的安西縣。
這一路走來三人務求低調,極少動用神通,大部分時間都步行趕路,所以走出來並不算太遠。
一路跋涉,韓宣沒想到傅文川小小年紀,竟也能咬牙跟得下來。
蘇達回頭看了看跟在身後的小小少年,稱讚道:“韓兄教出來的徒弟果然不錯,這兩日下來從不喊苦抱屈,心性不凡啊。”
韓宣尷尬一笑,相處這些時日,他對傅文川更像是個照顧幼弟的大哥,還沒來得及教他什麽。
傅文川的堅忍心性,應當是他在流浪生涯中自己鍛煉出來的。
“可我看這孩子身上似乎並無法力波動,難道韓兄還未傳他神通?”
傅文川聞言抬起了頭,眼巴巴看著韓宣,這話他早就想問了,只不過一直沒好意思提罷了。
“神通...”韓宣一愣,他好像忘了現在他也算是個修行人士。
幾天前還在盤算,想要安定下來以後把畫技傳授給傅文川...
“這個這個,我...我好像忘了。”
蘇達和傅文川同時沉默。
片刻後蘇達對著韓宣笑道:“韓兄,你大多時候還算機靈,就是有時候,著實顯得有些呆傻。”
傅文川當然不敢跟著蘇達一起嘲笑韓宣,他趕忙快走兩步追上韓宣,抓住他的衣袖央求道:“好師父,教教我吧!”
“教,教,不管是畫畫還是神通我都教給你!”韓宣笑著摸摸傅文川的頭,安撫道,“老師他知道自己有了徒孫,應該也會很高興吧?”
蘇達點點頭,他知道按照莫老的性格一定會喜歡這個徒孫的。
韓宣也很喜歡這個小徒弟。
一方面是因為傅文川很機靈,比如前幾日他能在與那幾個農夫的短暫相處中,留神記住他們的村莊位置,並且及時提醒不想暴露的韓宣可以去那裡暫避。
另一方面,則是韓宣知道他是個好孩子。
雖然韓宣還做不到像老瘋子那樣望氣識人,但也能通過望別人身上的五氣來勉強判斷心性。
結合這些日子對傅文川的觀察,以及過去他拒絕助紂為虐的勇敢舉動,韓宣十分肯定自己得了個心思純良的好徒弟。
“前方有一山洞,要不我們今夜便在那裡休整?”韓宣道,他打算今晚就把老瘋子教給自己的神通傳給傅文川。
“也好,韓兄你也該盡一盡當師父的責任了。”蘇達的心情不錯,沒忘了再調笑韓宣一句。
片刻後,昏暗的山洞中升起一個火堆。
傅文川盤膝坐在火堆前,按照韓宣轉述的聽雲訣的法子嘗試修行。
跳動的火苗映紅了他秀氣的小臉,顯得他精瘦的臉上多了些血色。
一旁的蘇達則看著眼前修行的少年與韓宣閑聊著往事。
“呵呵,這孩子,跟早年的我頗有幾分相似啊。”
“蘇兄是指?”
“當初我也是個流浪街頭的小小少年,僥幸被師父看中帶我入了宗門,自此跟隨師父修行,二十歲學成下山,這才入了斬妖司。”
“到如今已經二十余年了。”
聽著蘇達的回憶,韓宣又何嘗不覺得感慨萬分。
前些時日自己還是個艱難度日的畫師,如今竟然成了能傳人神通的“高人”了。
不過感慨歸感慨,韓宣還是從蘇達話中抓住了一個重點——“宗門”。
“不知蘇兄出身何門?”
“哦,對了,忘記給韓兄弟介紹了。”
“我師承自應天宗掌刑長老,學的是宗內所傳的人道神通——應天五刑。”
“就是我那天施展的暗含五行的五種刑罰,也因此在司內得了個‘刑官’的綽號。”
“應天宗...人道神通...”韓宣覺得自己的腦袋再次被未知的信息給塞滿了。
看著面露疑惑的韓宣,蘇達不由得扶額苦笑:“看來韓兄弟確需要補補課了。”
“應天宗是咱們西疆前十的修行宗門,在西疆的人道宗門裡更是數一數二。”
“至於人道神通,韓兄修行時難道未曾聽說過世人修行的神通分為仙、人、魔三道嗎?”
韓宣搖頭,這一點老瘋子和窮奇他們都沒有告訴他。
“韓兄所學的望氣法和我的應天五刑都算是人道神通,至於韓兄你的那一手禦風術,似乎是仙道的神通法術才對,而你在獄中脫身的法子,倒像是魔道的神通...”
“只是巨大多數宗門都專精一道,並未聽說有人同時學會三道的神通。”
“以此觀之,韓兄著實不凡。”
韓宣撓撓頭,他的“禦風術”和“脫身術”可跟所謂的“仙”和“魔”扯不上什麽關系,硬要說的話似乎要叫“凶獸道”?
他不禁主動用心神去聯系兩位凶獸,想問個究竟。
“好難聽的名字, 別拿這種草率名字來玷汙我們的凶獸法好不好!”
何羅魚的吐槽聲響起在韓宣腦中。
“你且不必探尋我們的道法究竟,只需知道遠強於所謂的仙魔人三道即可。”
窮奇終止了韓宣的疑問。
“蘇兄見笑了,我的神通來得有些蹊蹺,恐怕不便詳述。”
蘇達豁達地擺擺手,笑著道:“無妨無妨,誰還沒個隱秘呢?”
“不過韓兄你確實氣運非凡,”蘇達話鋒一轉,“大多數人窮其一生能精修一道中的一兩門神通也就罷了,你卻身負三種神通,著實讓人羨慕。”
“慚愧慚愧,不過僥幸罷了。”
韓宣低頭謙虛道,其實也不算謙虛,他至今不知為什麽萬年前的人皇“太公”會選擇自己。
他更不知道自己學會的這種要以血作為媒介的神通對自己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兩人談話方歇,一旁的傅文川卻出現了異樣。
他的一張小臉漲的通紅,眉頭緊皺,流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蘇達和韓宣同時發現了傅文川的異樣,都不敢出言打擾,生怕驚擾了他會出什麽岔子。
就在兩人焦急時,傅文川卻身子一歪,只聽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
噗...
傅文川臉紅紅地睜開眼,不好意思地說道:“師父...這算得氣了嗎?”
韓宣滿臉黑線,不知如何回答。
蘇達看著這一對傻乎乎的師徒,不由得開懷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一對也師徒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