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嘭……

　　嘭……

　　……

　　槍聲回蕩在樹林間，偶爾還夾雜著中年人的呵斥和少年的抱怨。

　　“該死的，快開槍呀，你一直端著槍看什麽?等著靶子自己跑到準星裡嘛?還有你的手能不能別抖了！”

　　“可我總得瞄準吧?一發子彈值三個便士，我可不想浪費，敗家是要遭天譴得！”

　　……

　　這一大一小，自然是老牛仔莫裡斯大叔和林蒙。

　　不曉得為什麽，林蒙似乎真的很缺乏射擊方面的天賦，在峽谷牧場最頂級的槍手莫裡斯大叔的精心調教下，他現在依舊穩定的保持著三發上靶、三發落靶的水平。

　　盡管，那具靶子距離他只有區區五十碼。

　　與他始終停滯不前的槍術相比，那神秘的冥想術又有了重大突破，林蒙如今已經把埃德蒙爵士教給他的五層冥想術全部練成了。

　　是的，他動用了那些神秘的卡牌。

　　當林蒙意識到:自己根本不可能把這些卡牌交給埃德蒙爵士，因此這些不能換成金鎊的卡牌，也就一文不值的時候。

　　他做出了一個奢侈大膽的決定，用這些卡牌練習冥想術。

　　一開始他還是有些擔憂的，畢竟這些卡牌都是用神秘液體催熟的莎娑草繪製，那些莎娑草表面上看起來和埃德蒙爵士給自己的沒什麽區別，但是誰知道它們的內部結構有沒有發生什麽異變。

　　不過，當林蒙進入冥想狀態，操控著意識探入卡牌時，一切顧慮都被打消了。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光芒，連那團光芒的體積都和上一張卡牌相仿。

　　林蒙輕車熟路的用意識從卡牌中汲取那團光芒。

　　在卡牌的輔助下，這次冥想的效果進步飛快，林蒙意識深處的那片光亮，再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

　　很快，光亮的體積膨脹到一個極限，林蒙覺得自己似乎可以嘗試，用冥想術中最後一篇裡記載的方式冥想。

　　不料，他稍微一分神，意識深處那片光亮，又出現了溢散的現象，無數微弱的光芒從林蒙意識的深處那片光亮中逃逸出來，消散在虛空中。

　　“不好”

　　林蒙忙穩定心神，維持著冥想狀態，可是那種溢散卻始終沒有停止。

　　好在，溢散的速度沒有汲取的快。

　　他隻得繼續，不斷地汲取卡牌中的光團。

　　此時林蒙的意識仿佛一個連通著兩根水管的蓄水池，一根水管往外放水，一根水管往裡加水，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蓄滿了。

　　片刻之後，“蓄水池”還沒有蓄滿，卡牌裡的光團已即將告罄。

　　儲存的光團用盡的一刻，卡牌表面的銀灰色紋路瞬間黯淡褪色，卡牌內部結構似乎也產生了某種變化，像一片乾枯的樹葉，在林蒙手中碎裂開來。

　　林蒙眼下根本顧不得研究卡牌的變化，隨手又從那一遝卡牌中抽出一張，繼續汲取卡牌中的光團。

　　一張……

　　兩張……

　　三張……

　　……

　　原本以為一張就能突破，沒想到一張又一張，一直到第八張卡牌中的光團快要被耗盡的一刻，林蒙意識深處的那個“蓄水池”終於滿了。

　　這次沒有出現上次的囈語幻象。

　　一到達第五層，林蒙立刻感受到了意識深處那團光亮的變化:逃逸的微光逐漸停下，光亮的體積繼續膨脹，直到幾乎第四層的兩倍大小才緩緩停下。

　　之前那種神奇的感知能力再次浮現，如流水一般蔓延至木屋的每個角落，仍未停止，一直延伸到屋外，感知的范圍不斷擴大，已經遠遠超出之前冥想術第四層時所能感知到的邊界。

　　這不是視覺、聽覺、嗅覺、觸覺……這是一種凌駕於五感之上的神秘感知。

　　林蒙閉著眼睛，坐在小木屋中，周圍的一切卻歷歷在目，以他為中心，周圍一百五十碼距離內的一草一木，任何風吹草動，他都了然於心。

　　當時的林蒙又驚又喜，他更加確定這套冥想術的不凡，別的不說，光是這種神奇的感知能力其價值就不是金錢能夠衡量得。

　　不過這次提升，除了意識深處光亮體積變大，和感知的范圍延伸之外，並沒有增加其它的異能，也沒有突破到第四層時，那種整個人煥然一新的感覺。

　　僅僅只是量變，而非質變。

　　林蒙猜測這套冥想術應該是每隔三層就會遇到一個瓶頸，產生一次質變，五層之後肯定還有其它的內容。只可惜，埃德蒙爵士隻給了他前面的五篇。

　　不過，若是沒有這卡牌的輔助，恐怕自己連第一個瓶頸都突破不了。

　　一次性給他前五篇，已經是綽綽有余了。

　　話說回來，等埃德蒙爵士回來，要怎麽向他解釋自己冥想術突飛猛進的原因，並討要冥想術後面的部分呢?

　　每當想到此處，林蒙就倍感頭疼。

　　……

　　“我說，你到底還要瞄多久?對面要是個活人，早就跑過來把你打成豬頭了。”

　　“我這不是想瞄的準一點兒，節省子彈嗎?”

　　這段時間林蒙和莫裡斯大叔也算是混的熟了，幫他給佩蒂女士寫了不少情書。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發現這個外表粗狂的中年黑人大叔，其實是一個內心溫柔，不善言辭的老實人。

　　便不再那麽懼怕他，平常私下交談，甚至有些沒大沒小起來。

　　“那你也沒有必要一直盯著準星看呀！”

　　人到中年，莫裡斯覺得自己的內心越發沉穩，但唯有面對兩個人的時候，會讓他有一種把持不住的衝動:一個是約克鎮上的酒館老板娘， 美麗、成熟、知性的佩蒂女士;另一個就是眼前這個倒霉的臭小子。

　　如果是他手下的年輕牛仔，這麽笨手笨腳的，早就被他用馬靴踹屁股了。

　　可偏偏這個小子……他踹不得。

　　“不用眼睛，用什麽瞄準?”

　　“感覺！用感覺！……你開了這麽多槍，難道就一點兒手感都沒有嗎?

　　不要把槍當成工具，要把它當成你身體的一部分，就像你的手腳一樣……哦，我的老天，難道你揮起拳頭打人之前，也要透過胳膊肘去瞄準嗎?”

　　感覺……

　　這個詞提醒到了林蒙。

　　他對著準星瞄了半天，眼睛都有些花了，甚至產生了，對面那具稻草人先生在圍著準星跳舞的錯覺。

　　雖然，此時他完全沒有一點兒，莫裡斯大叔所說的那種手感，但是林蒙還有冥想術帶來的那種神奇的感知能力呀。

　　索性閉上雙眼，沉浸心神……

　　那股神奇的感知，如同一圈兒漣漪，從林蒙的意識深處向周圍擴散開來，一直將直徑一百五十碼范圍內的一切都籠罩在其中。

　　在這個范圍內，他感覺自己無所不知，甚至能清楚的“看”到有一隻牛虻，正趴在稻草人的腦袋上，搓著雙手。

　　他用自己的感知瞄準了稻草人的頭部，他甚至可以預感到如果此刻扣動扳機，子彈從槍口飛出的軌跡和落點。

　　“就是現在！”

　　嘭……

　　抬手一槍，稻草人先生的眉心多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窟窿，冒著屢屢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