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以禎之所以沒殺他,一來是見他一身武藝,殺了可惜。
二來也是今日之事,自己不宜先鬧出人命,否則自己有理變沒理,盧家的聲譽也要受到影響。
盧以禎如此知道分寸,可謂是粗中有細。
護院頭目被製服,其他人更是不敢再戰,一個個的都是做鳥獸散,誰還管他韓江秉的死活,將他丟在這裡不管。
韓江秉此時被盧忠盧義一左一右反壓雙手,已經是嚇得面無人色。
他本以為自己人多勢眾,根本沒把盧以禎三人看在眼裡,哪知道盧以禎這麽厲害,早知道這樣,他自然不可能親自出來。
韓江秉看著向自己走來的盧以禎,一臉討好,笑道:“盧公子,你別動怒,不就是一千畝田地嗎?犯不著生氣,我馬上讓人還回去就是了。”
“哼。”
盧以禎冷哼一聲,直接踢過去,把他踢的嘴巴流血,臉上漲紅,都成了豬肝色。
“帶走。”
隨即盧以禎就這樣押著韓江秉去常州府知府衙門。
路上,老百姓見一貫作威作福的韓江秉竟然被人五花大綁,狼狽不堪,不由得是一陣暢快,紛紛跟在後面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有那膽大的還偷偷朝韓江秉扔石子,有人帶頭,就有人效仿,以前受了韓江秉欺負的人自然跟進。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朝韓江秉扔小石子,爛菜葉,隻把韓江秉搞的是無比狼狽,平時囂張氣焰那是一點也不見了。
一行人來到知府衙門,盧以禎命盧義擊鼓,衙役知道出了大事,慌忙去向知府稟報。
知府段省之此時正在聽曲,聽聞有人來擊鼓,驚擾了他的雅興,那也是很氣惱,氣呼呼的就出來了。
“大膽刁民,竟敢壞我雅興,真是豈有此理。”
懷著憤怒的心情出來,不想見到的一幕卻是讓他驚得目瞪口呆。
只見常州府赫赫有名的韓江秉,此時竟然被兩個家丁押著,身上五花大綁,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
“這怎麽得了?”
段省之心裡嚇壞了,他趕緊快步上前,對韓江秉關心問道:“韓員外,你這是怎麽了?這是為何啊?”
韓江秉頓時來了底氣,他沒好氣的對盧以禎努嘴,道:“我怎麽了,你問他!”
段省之目光看向盧以禎,見盧以禎眉清目秀,相貌堂堂,年紀也不大,只有十八九歲而已,不知是哪個府上的公子。
段省之來到常州任知府也不過兩年,這期間正好是盧以禎臥病在床的時候,自然兩人沒見過。
既然面生,那就不是什麽大家族的公子,倒也好辦
段省之於是把臉一拉,不客氣的說道:“你是何人?為何這般對待韓員外,你可知他的身份?”
盧以禎見他剛才對韓江秉的態度,現在又這般問話,自然也不是什麽好鳥。
於是盧以禎冷冷道:“我不需要知道他的身份,我只需要將這不法之徒押來官府,讓官府懲治即可。”
段省之聽了,心裡很不舒服,自己堂堂一個知府,竟然被他這樣頂撞,今天不把你皮扒下來一層,我這知府還怎麽當。
心裡惱怒之氣更甚,段省之怒道:“你這刁民,既是來報官,自是要說清楚來龍去脈,否則,你叫本官如何斷案?
你若不老實交代,本官便叫你嘗嘗殺威棒的厲害。”
盧以禎自是不懼,道:“好說,我乃是盧家二公子盧以禎,今日乃是為韓江秉敲詐我盧家千畝良田而來,還請知府大人秉公決斷。”
“盧家?哪個盧家?”
“先父盧公,字建鬥。”
“盧建鬥!”
段省之聽見盧象升的名號,本能的就被嚇的渾身一哆嗦。
盧象升以文入武,南征北戰二十多年,威名不論是流賊還是滿清韃子,那都是如雷貫耳,常州府作為盧象升的家鄉,他在這裡的名號就更沒人不知道。
段省之頓時感覺棘手,即便現在盧象升已經死了,盧家也不複往日威風,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盧家再沒落,那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何況盧象升一生極具傳奇,官職當的又大又多,天知道有多少文臣武將曾經歸屬他的調遣。
就說現在的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以前就在盧象升帳下聽調,供盧象升差遣,現在史可法一句話,南京官場也要發地震,自己若是惹了盧家,史可法會不會動怒?
而史可法還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萬一曾經受過盧象升恩惠的人站出來為盧家出頭, 他一個小小的知府根本不夠看。
“這,,,這,,,”
段省之一改惱怒態度,變的惴惴不安,他說道:“原來是盧公子,有什麽話好好說,何必動怒,來人,給盧公子看茶。”
下人來給盧以禎倒茶,段省之也趁機讓人去給韓江秉的叔父韓讚周報信,希望他趕緊來處理,自己可不能趟這趟渾水。
一邊的韓江秉頓時急了,他對段省之罵道:“你怎麽回事,你沒看見我還被綁著嗎?你是要我發火不成?”
段省之此時那真是一個頭,兩個大,自己好歹也是知府,對老百姓而言那就是天上人,但此時卻是猶如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段省之隻得好言安慰,道:“韓員外息怒,下官定會將此事盡快處理妥當,只是你也知道盧家公子非等閑人物,自是不能輕易草率,更不能如老百姓那般對待。”
說到這裡,段省之壓低聲音,道:“我已經命人去請你叔父,等韓公公來了,一切就好辦了。”
韓江秉聽了這話,這才情緒穩定不少。
他心說也罷,那就等吧,倒要看看你盧以禎在我叔父面前還敢不敢猖狂?
盧以禎自是明白他們的把戲,段省之這人一看就是個首鼠兩端的家夥,此時不用問也知道,他一定是派人給韓讚周通風報信了。
不過盧以禎也不害怕,自己既然要在此時出頭,自然知道少不了和韓讚周正面交鋒,有什麽好怕的?
天大的事,大不過人頭落地,只要不怕死,那就不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