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對藍嵐的提議反應各異。
卓婭、艾拉先後流露出好奇的眼神,藍嵐抓緊時機,認真地向她們解釋說:“現在貝塔的數據庫太陳舊了,很多信息都是他逃出來之前的,包括禁閉室、總控制室、倉庫,預案這些,不是過時的,就是缺失的。我想,無論我們未來要做什麽,更新貝塔的數據庫,對我們所有人的生存都有幫助。”
馬庫斯依然陰沉著臉,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在第一時間打斷她的話。
藍嵐繼續說:“升級貝塔的信息數據庫,可以讓我們了解更多空間站和人造人的情報,找到有用的設備或物資,貝塔甚至可以通過更新數據庫學會開飛船,幫助我們回到藍星。”
卓婭的眼睛裡明顯閃過一絲光芒,卡拉切夫看在眼裡,伸手緊緊摟住她的肩膀。
藍嵐環視四周,向所有人提議說:“所以,我想申請幫助貝塔升級他的數據庫,讓大家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和情報。然後我們再可以請老大決定,是繼續這樣活下去,還是能找到安全的方法,去救黃天,救墨提斯,救其它人,最後大家起回藍星。”
馬庫斯始終沒有反應。
他安靜地等她說完,冰冷的目光又在她的臉上停留許久,這才不客氣地反問說:“藍嵐小姐,你覺得我們在外面生存這麽久,從來都沒有考慮過給貝塔升級嗎?”
藍嵐一怔,突然感覺到手腳冰涼。
她轉頭去看艾米爾,發現他早就是滿臉無奈的表情。
藍嵐頓時明白過來,是自己急於行動,疏忽了調查和準備工作。
馬庫斯以前肯定了解過貝塔數據庫升級的細節,他甚至可能嘗試或者規劃過,只是沒有獲得成功。
“藍嵐小姐,你憑什麽覺得,讓你來做這件事情就能成功呢?”
馬庫斯語氣變得嚴厲,就像在教訓不聽話的學生:“給貝塔的信息數據庫升級,需要維修倉那台機器和人造人隊長的密鑰。維修倉還好辦,密鑰怎麽搞?隊長的宿舍在人造人宿舍的最裡面,沒有任何管道可以通到,你打算讓誰大搖大擺地穿過幾十個人造人的注視,走到隊長房間裡面去拿密鑰?”
馬庫斯嘴角掛上一絲輕蔑的笑意,好像在嘲笑藍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但藍嵐的眼睛更亮了。
她站起身,揚起頭,信心滿滿地說:“人總是要有點希望的!或許我們拚盡全力也無法改變什麽,但我們只有動手去做,才會有成功的可能。”
“既然你們已經嘗試過,就說明升級數據庫確實重要。請你同意讓我再嘗試一次,由我來負責想方案,保證不會影響到其他人的生存。”
她身體前傾,雙手撐在長桌上,用帶有挑戰意味的語氣說:“你不用擔心什麽。即使我失敗了,最多也就是我被人造人抓走,不會對你們有什麽影響!”
馬庫斯閉緊嘴巴,好像在思考什麽。
藍嵐雙手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向他強調說:“我是不會放棄黃天和墨提斯的。他們都是我的夥伴,只要有機會,我就會努力去把他們救出來。我會一直努力,絕不放棄。”
她目光緊緊盯著馬庫斯,一字一句地重複自己的請求:“在這之前,我希望你能批準,讓我想辦法幫助貝塔升級數據庫!”
馬庫斯沉吟片刻,突然用手指向貝塔:“即使我同意,你覺得他會同意嗎?”
藍嵐心頭一凜,把眼神投向貝塔,明眸中流露出向朋友求助的神色。
貝塔卻輕輕地搖了搖頭。
藍嵐心裡感覺更加不安。
馬庫斯用冷冰冰的聲音說:“沒錯,我同意讓你嘗試,其他人誰願意幫助你,我也可以同意。這樣你滿意嗎?”
藍嵐沒有回答。
她發現所有人都變得嚴肅,似乎誰都覺得這個局面對她非常不妙。
馬庫斯繼續逼問她說:“你應該有計劃了吧?跟別人談過嗎?是不是想讓貝塔偽裝成人造人潛伏進去偷密鑰?”
藍嵐臉色頓時變得蒼白,沒想到馬庫斯早就知道有效的方案就是讓貝塔偽裝成人造人混進去。
他現在能同意讓藍嵐去嘗試,就說明他知道貝塔肯定不會答應。
馬庫斯冷笑一聲,進一步說下去:“你和貝塔說過你的計劃沒有?貝塔知道他需要偽裝、撒謊,還需要冒著被抓住的風險,去配合你的行動嗎?”
藍嵐幾乎絕望地看向貝塔。
大家也把視線都轉向他。
貝塔看著所有人的目光,認真地說:“我不會撒謊,不能被人造人抓到,更不能被強製升級。所以對於任何需要我參加的行動,哪怕只有1%的幾率被抓住,我都拒絕參加。”
他的這番話,對於藍嵐來說,猶如五雷轟頂。
她到現在才明白,馬庫斯的算計始終壓著自己一籌。
但她還是不想放棄,望著貝塔詢問說:“你認為失敗的原因是什麽?”
貝塔回答:“導致失敗的原因有很多,我無法用窮舉的方式來回答你的問題。你的計劃很不成熟,無論如何調節變量,成功率的平均值都不到0.5%,接近於必定失敗。 ”
藍嵐不甘心:“導致失敗的最大原因是什麽?”
“是偽裝失敗。”
“偽裝失敗的原因是什麽?”
“是交流!”
“是你無法跟其他人造人談話嗎?能詳細解釋一下嗎?”
貝塔無奈地聳了聳肩:“為了追求真實,伊克魯斯人創造的人造人會模仿人類各種行為,它們會需要吃飯、呼吸、上廁所、睡覺休息,有自己的生活和興趣愛好,也需要交流和聊天。”
“我現在的信息數據庫版本太老,又不願意撒謊,所以我跟新版人造人交流的話,隨時隨地都可能會露餡,觸發或者人造人的警覺。”
藍嵐有點明白了:“不能撒謊,數據庫信息誤差,是影響交流的兩個最重要問題。”
“不僅僅是這兩個問題!”
貝塔認為有必要提醒她:“就算我能混到人造人宿舍,被其它人造人叫住說話的概率高達73%,交談中出現破綻被當場活捉的概率高達94.35%。”
他皺起眉頭:“被它們抓住的話,強製抹除程序和記憶,強行升級的概率是95%,剩下的5%的概率,是直接強製報廢!”
他眼睛裡閃爍著真誠的光芒,認真地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能被升級或者強製報廢。這個行動必須要有100%的成功率我才同意參加。”
100%的成功率,是一個幾乎會讓所有人感到絕望的要求。
藍嵐再次看向馬庫斯,發現他穩如泰山,仿佛看好戲般看著自己,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說服貝塔去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