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物間的通風窗口被封住,意味著他們四個人再也沒有出路,被人造人完全堵死。
卓婭的聲音都快哭出來了:“是你從裡面鎖住了嗎,小壯壯?”
“唔!”
卡拉切夫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剛才由於緊張,他忘記了這條唯一的出路,也早就被他自己精心設計的陷阱切斷。
卓婭的眼淚滑落下來。
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還沒有出生就遇到不幸。
威爾也氣憤地猛砸通風窗。
整個隔離倉裡面頓時充滿了富有諷刺意味的“哐哐哐”的響聲。
藍嵐不再繼續嘗試打破通風窗口,但她也沒有放棄希望,還在仔細檢查整個隔離倉,想要找到其他逃跑的機會。
她不想進禁閉室。
她還要救出夥伴,重返藍星。
“啪!啪!”
接連兩聲,插銷全都裂開,隔離門被撞開一道縫隙,卡拉切夫也頂得更加吃力。
“我有一個辦法!”他大聲叫喊,“你們都聽我指揮!先退回多功能倉,把門關上,手動鎖住,再讓威爾在裡面把門頂住!”
“你有什麽辦法?”
卓婭內心中感到一絲的不安,覺得不應該讓卡拉切夫獨自留在隔離倉。
“沒事的,你放心!”
卡拉切夫勉強對著卓婭笑了笑,卻又立刻因為用力頂門而咬緊了牙關。
他轉過頭,對著後面大聲叫喊:“藍嵐,威爾,我陷害了你們,是我做錯了!對不起!卓婭拜托給你們了,請抓緊時間!”
他的眼睛裡閃爍著淚花,竟然是在請求藍嵐把卓婭拉進去。
說話之間,隔離門又被人造人撞開一條縫,幸虧威爾及時撲過來,把門給重新給頂回去。
“快啊!拜托了!”
卡拉切夫撕心裂肺地喊著:“我不能讓卓婭去禁閉室!不能叫我孩子在禁閉室裡面出生!我不能叫我老婆和孩子在禁閉室裡面呆一輩子!”
“我卡拉切夫的家人,絕對不能全軍覆沒啊!”
藍嵐猜到卡拉切夫的想法,還想努力說服他:“你們再頂兩分鍾,我去換太空服。”
“一分鍾也頂不住!來不及了!你們快走啊!”
門被越頂越開,幾乎都合不上了。
“快走!”
卡拉切夫就像發瘋了一樣,大聲狂吼。
藍嵐當機立斷,用力拉著卓婭退回原來的功能倉。
卡拉切夫對威爾說:“你也去,照顧好她們!”
威爾神色嚴肅,衝著他點點頭,又發力幫他往前頂了頂隔離門,這才轉身衝進多功能倉,拉緊倉門,用自己的雙手牢牢抓住。
卡拉切夫回過頭,戀戀不舍地透過圓窗望著卓婭,深情地叫喊:“卓婭!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和你在一起!我永遠愛你!”
他的臉上滿是淚水,但還是努力衝卓婭笑了笑。
卓婭放聲大哭。
她也知道卡拉切夫要幹什麽了!
她用力地去抓倉門,想要衝出去拉回卡拉切夫。
藍嵐緊緊地抱著她,陪著她一起流淚。
卓婭拉不到門,只能無力地靠在圓窗上,看著卡拉切夫。
卡拉切夫高聲唱起他們都喜歡的民謠。
隔離門完全頂不住了。
好幾個人造人的胳膊都伸了進來。
卡拉切夫突然用力向外頂了一下隔離門,乘著人造人被推開的那一瞬,猛地往回退去,翻身跑向通往宇宙的隔離門,快速按下手動開啟隔離門的各項開關,把手搭在最後控制開關的手柄上。
隔離門忽然失去抵抗,前排幾個人造人一下把門撲開,翻滾著摔進隔離倉。
後面的人造人並不管這些,一個個都毫不猶豫地踩著夥伴的身體,衝進隔離倉,撲向唱歌的人類。
卡拉切夫正唱到一個高音,看到人造人全都撲進來,用力拉下通往宇宙的隔離門的開關。
“嗡!”
隔離門被一下子打開,巨大的氣壓差立刻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把隔離倉裡面的一切都卷向宇宙。
卡拉切夫的眼睛已經閉上,歌聲也停止了,但他的嘴角還是掛著微笑。
人造人的子彈擊中了他,使得他陷入昏迷。
這也避免掉他的痛苦,讓他可以帶著微笑,帶著卓婭的愛,飄向黑暗宇宙的深處。
卓婭一直透過玻璃窗看著,看著卡拉切夫在宇宙中越飄越遠。
她張大著嘴巴,痛哭著,卻又哭不出任何聲音。
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任由淚水在臉上流淌。
卡拉切夫,她的愛人,剛剛知道自己有孩子還不到半個小時,就用這樣悲壯的方式離開了她們。
她幾乎連站都站不住。
藍嵐目送卡拉切夫的身影飄遠,右手扶在自己的胸前,鄭重地說:“你在最後關頭拯救了家人!安息吧,卡拉切夫,願你們會在彼岸重逢!”
威爾也嚴肅地站直身體,向著卡拉切夫的方向低聲說:“你是勇敢的戰士,願你和家人可以在彼岸重逢!”
卓婭抬起頭,無力地望著他們兩個。
藍嵐抱了抱她,輕聲在她耳邊說,“努力活下去,你們會在彼岸重逢的!”
“是的!我們會在彼岸重逢的!”
卓婭止住淚, 把手放到窗上,望著卡拉切夫飄走的方向輕輕撫摸,像是在跟他做最後的告別:“卡拉切夫,親愛的,我們一定會在彼岸重逢!”
———
追捕的人造人全部被吸入宇宙,一個個手舞足蹈的飄浮在太空中,做著徒勞無用的掙扎。
監測到空間站內部氣壓失控,立刻調整方案,重新把門禁切換回電子控制模式,把通向宇宙的隔離門重新關閉。
藍嵐把胸牌交給威爾,自己扶著幾乎走不動路的卓婭,抓緊時間離開多功能倉,退回到二號設備倉的管道。
他們打算按計劃先去跟艾米爾匯合,然後再商量後面的事情如何處理。
沒過多久,就遠遠就看到一根粗大的管道邊上,艾米爾正焦慮不安地走來走去。
貝塔坐在他的邊上,也是神情嚴肅,像是在思考什麽重要的問題。
突然,藍嵐腳步停了下來。
她沒有去看艾米爾,也沒有去看貝塔,眼神直接落在貝塔身後,那個從管道邊走出來,臉上滿是笑容的年輕小夥。
他是黃天。
他竟然自己從禁閉室裡逃了出來!
不自覺地,藍嵐長長松了一口氣,臉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會心的微笑。
黃天更是抑製不住自己的心情,嘴角上揚,一路小跑地迎了上來,可能本來想擁抱藍嵐的,但轉眼看到她身邊的卓婭,硬是把擁抱的動作克制下來,伸出右手,用力地和她握了握手。
“你還好嗎?”
他眼睛裡放著光,但在問候的時候,卻表現得像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