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對這一刀的感覺很熟悉。
回憶很不好。
但他來不及回味,也來不及躲閃,只能勉強舉槍格擋。
“啪!”
一聲巨響,武士刀正劈在槍杆上,震得他胳膊發麻,衝鋒槍差點沒脫手掉下。
瘦小的黃種人見威爾擋下攻擊,不由他喘息和調整,立刻高高舉起武士刀,再次大吼一聲,向前邁進一步,竭力劈下第二刀。
這刀依然又重又快,逼得威爾只能咬牙舉槍再擋。
“啪!”
又是一聲巨響,他再次被震得胳膊酸麻,槍支差點脫手。
威爾立刻決定不能這樣被動格擋下去。
他強忍著胳膊的酸麻,伸手抓緊槍帶,努力把槍往外甩出,嘗試用這種甩槍的方法,用槍身和槍杆來還擊黃種人。
他這麽做,也等於放棄開槍的機會,拿槍當作冷兵器,來和對方拚鬥。
黃種人往後撤退兩步,躲開槍身的掃蕩,接著又是一聲怒吼,武士刀自右上斜刺劈下,往威爾的脖頸處砍來。
威爾利用槍身逼退他的空隙,雙手握牢蕩回的槍杆,把槍整個翻轉過來,就像抄著把歐式寬劍,反手兜上去,迎向那人劈下的武士刀。
兩人頓時進入冷兵器纏鬥的狀態。
黃種人持著武士刀,威爾反握衝鋒槍,“劈劈啪啪”鬥在一起,像是場詭異的劍道較量,無論是看起來還是聽起來,都新奇無比,熱鬧異常。
金鎬哲探出頭來,想要開槍幫助威爾,突然聽到威爾大喊:“看緊防線,不要管我!”
金鎬哲皺了皺眉,又打算探頭去看布滿火把的樹林,沒想到樹林中再次發出弓弦聲響,“啪”一聲飛出利箭,直射向他隱蔽的樹乾。
“篤!”
弓箭重重扎在樹乾上,力道勁猛,讓金鎬哲隔著樹乾都感到膽戰心驚。
他縮回脖子,緊接著又是一箭快速射來,重重地扎在樹乾上,竟嚇得他連頭都不敢再伸出來。
金鎬哲在心裡盤算,對方要是有三十多個人同時射箭,別說掩護威爾了,自己只要露個臉,都可能被射成篩子。
隨著東面的弓箭聲起,黃天他們南面的敵人也不打算完全閑著。
透過煙霧隱約能夠看到,對面樹林中走出來一個人,衣著跟墨提斯的俘虜相似,衝過火帶之後又往前走了幾步,藏身在大樹之後,以樹為依靠,側身搭弓,只是瞄準,並沒有射箭。
可以看出,那確實是張硬弓,在幾十米左右的范圍內具有極快的速度和強大的破壞力。
那人也沒有攻擊。
不知道他是顧忌對方手中的俘虜,還是在等待正面大部隊的總攻擊指令。
正面的樹林裡,依然一片安靜。
沙卡他們的大部隊,好像根本不關心兩翼的小規模衝突。
他們不關心威爾和那個瘦小黃種人的搏鬥,也不在乎被墨提斯俘虜的那個年輕白人。
他們穩健得好像已經勝券在握。
艾拉有些緊張,馬庫斯卻很沉得住氣。
他低聲安慰她說:“不用著急,他們馬上過來了。”
“為什麽?”艾拉不太理解。
“因為這是他們的計劃!”
馬庫斯冷靜地看著前方:“他們的大戲要登場了。”
話音剛落,對面又是一陣尖銳的短笛聲響起。
緊接著,樹林裡窸窸窣窣的響了一陣,居然大大方方地走出三個人。
領頭的是一個身材窈窕的白人女子,左右有兩個黑人保護,一齊往前走出幾十米,憑借著火帶和樹木的掩護,對著馬庫斯他們用英語高聲喊話說:“你們被包圍了。只要黎明的曙光初現,我們就會發動總攻擊。”
馬庫斯哼了一聲,並沒有回應。
“現在還有最後一點時間,你們為什麽不肯乖乖地交出武器,從南面海邊離開大陸呢?”
白人女子大聲說著,看上去還想網開一面。
她長得很清秀,目光中也閃動著靈氣,只是左肩上包扎著布條,看上去受過傷。
“你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講出來的話都是什麽邏輯?”
馬庫斯大聲回答說:“你們打傷我們的人,劃定我們不準進入的地盤,想要攻打我們,搶我們的武器和物資,現在還要來責怪我們不肯乖乖地聽你們的話?”
白人女子歎了口氣:“你們如果早點聽話,事情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不!你們如果在最早見到藍嵐的時候好好跟她說話,事情不會走到這一步。”
馬庫斯反唇相譏:“是你們把他們這裡最講道理的人用毒箭打下了激流。”
白人女子並不理會他的譏諷:“你要知道,現在的藍星,並不是按人類滅絕前的規則來運轉的。”
“你是想說弱肉強食嗎?”馬庫斯打斷了她的話,“無論在人類歷史的哪個時代,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都從來沒有被所謂的道德法則真正戰勝過。”
白人女子語氣強硬地說:“那麽為了生存,獲得庇護,主動向強者進貢,這個道理你應該也懂的。”
馬庫斯哈哈大笑:“你們好像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麽事情?”
“我們有槍,還有兩個俘虜。”馬庫斯滿臉困惑地反問,“為什麽反而是你們在勸我們投降?”
白人女子冷靜地說:“因為你們還沒有明白,我們的人數是你們的幾十倍!我們可以讓你們抓十個俘虜,你們行嗎?說實話,你們真正能戰鬥的人也就五、六個吧?”
她的意思很明確。
他們人手眾多,可以不顧忌兩個俘虜,不顧忌更多人的犧牲,但馬庫斯這邊卻因為人手短缺,無法承受任何一個人員的損失。
馬庫斯再次哈哈大笑。
白人女子又問:“你笑什麽?”
馬庫斯笑著誇讚起她:“你說的很好,但下次別說了!”
“為什麽?”
馬庫斯回答:“你們是支非常能乾的隊伍。但你說得越多,就越能證明我們的判斷。”
白人女子臉色顯得沒有那麽自然:“你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馬庫斯的話突然變得異常寒冷:“其實你們的人手也不是那麽多吧!”
白人女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好像全身血液忽然被吸走,整個人也變得僵硬起來。
馬庫斯的目光緊緊盯住白人女子的臉:“如果你們真的有超過一百人的規模,就不會一直虛張聲勢故弄玄虛,不會故意去布置痕跡讓我們猜疑,更不會給我們留下活路,讓我們放下武器自行離開。”
“按照你之前所說,如果真正遵循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你們都不用浪費那些油脂點火,直接趁著夜色從三面圍攻,這點時間足夠打亂我們陣腳,把我們搞定了。”
“你們根本沒有那麽多人!”
“你們從來沒想要正面交鋒!”
“你們一直都是在嚇唬我們,牽製我們,真正想做的是想偷偷地溜進來救人,然後再偷走我們儲備武器,是不是?”
“真是很有膽量的策略!”
“我只是有點想不通,是什麽力量促使你們敢這麽跟我們玩,又是什麽事情讓你們無視槍支的威脅,要想出這樣的計策來冒險。”
他冷笑一聲:“你們總不會真的認為這裡的人都是菩薩心腸,不會殺人吧?”
說話間,背後偽裝營地裡忽然爆發出幾聲清脆的響聲,像是有什麽機關被觸動。
“是沙卡摸進來了嗎?”
馬庫斯連頭也沒有回,語氣冰冷地說:“你們知道我們人手有限,假裝有三支龐大的隊伍,牽製我們人手,撕開防線,分散我們的注意力,讓真正的突襲小隊,利用黑夜和煙霧的掩護,穿過我們陣地的縫隙,摸進營地解救古斯塔沃,搜索和搶奪我們的槍支,然後再從營地裡面反殺出來,讓我們腹背受敵。這,應該就是你們的計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