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價還價的時候,沙卡完全像是個無賴。
馬庫斯實在看不下去,把威爾拉回自己的身後,取代他談判的位置。
他態度強硬地問:“這是你們最底線的條件嗎?”
沙卡不客氣地抬起頭:“沒錯!”
馬庫斯的目光突然射向沙卡背後那個披著樹葉披風、帶著鬼臉面具的人,語氣犀利地問:“那麽,你背後的老大,他確定嗎?”
“什麽?”
沙卡有些吃驚,嘴裡雖然保持強硬,身子卻不自覺地向那個人傾斜過去。
“你不是一直都聽從背後那個人的指示來跟我們談判的嗎?你們是不是以為抓住了我們的命門,可以不斷跟我們索取?”
“你們不要古斯塔沃的命,不要醫療包,拚命想要戰爭,到底是為了什麽?”
馬庫斯目光緊盯著那個人,仿佛用眼神穿透他的面具:“一個好的老大,野心不能太大,應該知道什麽時候見好就收!”
他這句話,直接把對方逼到底線上。
談判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雙方都不再說話,只是用凶狠的眼光緊緊盯住對方。
幾分鍾之後,沙卡的身體動了動,抬起頭,重新舒展開眉頭,友好地揮了揮手:“那就走著看吧。把我們的兄弟古斯塔沃照顧好,識趣的話,明天天亮以前還可以把他送回來。”
馬庫斯眼皮都沒有翻,毫不示弱地說:“是最終的決定嗎?”
沙卡扭過頭,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馬庫斯不管不顧,直接說下去:“你們知道,我們手裡有槍,每次只要安排三個人同行,你們人數再多也擋不住我們!”
他又指了指威爾:“這個蠢貨,臉上被你們打傷,寧可不報仇,也要跟你們化敵為友,耗費資源跟你們換取一個搜救夥伴的窗口。”
“我實在看不出還有誰比他更有誠意。”
“可你們還是要發動戰爭。”他提高聲音,對著沙卡身後穿披風的人大喊:“你們的人命真的這麽不值錢,可以隨便用來犧牲的嗎?”
“還是說你們有別的什麽企圖,比古斯塔沃的命還重要?”
沙卡依然沒有回應。
他仿佛沒有聽到馬庫斯的話,向身後做出撤退的手勢,人也放低重心,一雙眼睛緊緊盯住對面馬庫斯和威爾的動靜,小心翼翼地往後撤退。
灌木和叢林中也開始窸窸窣窣地抖動起來,好像其他埋伏的人也開始撤退。
他們像是真的不談了。
威爾更加焦急地看著馬庫斯,不客氣地問:“現在怎麽辦?晚上組織人手硬闖嗎?”
馬庫斯輕輕搖了搖手指,示意他先安靜等待對方全都撤退完。
威爾心急如焚,根本沒有耐心等待,整個人焦躁不安地看著對面,腦子還在飛快運轉,想要找方法挽回局面。
之前那個報信的黑人再次鑽出樹林,舉著木矛做出掩護的姿勢,出來接應撤退的人。
威爾想了又想,還是不願放棄,大聲呼喊說:“你們真的不管古斯塔沃了嗎?”
他也硬氣一回,惡狠狠地說:“我回去之後馬上就殺了他,你們也不管是嗎?”
出來接應的黑人猛地一驚,頭輕輕一抬,沒注意面具竟然撞到樹枝上,把面具扯開,露出後面大半張驚恐的臉。
黑人更加驚慌,也顧不上自己的任務,急忙拋下木矛,用雙手把面具抓回來,重新把自己的臉龐遮蓋住。
整個動作說起來很慢,實際發生也就是電石火花一刹那的事情。
“啪!啪!”
就在黑人剛把面具戴起來的同時,後方接連開了兩槍,一槍打在黑人的面具邊緣,打裂他的面具,擦破他的頭皮,撕出一條血口。
另一槍打在他耳邊的樹枝上,打的樹枝亂顫,碎屑橫飛。
黑人嚇得魂不附體,身體快速團成一團,往灌木叢中一滾,連動都不敢再動。
樹林外的幾個人,包括沙卡在內,也都受到驚嚇,幾乎全都趴伏在地上,一路連滾帶爬,飛快地退縮到樹木後面,也不敢輕舉妄動。
“蠢貨!”
“為什麽開槍!”
“想搞什麽?”
墨提斯、威爾、馬庫斯同時吼叫起來。
他們顯然都沒有想到會有人開槍。
金鎬哲語速急促地解釋說:“是古斯塔沃!我看到那個黑人是古斯塔沃!他們已經把他救出來了!我懷疑有陰謀,就先下手為強了!”
“不可能!”馬庫斯第一個破口大罵,“你這是故意挑起戰爭,借刀殺人!”
他根本不相信古斯塔沃會被對方救出來。
他的大腿上還有槍傷!
金鎬哲好像也從慌張中緩過神來。
他發覺自己可能判斷失誤,閉上嘴巴,牙關緊咬,不再回應馬庫斯的指責。
“我也看到了!”貝塔呼叫說,“那個黑人確實長的跟古斯塔沃一模一樣。不過,我同樣認為那個人不可能是古斯塔沃,他有99.3%的可能性是古斯塔沃的雙胞胎兄弟。 ”
墨提斯和威爾能夠接受這個解釋,但心裡依然對金鎬哲的冒然開槍感到氣惱。
金鎬哲有足夠的時間判斷和準備,也有足夠的時間跟其他人確認。
他唯獨不應該如此草率地開槍引起戰鬥。
這沒有解決任何問題,反而讓事態徹底升級。
“很好!打得好!”
沙卡躲在樹後,大聲吼叫著,發泄自己的憤怒:“這就是你們的誠意!這就是你們提議的和平!來吧,開啟戰爭吧!”
他大叫著:“我到現在才真正明白,拿著槍來談判的人,沒一個是好人!”
他的聲音聽起來失望透頂。
威爾和馬庫斯都想不出應該如何跟對方解釋。
金鎬哲的子彈是打在那個黑人身上的,明顯是一次意圖殺死對方的直接攻擊。
黑人們退回樹林,跟自己的同伴們匯合,沒有絲毫耽擱,飛快地離開這塊是非之地。
從樹林中的動靜來看,他們的人數確實不少。
威爾非常氣惱,一拳一拳打在身邊的樹上,仿佛那棵樹就是他最痛恨的敵人。
他在內心中埋怨馬庫斯談判太強硬,金鎬哲開槍太草率。
黃天的腦子一片空白,呆立許久都動彈不得,嘴裡不停地說:“誰跟我去?我們再去找,找不到藍嵐就不回來了!”
馬庫斯緊皺著眉頭,一語不發。
只有貝塔,依然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認真匯報說:“可能是槍聲的緣故,我看到山上那個人造人往這裡跑來了,估計半小時能到,你們打算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