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黎明的夜晚,總是特別難熬。
在等待過程中,黑夜會顯得特別漫長,特別安靜,總感覺有些令人恐怖的東西,隱藏在死寂的黑暗中,在那裡積蓄著力量,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越是在這種等待的時候,人們就越會期盼曙光早點來臨。
威爾他們已經做足準備。
他們的人手不多,以扇形排開,埋伏在偽裝營地的外圍,睜大眼睛,望著前方和周圍的樹林。
偽裝營地的外圍被進一步改善過。
營地的四周已經不再是簡單的繩索捆綁的樹木,而是把很多樹枝和樹乾釘在一起,做成圍牆,把偽裝營地完全保護在裡面,讓外面看不到裡面的虛實。
他們依然在偽裝營地留了四個出入口,正東、東南和南面都是沙卡他們有可能過來的方向,西面的出入口比較隱蔽,面對的是隱蔽營地的方向。
他們還在營地外面清理過戰場,挖出兩條淺淺的壕溝,又橫下幾顆粗大的樹木,還搭出幾組鹿角,作為營地的保護工事,為戰士提供簡單的掩護。
嚴格來說,這些工事看起來過於簡單和草率,跟遊樂場的戰鬥布景那樣,並不符合威爾和墨提斯那種軍隊應該具備的質量和效率。
但用來對付沒有槍支的沙卡他們,應該已經足夠。
在營地外圍準備戰鬥的人被分成三組。
黃天和墨提斯面對正南面,那裡更靠近自己的隱蔽營地,沃克和卓婭躲在裡面,看守自家的隱蔽營地和物資。
威爾和金鎬哲守衛正東面,那裡更接近大片山地,是沙卡他們的地盤,也是有可能被對方大部分人馬衝殺的地方。
馬庫斯和艾拉在中間,對著東南的方向。
他們的身後就是偽裝營地的主要入口,進入營地後是那塊平整的空地,空地北面有棵大樹,樹上綁著俘虜古斯塔沃。
艾米爾和貝塔躲在北面距離營地兩公裡的高山上。他們負責觀察全場的戰局,同步情報給作戰的六位同伴。
太陽約莫還有兩個小時才會出來。
天尤其黑。
此刻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威爾、馬庫斯、墨提斯都認為對方約定時間很可能只是虛晃一槍。
“有動靜!”
馬庫斯率先看到什麽,提醒大家說:“先不要輕舉妄動,讓他們表演。”
緊接著,三聲尖銳急促的短笛聲在營地東南面一百米左右的地方響起,劃破黑夜的寧靜,響徹天際。
然後是一聲粗壯的男子喝令聲,依稀可以看到十來個人影,隨著他的口令,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齊刷刷地往營地正面拋過來十來個土罐。
他們全都是在幾十米近百米的位置鑽出來的,人影一閃就回,土罐全部被拋到距離營地工事幾十米地方,“嘩啦嘩啦”碎滿一地。
樹林重新陷入安靜。
片刻之後,又是一聲喝令,這些人影換了個位置,從陰影中竄出,拋出一批土罐,砸碎在營地工事前。
他們如法炮製,接連拋出幾批土罐,落點遠近錯落,分散在正面不同的位置,隱約可見罐內有液體淌出,通過反光看著像是油脂,竟然在地上四散蔓延連接成片。
“呼!”
遠處樹林裡燃起一支火箭,“啪”一聲射到這幾十個土罐破碎的地帶中間。
油脂被火一帶而起,營地前瞬間“劈劈啪啪”燃燒起一個弧形的火帶。
很快,濃煙也隨著火勢蔓延開,在夜色和濃煙的雙重掩護下,火帶之外幾乎什麽都看不見。
“他們在油脂裡面加了潮濕木屑,想用濃煙來干擾視線。”
威爾低聲交代一句,隨即又提高嗓門,大聲呼喊:“敵人用煙霧做掩護,大家不要隨便開槍,看準敵人之後再開火!小心漏防!”
他的喉嚨很響,恐怕連百米外的聾子也能聽得見。
粗壯男聲又一次發出號令。
火帶後方的幾十步的樹林裡,一排接一排地燃起一批火把,仔細數數的話,竟然有八十多個。
如果是每個戰士都手持火把的話,他們至少就有八十人。
他們並沒有立刻發動進攻,好像在等待日出的陽光,等待總攻的號角。
半個小時之後,在營地正東和正南兩面,也就是威爾和墨提斯兩組人偏重的方向,先後響起男子的號令,也是若乾個人影,把幾批土罐拋了出來,在正面火帶的兩側,又燃燒起兩條扇形的火帶。
在這兩個火帶之後的樹林中,也有火把燃起,看起來他們在兩翼各配置了三十多個戰士, 隨時可以配合正面的主力的攻擊。
威爾大聲叫喊:“這邊有三十多人,我們去東面防守!”
“我們去正南面!”黃天也大聲回應。
他們拿起槍,全都快速移動起來。
黃天看起來身手有點進步,在林間上竄下跳的,樣子像是回事。
他三下兩下便跑到正南面,在距離火帶大約四十步左右的地方,依靠大樹作為掩護,舉槍保持警戒。
墨提斯舉著槍跟在他身後。
她看起來沒有黃天這麽靈活,動作有點猶豫和勉強,高一腳低一腳地跑過來,樣子倒像是個新手。
她的表情也非常緊張,惶恐地看著四周的樹林,對所有的地方都保持著一種可笑的“防禦姿態”,一驚一乍的,好像樹林裡隨時會跳出個敵人。
她動作笨拙,速度又比黃天慢很多,沒多久就被他拉開一段距離。
不知不覺的,她竟然還跑岔路線,往偏東的方向多跑去一段路,偏離黃天所在的位置,更靠近沙卡他們的隊伍。
突然,她自己也發現了這個問題,臉色變得蒼白,無助地四處張望。
她沒看到黃天,只能孤獨地站在幾棵樹中間,不停往周圍觀望,大聲呼喊,聲音都有些發抖:“黃天,黃天,你在哪裡啊?我看不到你!你快點過來呀!”
她已經很靠近火帶,燃燒的烈火照耀在她那精致的臉龐上,忽明忽暗,更加清晰地顯示出她的驚慌失措。
她無助的都快哭了。
就在此刻,“唰”的一聲,一支木矛破空而來,直指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