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正如貝塔計算的那樣,沒有人造人大隊人馬的搜索,也沒有祖魯人、北歐人的偷襲。
整座山上都是靜悄悄的,只有沃克的呻吟聲,清晰響亮。
艾拉把她能做的都做到了。
幾個小時之前,沃克開始不停喊疼,說艾拉處理傷口的時候,給過他一粒鎮痛藥片,效果非常好,讓他幾乎感覺不到痛疼。
可到了晚上,藥效過了,他的腿疼得鑽心徹骨,根本堅持不住。
他不停地呻吟和叫喚,說自己年紀大了,吃不住疼,要艾拉再多給他一片鎮痛藥片,讓他可以好好睡個覺。
艾拉沒有答應。
藍嵐和威爾都特地叮囑過她,一定要嚴格控制藥品的使用。
在未知的藍星上,有限的藥物跟武器同樣重要。
艾拉解釋不通,其他人幫忙勸解安撫也沒有用,最後都沒有辦法,巡邏的人走得遠遠的,睡覺的人都裝作已經睡熟,連艾拉自己,也躲到很偏遠的地方,用睡袋把頭一蒙,假裝聽不到沃克的叫喊。
沃克越喊越有氣,覺得大家都不關心他,也不打算照顧他,就乾脆把老頭子的倔脾氣發揮到頂點,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哎呦哎呦”叫得更加起勁。
“你們怎麽能讓這個老家夥叫這麽久?我隔著幾百米都能聽到,你們是不怕暴露營地的位置嗎?”
耳機裡忽然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大家都很熟悉,知道是拿著艾拉無線對講的馬庫斯。
沃克一下子像觸電般反應過來,雙手撐起身體,利用對講破口大罵:“馬庫斯,你來放什麽屁啊?傷又不是在你腿上,你知道有多疼嗎?光會躲在邊上說風涼話算什麽本事?”
他說話的時候非常激動,咬牙切齒的樣子,好像此刻受傷的腿也不是特別疼痛。
馬庫斯半點也不同情他的傷勢:“既然要跟人打仗,受傷總是難免的。艾拉都給你治療過了,還哼唧個什麽?怎麽說也是個男人,這點痛都忍不住?”
沃克火氣更大,叫嚷著說:“這是什麽鬼話?要不要給你腿上也來一下,讓我們來看看你忍不忍得住?”
“哼!”
馬庫斯冷笑一聲:“如果是別人受傷之後叫喚幾句,你的話肯定不是這麽說了。你反而會說,哎呀,這點痛都忍不住嗎?這樣叫嚷下去的話,會暴露營地位置,把敵人吸引過來的,你這樣是會給其他同伴帶來危險的!”
他學沃克的聲音和語氣學得惟妙惟肖,簡直就像是沃克親口說出來。
墨提斯實在沒忍住,“呲”地冷笑一聲,徹底撕破她在偽裝睡覺的假面目。
“你放臭屁!”
沃克明顯有些惱羞成怒:“你這個外人不用來這裡指手畫腳!我又不是沒有考慮團隊的安全。如果真的不適合,我的同伴自然會來提醒我的!”
“再說了,你不是已經滾蛋了嗎?”沃克有些發泄式叫罵說,“這麽晚了到我們營地裡來幹什麽?你拿著我們的對講在我們的頻道裡幹什麽?又想坑害別人謀取私利嗎?”
“馬庫斯,別說了!”
艾拉插嘴打斷他們的爭吵,生氣地說:“我不是找你來跟人吵架的!”
“遵命。”
馬庫斯回應一聲,轉移話題說:“艾米爾,你們東北面有兩個設備實在太顯眼,掛在樹上差點把我眼睛都給晃瞎掉。相信我,那個設備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從設備下方躲過監控鑽進你們的領地實在太容易了!”
艾米爾臉色尷尬,立刻解釋說:“那個角落的設備還沒有安裝好,我明天還要去重新調試位置和角度的。”
“吵死了!”
墨提斯的聲音終於傳了進來:“馬庫斯,你是來約會的,還是來找麻煩的?”
對講那頭陷入沉寂。
艾拉搶著說:“馬庫斯,我到哪裡去找你?”
“往東走一公裡,那裡有塊大石頭可以坐,我會過去找你!”
“哪塊大石頭?”
“你到了那裡會明白的。”
馬庫斯明顯不願意分享自己的實際位置。
墨提斯不再理會,直接把身子一翻,自顧自地繼續睡覺。
其他人也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就連沃克也氣呼呼地閉上眼睛,好像忽然腿也不太疼了。
艾拉緩緩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攏起有些散亂的頭髮,輕輕邁開步子,往馬庫斯說的方向走去。
月亮此時升得很高,灑下一片白色,照得整個樹林並不顯得黑暗。
四周依然靜謐無聲,只有艾拉自己走路的“沙沙”聲伴隨著她, 使得她的心跳也稍稍加快。
馬庫斯所說的大石頭在不遠的前方,月光透過樹林正好照在石頭上。
石頭光亮平整,上面橫擺著一束白色的小花。
艾拉瞥了一眼白色小花,嘴角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她隨即恢復平靜,也沒有拾起花束,只是在大石邊上四處張望,尋找馬庫斯的蹤跡。
“沒想到我們昨晚才說好暗號,今天你就召喚我。”
馬庫斯無聲無息地從一棵大樹後面走出來,半張臉露在月光中,眼神中流露著一絲喜色:“請你告訴我,你是因為想我了,還是有事情要我幫你做?”
艾拉並不想跟馬庫斯說情愛的事情,神色嚴肅地問:“我們今天發生的事情你清楚嗎?”
馬庫斯沒有理睬她的問題。
他安靜地走到艾拉的身邊,忽然一把抓起她的手,禮節性地把她的手背舉到自己的唇邊輕吻了一下:“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是想我了?還是有事情要我幫你做?”
他吻完並沒有松手。
艾拉也沒有掙脫。
她長長地歎了口氣,任由馬庫斯抓著自己的手,過了好一會才慢慢抽回來。
馬庫斯也沒有做什麽越禮的舉動,只是安靜地看著她,耐心等她說話。
艾拉低下頭,用不響的聲音說:“看起來,你還是不太了解我們現在的情況。”
她這句話一語雙關,包含了兩層意思。
她和馬庫斯之間,還沒有到達談情說愛的地步。
她的團隊遇到了非常危急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