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塔的驚叫聲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是墨提斯,站在堆放物資的地方,手裡的行軍包已經鼓鼓囊囊,顯然已經裝了不少東西。
貝塔站在她的面前,表情嚴肅地看著她,對她的行為感到難以理解。
他皺緊眉頭,不禁又問了一遍:“你為什麽要拿這麽多東西?”
墨提斯慢慢直起腰,漫不經心地抬起頭,懶洋洋地盯著貝塔看了兩眼,突然抬起手,用手指向他的背後,語氣無辜地說:“他說可以的呀!”
“誰?”
貝塔轉過頭,看見他身後兩個不同的方向上,威爾和沃克全都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
他立刻知道事情不對勁。
他來不及回頭,只能往前搶出一步,用眼角的余光掃到墨提斯快速竄到身後,舉起右手,一掌往脖子這裡劈下來。
這個女人就跟毒蛇一樣。
剛剛還是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哪知道只是聲東擊西,看準了機會就出手,迅疾凶猛,絲毫不留活路。
“不要!”
藍嵐距離貝塔最近,看到墨提斯說話的樣子就已經提高警惕。
她的眼睛始終盯在墨提斯的身上,看到她重心變化,立刻縱身上前,伸出胳膊來招架她的劈掌。
墨提斯看到藍嵐從側面衝過來格擋,知道自己沒有擊倒貝塔的機會,硬生生地頓下去勢,手掌回收,右足點地,身子猶如花蝴蝶般往邊上掠去,落到藍嵐和貝塔的對面。
她站定下來,放松自己緊繃的身體,臉上掛起一絲令人琢磨不透的冷笑,好像剛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大家都感到非常意外,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鎮定,沒有半點歉意或者不安。
藍嵐也站定身形,用自己的身體護住貝塔,大聲呵斥說:“你想幹什麽!在空間站搞得還不夠嗎?能不能安穩點?”
她的語氣很嚴厲,從表面上看是指責墨提斯行為不當,但從更深的層面去理解,她其實也是在給墨提斯台階,表達出只要墨提斯更守規矩,便可以原諒、包容她的意思。
可墨提斯還是沒有表達出感激或者道歉的意思,只是輕輕“哼”了一聲,依然保持著冷冰冰的模樣。
同伴們大多已經完成周圍的搜索,陸續圍攏過來,想搞明白這裡發生的情況。
“你是一個善於撒謊的人!”
貝塔氣呼呼地說:“我會給你加上‘不可信任’的標簽,這種不信任至少要30天以後才可以開始被抵消,還需要連續194天沒有負面事件才能恢復到正常值!”
“沒有必要的話,我以後不會再跟你說話了!”
貝塔像是一個受委屈的孩子,怒氣衝衝地瞪了墨提斯一眼,轉到藍嵐的身後,仿佛連看都不想再看到她。
“切!”墨提斯冷笑著說,“我連人都不相信,何況你還不是人!”
“夠了!”藍嵐生氣地板起臉,幫貝塔爭辯說,“沒有貝塔你根本回不到藍星!”
墨提斯歪了歪腦袋:“但你不能確定,這個人造人是不是伊克魯斯人用來放長線釣大魚的誘餌。”
好幾個人聽著就是一愣。
墨提斯的話並非沒有道理。
她轉頭問艾米爾:“嘮叨鬼,你能保證他的程序裡面沒有伊克魯斯人用於跟蹤、監控或者分析研究我們的代碼嗎?”
艾米爾很不喜歡她對自己的稱呼,但他無法回答她的問題,只能無奈地閉上嘴,低頭去看地面。
她的眼光又掃過馬庫斯、金鎬哲、卓婭他們幾個:“這裡是藍星。我們是藍星的主人,難道我們還需要人造人的幫助才能在藍星生存下去嗎?”
她把臉轉向藍嵐:“難道你願意跟這個潛在的危機共處?”
墨提斯的話不多,但聽上去很有道理,成功地把大家的關注點轉移到是否還要讓貝塔留隊的問題上。
“我們大家確實應該討論後面如何生存下去。”
藍嵐表情嚴肅,異常認真地說:“但在討論之前,我想先表達一個跟你不同的觀點。”
“貝塔不是危機。”
“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她轉頭看向周圍的其他人,用堅定的眼神傳遞自己的態度:“我們都是人類,不是程序,我們都有情感,講道理,會感恩。我們這群人中間,無論缺誰,都不會影響其他人從空間站逃出來,唯獨只有貝塔,如果沒有他,我們還會被困在空間站,找不到方法回藍星。”
“貝塔是覺醒的人造人,有自我管理和調整的能力,也在努力學習我們人類的方式跟我們相處。”
“我不強求所有人接受我的觀點,但貝塔是我的朋友,是我信任的人造人。 ”
貝塔認真地點了點頭,強行插嘴說:“你說得很對。但是你們中間有好幾個人跟我的朋友關系還是否定的,他們跟我相互不信任也是符合邏輯的。”
藍嵐對他的發言毫不領情。
她好像沒聽到一樣,看著其他夥伴,想知道他們對貝塔的態度。
艾米爾第一個表態說:“我跟貝塔在一起很久了,他很聽話,也很好學,給我提供了很多幫助。我相信他在藍星上也是能幫忙的。”
他對著貝塔做了加油的手勢:“所以無論他的代碼裡有什麽風險,我都願意承擔。”
貝塔臉色一沉,立刻向艾米爾表示抗議:“我的程序很乾淨的,哪裡有什麽風險?”
艾拉也在邊上說:“我很感謝貝塔,願意選擇相信他。”
她身邊的卓婭也跟著點了點頭。
“咳!”
黃天乾咳一聲,似乎也想給墨提斯找台階:“其實你跟貝塔相處的時間不多,還不夠了解他。”
他解釋說:“貝塔跟我們一樣,也是為了自由,主動逃離伊克魯斯人的。他很單純,也很善良,我相信等你跟他相處過一段日子,也會信任他的。”
墨提斯瞥了黃天一眼,臉上露出不屑一顧的神情。
“我也讚同藍嵐的意見!”
金鎬哲的表態有些讓人出乎意料:“回到藍星對我來說就是重新開始。我想要用更寬厚、更積極的心態來看待問題,放下過去的一切成見,信任貝塔,也信任其他的夥伴。”
話音未落,一聲冷笑傳來,充滿了譏諷和嘲弄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