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鬥場上。
尹明基盯著藍嵐,腦子飛快地想著各種方案,評估如何在一分鍾內搞定對手。
藍嵐看上去放松的多。
她微笑著,輕聲提問:“你是叫尹明基嗎?”
“是的。”
“你今年多大?有二十了嗎?”
“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你身體素質不錯,只要訓練得當,未來在格鬥方面還會有很大的成長空間。”
尹明基愣了愣,重複著之前那句話:“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因為我可以教你啊…”
尹明基氣得鼻子都歪掉了。
他漲紅著臉,氣急敗壞地說:“要是輪到娘們都能來教我,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藍嵐認真地說:“別不信。你打不過我的!”
尹明基打斷她:“你以為輸贏是講出來的嗎?”
藍嵐明亮的眼睛眨了眨:“那你要專心,提高警惕!”
“你少囉嗦!”
“我們的戰鬥怎樣才算開始?是有誰要宣布開始嗎?”
“不用!”尹明基自信地擺出邀請架勢,“格鬥現在開始。你隨時都可以來攻擊我。”
“哦?你剛才說是要在一分鍾裡面乾掉我?”
“是的。是指我們動手之後的一分鍾,你別想利用說話來拖時間。”
藍嵐笑了笑,安撫尹明基的心態:“不用在意這幾句話的功夫。你是跟誰許諾說要在一分鍾裡面乾掉我的?是薑正錫邊上的那個人吧,他叫什麽名字?”
“尹西舟!他是我們家族第二厲害的武士。”
“哦,尹西舟?是臉上有黑色胎記的那個?”
“怎麽是黑色的胎記,是紅色的!”
尹明基覺得藍嵐的眼睛很有問題,回頭用手指著尹西舟臉上的胎記,意思要她好好看。
隨後他看到尹西舟憤怒的臉。
他心裡瞬間知道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
後頸處一陣疼痛。
他眼前一黑,什麽都看不見了。
在場的人全部愣住,仿佛有什麽東西哽在喉嚨口,讓他們發不出任何聲音。
剛剛還在鬥嘴,說要在一分鍾內搞定藍嵐的尹明基,只是回下頭的功夫,被藍嵐突然襲擊,一掌擊在後脖頸處,頓時昏了過去。
很多人只是眨下眼睛,什麽都沒看見,就發現尹明基倒在地上。
甚至還有人以為藍嵐用了什麽魔法。
可藍嵐已經回到原地,依舊微笑著站在那裡,好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她也根本沒有動過。
三個家族的戰士們全都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整個洞穴中只聽到藍星抵抗軍的幾個大嗓門在不停地叫好。
“臭婊子!”
薑為義看著藍星抵抗軍開心的樣子,忿忿不平地說:“只會在背後使陰招!”
“薑族長!”
藍嵐板起臉,嚴肅地說:“你要是不會好好說話,再隨意侮辱我們,我可要對你不客氣了!”
“怎麽不客氣?你準備是罵我,還是衝過來打我?”
藍嵐雙眉豎立,寒霜滿面,冷冰冰地說:“你不尊重別人,也別指望別人尊重你。我雖然懶得跟無賴打交道,但要是無賴太過分的話,我也不介意教訓教訓。”
薑為義也把臉沉了下來:“怎麽?威脅我嗎?”
“薑族長!”
尹加善打斷他的話:“我跟你說過,要尊重每一個人!隨意罵人不禮貌,這不是我們的待客之道。”
薑為義大聲表示反對:“尹族長,你對他們太客氣了!我們給他們河心寨的地盤,讓他們在大陸上生存,他們應該擺正姿態,對我們恭恭敬敬的!我是可以客氣,可他們用這種手段來贏我們,一點都不厚道啊!”
“厚道?”
藍嵐冷笑著說:“我動手之前,是不是跟尹明基確認過,是不是他自己親口說的,格鬥正式開始,我可以隨時向他出手?”
薑為義強詞奪理地說:“那也是你騙他回頭,搞的偷襲!”
“他既然知道決鬥已經開始,為什麽還要回頭,回頭之前為什麽不提前做好防禦?我前面還提醒過他要專心,提高警惕。”
“要說厚道,和你們剛才的手段比起來,我也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而已。”
“我沒有拿石頭砸場外無辜的人來分散對手注意力,我也沒有利用對手保護別人生命的善良來翻轉局面。如果你要指責我的手段不厚道的話,那你們剛才的那些,怎麽定義呢?”
她說得振振有詞,薑為義竟然被逼得啞口無言,明明氣炸胸膛卻連話都說不出。
“薑族長,不用再多說了。”
尹加善裁定說:“藍姑娘的勝利合乎規矩。我們還是專心看後面第二場比試吧。”
薑為義還是感到很憋屈。
他臉色鐵青,眉頭緊鎖,氣呼呼地扭回頭去,看尹西舟如何處置尹明基。
尹明基剛剛轉醒,筆直跪在薑正錫和尹西舟的面前,低頭不語,等待他們的懲罰。
尹西舟去看薑正錫。
他還是眯著眼睛,左手撫摸著尋血獵犬,意思是完全不管。
尹西舟再去看薑為義。
他雙眼中充滿血絲,顯然火氣還沒有發泄掉。
“唰!”
尹西舟從背後抽出雪亮的長刀,刀光反射在他的臉上,竟然顯得如此冷酷。
尹明基猛地抬起頭來。
他的眼神有些無奈,更有些惶恐。
他想像個男子漢那樣,有著敢作敢當的英雄氣概,但真的要他爽快地伸出右手,他卻又不敢面對這個事實。
他有些困擾地去看尹加善,但發現尹族長也只能皺了皺眉頭。
尹明基明白,軟弱的人在家族裡沒有生存空間。
他最終決定不做膽小的懦夫,鼓足勇氣,努力伸出右手。
可他無論怎麽約束自己,右手還是因為害怕而微微顫抖。
“請等一下!”
藍嵐看到眼前的情況,感到困擾,大聲呼喊阻止。
尹西舟、薑為義、尹加善,甚至跪在地上的尹明基,全都看向藍嵐,不知道她此刻又要說些什麽。
藍嵐走上幾步,大聲勸解說:“尹族長、薑族長,我以為咱們的挑戰決鬥只是為了娛樂,尹明基上場之前的那些話也只是玩笑,不會真的要砍掉他的右手吧?”
“我只是想節約體力,沒有想要羞辱他,更沒有想要羞辱你們家族。如果我知道你們真的會執行這樣的處罰,我寧可認真跟他打一場。”
“認真?”薑為義搖著頭說,“你現在這些話就是羞辱!”
“為什麽?”
“他是尹薑寨的武士,戰鬥失敗都要接受懲罰!”薑為義並不回答,氣勢洶洶地說,“我勸你不要把手伸這麽長,過來管我們家族內部的事。”
藍嵐還要再說,尹加善衝她做了個手勢,打斷她說:“藍姑娘,我們家族內部的事情,讓我來跟薑族長說。”
然而正在他說話的同時,背後一道刀光閃過,尹西舟手起刀落,直接把尹明基整個右手齊腕砍落。
尹明基大聲慘叫,人側倒下來,用左手去捂住右手手腕,表情痛苦地想要阻止噴湧而出的血花。
尹加善雷霆震怒,身上根根毛發都豎立起來,指著尹西舟破口大罵:“兔崽子!現在行刑都不用我點頭了嗎?”
尹西舟立刻單膝跪地,低頭道歉:“尹族長,是我著急了。我想著早晚都要砍,不如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動手,這樣行刑不會出意外,尹明基也沒有那麽痛苦。”
他雖然是在道歉,說話的語調也很恭敬,但神情和語氣中流露出狡黠的味道,讓人感覺他吃準尹加善在公眾面前要顧及家族面子,有些故意而為的意思。
藍嵐看著尹明基虛弱的樣子,大聲提議說:“他需要抓緊時間止血和治療。我們這裡有醫生,有止血繃帶和各種藥物,請讓我們提供治療吧。”
艾拉抓起醫藥箱。
薑為義當即做出拒絕的手勢:“不需要!我們自己有醫生。”
兩個給薑正錫處理的醫生飛快跑去尹明基身邊,從藥箱裡面翻出一些布條和藥膏,三下兩下地給尹明基包扎止血。
薑為義繼續指揮說:“止血之後把他吊起來示眾,讓大家知道上了戰場就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敵人身上!”
尹西舟大聲答應,跟他們家族醫生一起,把尹明基架到觀眾席邊上的石柱前,把他雙手高高豎起,綁在石柱上給所有的戰士示眾。
藍嵐瞪著薑為義,恨不得立刻出手教訓他。
薑為義舊態複萌,嘲諷著說:“怎麽?瞪我幹嘛?你還是關心下一個對手吧, 朱泰洪可不是你能隨便混過去的菜鳥。”
朱家武士已經站在石圍欄邊。
他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身材在東方人裡面算是非常壯碩,渾身上下皮糙肉厚,看體重應該能抵得上兩個藍嵐。
朱泰洪在上場之前,專門去看過族長朱必成的臉色,希望得到他的指示。
朱必成對著他點點頭,眼睛裡閃爍出凶狠的光芒。
這是不必留情的意思。
朱泰洪揚起頭,用力拍著自己的胸脯,表示這件事情全部都包在自己的身上。
朱家那個青年探出身子,朗聲提醒說:“泰洪哥,千萬不要急於求成,不要輕敵,寧可慢一點,吃點虧,也要扎穩營盤,看準了再打。”
藍嵐臉色一變。
青年的提醒非常準確。
她要想保留體力打車輪戰,必須要快速解決戰鬥,引誘朱泰洪主動出擊,從中找到攻擊的破綻。
如果朱泰洪穩扎穩打做好防禦,從長久的戰局來看,無論結果輸贏,都會給她帶來巨大消耗。
“說得對!”
薑為義也大聲讚同:“穩著點打,累死這娘們。”
藍嵐對薑為義的無恥實在忍無可忍。
她沉著臉,眼睛緊緊盯住薑為義,用手指做出手槍的形狀,假裝瞄準他的腦袋開了一槍,又冷笑一聲,對著手指吹了口氣,對他無理行為做出強烈警告。
藍嵐回擊挑釁的動作,竟然讓薑為義內心中忽然“咯噔”一下,泛起一陣莫名的恐懼。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這樣心慌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