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身上的毒素還沒有被完全拔除。
他雖然能保住生命,保持神志清楚,但依舊四肢乏力,連生活上的事情都無法自理。
他還要經歷頭痛的折磨。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每天二十四個小時,足足有二十個小時都在頭疼,疼到難以忍受的時候,他甚至希望有人可以拿刀把他的頭砍掉,讓他從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中獲得解脫。
卡爾和藍嵐都仔細詢問過中毒當天他吃東西的情況,可他所有的吃喝跟大家沒有區別,根本無法追溯到可能被投毒的食物或水。
這讓他們都感到事態嚴重。
藍嵐認為有必要抓緊時間解決這個隱患,讓卡爾喊了洛倫佐,自己帶了威爾,在醫療區後面找了個僻靜所在,打算先小范圍交換看法。
可她還沒有說話,洛倫佐率先發問說:“黃天的情況怎麽樣,什麽時候回來?”
“我們目前還沒有他的消息,應該是順利的,很快能回來。”
“我們是要等他回來,才能討論方案去救克萊爾和馬赫塔布?”洛倫佐疑心重重地說,“我們需要準備什麽?”
藍嵐沒有直接回答他:“我們等他回來之後再商量。”
洛倫佐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用眼神示意卡爾跟自己保持同一戰線。
卡爾突然問:“墨提斯呢?我好像有段時間沒有見到她了。”
“嗯…”
藍嵐閉上嘴巴,表情有些苦澀,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洛倫佐頓時皺起眉頭,表情不快地說:“怎麽,都要對我們保密嗎?她和黃天去執行秘密任務,全都不能分享的嗎?”
他的語氣很重,想逼迫藍嵐分享計劃,不要把他們蒙在鼓裡。
藍嵐歎了口氣:“實際上墨提斯她也沒有跟我們說。”
“這確實像她的風格。”卡爾插嘴說,“但你們不是她的領導嗎?她的行動不需要你們批準嗎?”
藍嵐搖搖頭:“我們隊員人人平等,各司其職,目前執行的是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並不存在誰是誰的領導。”
“是的!”
威爾幫著解釋說:“墨提斯喜歡獨來獨往。除非必要的事情,她絕對不會花時間去解釋和說明。”
“但她的能力是可以信任的。她很果斷,往往能做成我們做不到,甚至都想不到的事情。所以當她消失的時候,我們還是耐心等待會更好。”
他的話很坦誠,卡爾和洛倫佐都覺得無法反駁。
藍嵐轉換話題說:“其實請你們來這裡,也是想和你們商量,看看我們是否要關注一些內部的人,防止投毒或者其他破壞事件發生,防止我們的計劃被泄露。”
洛倫佐頓時不太高興地說:“按照你的意思,是懷疑有內奸投毒,而且內奸是我們的人?”
卡爾臉色凝重,沒有說話。
“有內奸的可能性很大!”藍嵐平靜地說,“我認為在沒有明確的證據前,每個人身上都有嫌疑,所以我們的行動都要盡量保密,盡快確定有沒有內奸。”
洛倫佐氣惱地搖著頭說:“講到底還是不信任我們!”
他再度用眼神去看卡爾,示意他要表現的強硬點。
藍嵐耐心解釋說:“我們的人從飛船落地之後沒有停歇,建立營地,逃避人造人的圍捕,然後和你們交手,再和暹羅人交手,基本上除我以外,每個人都距離河邊很遠,落地之後根本沒有什麽單獨的機會跟敵人接觸。”
聽到這裡,洛倫佐冷哼一聲,似乎自己有觀點可以反駁,只是忍住沒有說。
藍嵐明白他的意思,很坦然地說:“當然,我知道你可以懷疑我,因為我消失過幾天,是最有可能和河心寨有接觸的人。”
“我沒有分享過那段時間的經歷,你們只知道我是被那個叫剛正老人的夏國老頭搭救的。”
“我在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不夠清晰,黃天和墨提斯的去向你們也不知道,你們當然可以懷疑我和我們團隊可能藏有其他的陰謀。”
“不會懷疑你!”
卡爾打斷她的話說:“無論如何,你能夠不顧自己的生命去搭救別人,我是完全信任你的。”
他說的是藍嵐在通道裡舍命幫助奧科沃德的事情。
沙卡把這件事情告訴同伴之後,幾乎每個亞特蘭蒂斯的人都特別敬重和喜愛藍嵐,把她看作可以信賴的人。
藍嵐欠身表達謝意,把話題轉回來說:“還記得之前我說過的事情嗎?在我最早見到你們的時候,曾在一棵大樹的樹根位置,看到過藍星抵抗軍的標志?你們當時沒有人願意承認這個標志是自己刻的。”
卡爾皺著眉頭說:“你認為刻標志的人可能是跟河心寨有聯絡的奸細?”
“很有可能。”藍嵐認真地說,“這個標志很可能是用來聯絡的符號。你想,這個標志你們都很熟悉,即使給自己人看到在刻標志,也可以推脫說思鄉情緒刻著玩或者給自己走過的路留個認識的記號。這不容易讓別人起疑心,用來傳遞接頭信號是最妙不過了。”
卡爾幾乎失聲說:“所以克萊爾和馬赫塔布不是走丟的,更可能是被出賣的。”
洛倫佐也大吃一驚,感到藍嵐的分析很有道理。
藍嵐輕聲提醒說:“你們現在要不要商量一下?”
“麗莎肯定不可能!”卡爾毫不猶豫地說,“她是我們團隊中最正直善良的人,絕對不可能為了謀求私利去出賣朋友。”
洛倫佐看向卡爾,態度傲慢地說:“雖然我很想做這個團隊的領導,但也不可能用這種低三下四的手段。”
“我的宗旨是對家族的忠誠。”
“無論誰是老大,我都不可能通過出賣身邊人來獲取領導權的。因為我清楚的知道,出賣家人的事情無論多麽五花八門,結果都只有一個,就是整個家族的徹底毀滅。”
他盯著卡爾的眼睛說:“如果你信任我的話,裡卡多也同樣可以信任。”
臉上有著黑色星星紋身的洛倫佐,眉宇之間流露著西西裡家族所固有的驕傲和堅定。
卡爾點點頭,繼續分析說:“沙卡心性善良,作為最後的祖魯人,他內心也是非常驕傲的,不太會被收買。古斯塔沃和奧斯馬爾兩個兄弟沒有那麽穩健,都有些油滑,應該是要關注和懷疑的對象。”
“我覺得奧斯曼比較可疑。”洛倫佐提出自己的看法,“他平日裡喜歡說些胡話,裝神弄鬼,我覺得都是他誇張的偽裝。他其實很聰明,知道應該如何爭取利益或者逃避責任,知道什麽時候應該被別人看到而什麽時候應該從別人眼前消失。”
他鄭重地說:“我覺得他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我也同意。”卡爾接著洛倫佐的話說,“達倫反應遲鈍,生性淳樸,河地秀樹性格堅韌但過於冷僻,他們都不是優先懷疑的對象。”
“那我來盯著奧斯馬爾!”洛倫佐說,“古斯塔沃還在養傷,應該不會有所動作。”
卡爾點著頭說:“我來盯著奧斯曼。”
藍嵐看了他們:“其實我還有一個想法,是剛剛看到你們兩個爭執…”
她話沒說完,麗莎的喊聲從醫療區響起:“艾拉!艾拉!達倫和奧斯曼中毒了,快點過來幫忙!”
四個人臉色大變,相互對望了一眼,同時向醫療區跑去。
醫療區用來安置病人的大石床隻準備了三張,上面躺著古斯塔沃、沃克和喬伊。
奧斯曼和達倫只能相互依靠著,坐在用來堆放物品的小石桌前,雙手垂在地上,臉色慘白、呼吸急促。
艾拉飛快地從遠處跑來,取出廣譜抗毒素藥片,分別給他們兩個喂下,再更加細致地檢查兩個人情況。
可能是發現和救治的比較及時,他們並沒有像喬伊當時那樣陷入特別危險的狀態,毒性尚未完全發作,就被抗毒素藥片控制住。
兩個人都沒有生命危險。
卡爾把視線轉向他們身後的沙卡和河地秀樹,急切地詢問說:“是你們發現的?”
“我們路過的時候,聽到奧斯曼喊我們,說他和達倫中毒了。”沙卡介紹說,“我大致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沒有其他人行動的蹤跡。”
卡爾蹲下身子,問奧斯曼說:“是什麽情況?你們兩個吃過什麽監管之外的東西嗎?”
奧斯曼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很吃力地回答:“並沒有啊!”
卡爾不太相信:“所有吃的喝的都是從監管那裡拿的?”
奧斯曼和達倫都點點頭,連回答都沒有力氣。
“你們兩個是差不多同時發生中毒症狀的?”
他們點頭確認。
“那麽仔細回想下,哪些東西你們是同時吃的,吃的前後,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情況。”
奧斯曼用手扶著頭,努力回想著說:“我們喝水沒有同時喝,但早餐是同時吃的。”
“我也同時吃的!”河地秀樹簡短直接地說。
洛倫佐也說:“早餐大家差不多都是同時吃的,應該不會有問題。難道是水?還是你們吃過別的什麽東西?好好再想想。”
“我想起來了!”達倫眯起眼睛,似乎回想起當時的情況,“還有兩個漿果,我們差不多是一起吃的。”
奧斯曼望著他,也想起這件事情:“哦,對,那兩個漿果!”
“什麽漿果?”卡爾和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起來,“仔仔細細地說,任何細節都不要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