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焦頭爛額的楊忠君暫且不提。
此刻,陳赤這邊,正感知著自己體內新“誕生”出來,或者說,新“製造”出來的不明物質。
那是他將“血液毒素”與“淨血”結合後的產物。
一團表面鮮紅、內裡卻暗藏著一小塊不斷蠕動掙扎著漆黑物質的詭異血塊。
這些毒素,在接納了陳赤的鮮血之後,竟是吞吃了其中的一部分,而後又蟄伏下來。
陳赤靜靜等待了半天,這吞吃了鮮血的毒素才像是被其他的毒素發現了異常,被軀乾出來,盤踞到陳赤體內的另一個角落去了。
又經過一段時間的演變,才轉變為如今,好似鮮血與毒素交織在一起的奇怪模樣。
陳赤操縱著觸須沾染了它們中的一部分,並嘗試與一罐剛剛打開的肉食罐頭進行接觸。
反應的結果卻出乎了陳赤的預料。
它們不僅沒有如陳赤預期的那般,繼承了毒素的劇毒與侵蝕的效果,反而還像是失去了作用似的,僅僅只是緩緩滲入到肉食當中。
可接下來,意外發生了。
這些結合體,竟饑渴地開始擴張起來。
它們吞吃著肉食的養分,壯大自身,不斷滋長。
最後將肉罐頭裡面的肉食,徹底啃食一空,就連角落都沒有留下一絲肉糜。
而後,進食完畢的它們,明顯變得稍大了些。
這樣的特性……
它在自我繁衍!
簡直就像是自然界中的病毒。
其膨脹的速度也是十分驚人。
一罐將近400g淨含量的肉罐頭,連十秒都用不上便被吞噬殆盡。
如果給它足夠的血食的話,也不知還能成長到何種地步。
若不是迄今為止,它與陳赤之間的聯系,非但沒有減弱,反而隨著體積增大而變得愈發緊密,就連陳赤自己,怕是都要叫停這次危險的實驗了!
這東西,已不再是“血液毒素”,而是“鮮血病毒”了!
或者更文雅些,叫“吸血鬼病毒”?
陳赤不太在意命名的小問題。
他只是在想。
——如果自己將這病毒注入其他人的體內……會發生什麽?
它會單純地把宿主吃掉……?
還是會像是那些被奇怪病毒操縱著的人類一樣,讓宿主也變成四處遊蕩的活死人?
若是注入怪物的體內呢?
它與未知病毒,誰又能勝?
陳赤幾乎按捺不住想要嘗試的衝動。
他走到窗邊,揭開小簾子的一角。
滾燙的陽光當即泄露進來。
嘖。
陳赤微微皺眉。
沒辦法,雖然是下午,但陽光的烈度絲毫不減。
現在出門,身體一定會變得十分虛弱。
陳赤壓製下愉悅的心情,盤腿坐回床上,靜待夜晚。
養精蓄銳。
他待會可要好好做幾個實驗。
…………
葉片與草莖滿滿登登地裝在塑料袋裡,又在男人的晃動下發出沙沙的響聲。
“這能用嗎?”
魏建雲滿臉狐疑地看著楊忠君的“傑作”:
“楊哥,這……一堆草和樹葉,睡起來能行嗎?”
楊忠君恍若未聞,只是自顧自地將袋子扎進,綁好,幾乎漏不出一點空氣。
塑料薄膜下被填充著大量的柔軟莖葉,整體上還算軟軟塌塌,摸起來也還算舒適。
只是脖頸處的敏感肌膚,接觸到薄膜下所傳遞來的冰冷溫度,還有些許樹葉的棱角感,仍讓人有些不適。
也無怪魏建雲提出如此疑問。
事實上,就連楊忠君本人都對此抱有懷疑。
“還能怎麽辦?”
楊忠君把這樹葉塑料枕丟給魏建雲,歎息道:
“湊合湊合用吧。”
這樣說著,他又拿出另一個塑料袋,準備將面前的樹葉裝進去——正好大家現在也沒什麽事乾,全都閑著,就被楊忠君安排去撿拾樹葉,拔拔草,然後運送到自己面前。
因這小小的一個指令,人們一直忙碌到現在。
其實做枕頭倒用不了太多。
更多的,還是在準備預計要曬乾來使用的綠草。
它們被妥善鋪設在在太陽較大的另外一邊。
就連一些不高的屋簷也被放上了不少等待自然曬乾的綠草。
長椅總歸不是久居之所。
而把綠草曬乾後,再將所得的大量乾草捆束起來,稍加編織,就能得到乾草編織而成的草毯。
雖然也談不上太舒服。
但至少比又臭又硬、還是拚接在一起,中間留有縫隙的塑料椅子舒服些。
楊忠君一邊往塑料袋裡塞著乾草,一邊隨口問道:
“對了,朱俊林呢?剛剛交完手機人就沒影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這小子,肯定沒在搬草吧。”
魏建雲同樣扯起一個袋子,有學有樣地往裡填草,漫不經心地回答:
“他好像和一個男的往下去了——就是有條小湖泊那邊,說是看見了魚,打算逮幾條。”
“真有這回事?”
楊忠君訝異地抬起頭。
那一小灘死水,在他看來,與人工假湖也沒什麽差異, 又在這公園裡,長期人來人往,不要說養魚,水質怕是都渾濁到無法飲用的地步了。
“大概是以前留下的觀賞魚吧。”
魏建雲只顧著把一攤攤草抓進袋子:
“那種東西好像還蠻能活的吧?”
說到這裡,他又幸災樂禍似的露出一絲笑容:
“硬吃垃圾都吃不死……說不準,那些玩意也被病毒搞變異了呢?能長到一個成年人那麽大。”
誰家好金魚能突變成那個鬼樣子啊?
“……”
楊忠君不覺得這事有多幽默。
但他只是忍不住在心底裡暗想。
要是真有能長那麽肥的大魚,又可以拿來吃的話,那可就太完美了。
想必能產出不少食物。
還都是魚類的優質蛋白。
這魚湯,多是一件美事呀。
若是還能在湖裡圈養……
也不知能省掉他們多少事情。
就在楊忠君與魏建雲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其余眾人忙碌地拔草曬乾之時。
熾烈的陽光緩緩在西沉落。
天色漸暗。
而沉寂了整整一個白天,牽動著無數人心弦,同時也是維系著此地全部人的唯一首領,他所居住的小屋,終於敞開了大門。
陳赤的身影緩緩浮現。
他的嘴角噙著一絲笑意,仿佛遇見了什麽美事。
“早安,諸位。”
迎著逐漸彌散的月色,再考慮到幸存者們近幾日為了逃亡計劃而顛倒倒錯的生物鍾。
這聲早安,竟出乎意料地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