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望見那怪物選擇了“打火機”作為武器的那一刻。
陳赤立刻明白——自己必須在這裡消滅這隻怪物。
他現有的攻擊手段應對這種大體積的生物十分差勁,若漫無章法地進行攻擊,動輒就要浪費上百毫升的鮮血,又無法對其造成足夠傷害。
一旦讓這家夥繼續成長下去,日後必將成為他的心腹大患!
他冷靜地掃過怪物的身體。
黏膩的油脂遍布周身,簡直就是上好的引火材料。
但只是像之前那般,躲在遠處投擲火焰,也一定會被那些手臂以各種手段撲滅。
如果想將其焚燒殆盡,首先,便要剪除那些礙事的手臂!
心念電轉之間,陳赤腳步一踏,竟猛地衝入了那怪物的身軀之中!
無數隻畸變的眼球立刻牢牢地鎖定住他的身形,而怪物亦是立刻展開攻勢——
位於內側的手臂將雜物向前傳遞,又轉而從自己的肉體上掏出肉塊,朝陳赤投擲而來。
這些肉塊同樣附著著相當的油脂,根本不是乍然間的劈砍便能斬開的脆弱之物。
而首當其衝,排列在最前方的手臂們,則是興奮地揮舞著各類雜物、刀具,試圖將飛速移動的陳赤斬落下來。
它們將桌板橫立身前,持刀縮在其後,秩序儼然,像極了列陣的兵士。
然而,陳赤卻也沒有傻頭傻腦地衝撞進來。
他背後三根觸須的其中兩條,亦是變化了形態,將尖端的刀刃與錘頭,變為如蒼蠅拍般的模樣。
輕輕揮動之間,伴隨著痛擊肉塊的劈啪響聲,來襲的肉塊便被盡數擊飛。
在他的刻意操縱下,相當多數的肉塊甚至直接被打進那怪物睜開的角膜裡,擊入前方,甚至觸及到將那脆弱的晶狀體——
但怪物連一聲哀嚎都沒有發出。
如果是學習人類的結構,那它所畸變生產出來的眼球,在角膜、結膜、鞏膜上,都應當有相當豐富的觸覺與痛覺神經才對……
它竟然自行在進化過程中,將痛覺神經的存在切離出去了嗎!?
不——不對!
猛然間,陳赤注意到,一枚位於稍遠處,牆壁上的眼球,竟在被彈反的肉球到來之前,悄悄地縮入牆壁!
這些眼球是假的!
這狡猾的怪物將自己真正的、怕痛的眼球,隱藏在無數極為相似、如同手臂般能夠受到它控制的“虛假眼球”裡了!
與此同時,陳赤的猛衝亦是結束,身體從空中落下,而下落的位置,卻是一張饑渴地大張著血肉裂口。
但下一秒,他的身體竟極反人類地,又好似被什麽東西拉了一把,微微後退,踏在了後方的血肉毯上。
而他的腳底,亦是瞬間生成了一層堅硬的血膜,覆蓋在滿是油脂的血肉上。
咕嘰——咕嘰——
頭頂傳來詭異的聲響,旋即,一塊碩大的肉塊竟從天花板上墜落下來,緊隨其後的,卻是一股慘綠的酸液!
為了打擊陳赤,這家夥甚至用酸液溶解了自己的血肉結構,試圖以此偷襲!
但陳赤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他借助著鮮血薄膜,猛地在油脂血肉上狠狠一踏,身體飛射而出,又在半空中轉換姿態,將全身的重量都擠壓在被怪物的手臂豎立在面前,如盾牆般的桌面上!
其後作為支撐的兩隻畸變手臂,根本無法抵達彈射與體重疊加在一起的可怕重量,甚至還反過來被桌面與陳赤的重量壓倒,又被四隻桌腿猛地刺入血肉的組織當中。
而陳赤,亦是站立在桌面之上,將身後的槍型觸須猛地刺出!
他的目標,正是剛剛那因畏懼而潛藏進入血肉的眼眸——
噗呲——!
尖銳的前端穿透與周圍牆壁別無二致的血肉外皮,向內深入!
與滑膩血肉截然不同,怪物那脆弱而富含水分的整隻眼球,就這樣被輕易穿透!
陳赤的槍尖觸須卻不依不饒,又是用力一擰,將其中敏感的結構攪得粉碎!
“噢嗷嗷嗷嗷嗷嗷嗷——!!!”
淒厲的慘叫聲頓時響徹整個樓道。
於此同時,陳赤趁此機會,撈出一塊血肉,以火機點燃,又將其作為火種,迅速點燃其他被牽扯過來的血肉,朝四下丟出。
撩燃著油脂的肉塊在空中亂竄。
若怪物依舊沉浸在疼痛之中,這些肉焰就將會在一瞬間就將它的肉體點燃——
但它沒有!
咕嘰——嘩啦——
遠比之前還要龐大的一整塊血肉猛地墜下,連帶著大量慘綠的溶解酸液,傾倒而下。
不過數秒之間,就能溶解下如此大片的血肉。
其可怕的腐蝕性令人不寒而栗。
而左右的牆壁上,許許多多的眼球當中,亦是突然破碎開來,探出數隻與其他手臂相比更加粗壯、更加頎長的手臂來!
它們的身上富集著肌肉,最外側甚至還好似被包裹上了一層微微鼓動著的薄膜。
這些強壯的手臂將空中飛舞的火團抓住,絲毫不顧其滾燙的溫度,立刻將其浸入到身邊的囊腫當中——
滋——
失去了氧氣的火焰立即熄滅。
而碎裂囊腫中的溶液亦是逸散出來,散發出一股難聞的臭氣。
那幽綠色的溶解液, 正是由這些囊腫製造的!
不過將火團抓入其中的手臂也不好受,就連基礎的結構都被溶毀了大半。
見突襲無效,陳赤也不留戀,又是猛地一腳踏在桌上,飛身極退。
真可惜,這一招若是奏效,這怪物,這會怕是早已慘叫著燃成一團大火了。
他在心中默默惋惜。
突然,怪物仿佛惱羞成怒般發出一聲尖嘯,遠處的手臂又開始瘋狂地投擲血團,瞄準了在空中極退,而無法調整姿態的陳赤。
啪——啪啪啪啪。
數量眾多的肉塊如先前一樣,被陳赤身後的觸須盡數彈開,但隱藏在雨點般的肉塊中,卻有幾具閃著寒芒,金屬打製的菜刀!
只是其投擲速度,相較肉塊,亦是沒有絲毫進步。
陳赤不屑一笑。
哼,不知所謂。
他的手中尖刀揮舞,輕而易舉地便將這來襲的廚具輕易彈開,擊飛到周圍的血肉當中。
而就在這一瞬間——
噗呲——嘭!
陳赤看向自己的左手——那握著打火機的手掌——此刻,正被一枚極端鋒銳的椎刺貫穿。
這根椎刺通體慘白,其上還能看見骨骼似的間隙與鏈接。
椎刺所彈出的部位……
正是陳赤此前輕易躲避開落點的血肉大嘴!
手掌被貫穿,火機也在椎刺的穿透下破碎。
剔透而晶瑩的丁烷灑落空中。
那大嘴裂開著極大,仿佛在譏笑陳赤的疏忽似的。
但它的舉措,卻正中陳赤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