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平那邊的事暫且不談。
目前,陳赤手裡,倒是有件不得不考慮的事情。
【貪破狼:陳哥,我什麽都告訴您了,求您了,能不能考慮考慮,把我也拉進那個名單裡。】
【貪破狼:您放一百二十個心,我老魏絕不是那種吃裡扒外的人,嚴世平這種小人也就罷了,我對您可是尊重到骨子裡了!都怪我之前無知,沒想過那怪物竟然有這麽強……】
【貪破狼:以後只要您往東,我老魏絕不往西,就算叫我去做誘餌,我也絕對沒有怨言!】
陳赤認可地微微點頭。
盡管這些承諾,就像是蕩婦的褲襠一樣可有可無,聽聽就好。
但這人卻有一項難能可貴的品質。
見風使舵。
這也意味著,在陳赤的權利足夠高,無人可動搖的時候,這人就是絕對聽話的一隻忠犬。
什麽髒活都肯乾。
曾經的道德標準對他沒有絲毫約束。
或者說,他的道德標準十分靈活,可以輕易地自適應成陳赤的樣子。
在陳赤這一隻吸血鬼的眼裡。
沒有沒價值的人。
只有好不好用的人。
這貨,倒也算是個能好用的。
而且,收下這條狗,也能樹立個不錯的榜樣。
只要是出賣背叛者的人,他陳赤不計前嫌,重重有賞!
因此——
…………
七樓。
703。
魏建雲瞪大著眼睛,死死地盯住眼前那塊小小的屏幕,呲目欲裂,幾乎瞪出血絲。
直到那兩條簡短的消息依次彈出:
【赤:可以,你通過了。】
【赤:我會記住你的承諾。】
太好了。
太好了!
太好了!!!
魏建雲長長地松了口氣,身體也仿佛在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癱倒地陷進椅背。
不枉他一夜沒睡,籌備了這麽久!
天知道那些“誠懇的道歉”示例他到底在網絡上搜集了多少!
甚至不惜開了不少會員——那些需要付費才能複製的野雞網站直到現在都還在收費。
不過,這錢現在也是廢紙,他倒也不心疼。
而且,不虧。
完全不虧。
自己的表態,竟然真的讓那下層樓的那位大爹認可了!
而他魏建雲的目的,便算是徹底達到了!
以不知好歹的白癡生命作為祭品,換來自己未來的大好人生。
多麽劃算的一筆交易!
多麽劃算的一筆演出!
沒人比他更清楚,當收到那條來自嚴世平的私信,在最初短短的驚詫、驚疑之後,他的那股發自內心的狂喜,是多麽劇烈!
是的,沒錯。
迄今為止的風波,早在他魏建雲的意料之中。
因這一切都由他一手促成、控制、導演!
在人生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魏建雲,深諳雪中送炭的道理。
在得知了下層樓逃亡計劃和大爹存在的他,沒用幾分鍾就想明白了:
若只是簡單地,在事態還未發酵時就供出內鬼,絕不會得到大爹太多關注!
說不準給點吃的,口頭誇讚兩句就給打發了。
可要是引發眾怒,那可就不一樣了!
人心思變之下,自己的倒戈才會更有份量!
盡管,計劃中的“大雪”環境,因為業主們的費拉不堪,並沒能營造出來。
但這他終究還是得到了大爹的認可。
一個能肅清一整個下層樓的狠人,既然要牽頭帶著大夥跑路,又十分精心地算好人數。
若是只是單純的熱血上頭,何不試圖把所有人都帶走?
所以,那絕對是條康莊大道。
遠比自己待在家裡等死強。
這下,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魏建雲抬頭望著天花板,忍不住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甚至驚動了隔壁的住戶。
引來“咚咚”的惱怒敲牆,以及一聲大罵:
“傻逼嗎?隔壁,笑那麽大聲!”
“……你才是傻逼,你全家都是傻逼。”
魏建雲收斂笑聲,滿臉不屑地朝牆壁比了個中指。
等死吧你!
臭傻逼!
…………
粗壯而鮮紅的血液觸須將一件件雜物從出口挪開:
茶幾、小桌子、老電視……
搭建出固定框架的木板,還有不太厚實的床墊。
觸須們靈活地將它們一件件碼好,放在一旁,清出了通向七樓的樓道。
任由觸須們自己乾活,陳赤拿出手機,再一次確認了信息。
七樓,703號公寓房。
那便是神秘的“貪破狼”的位置所在了。
陳赤沒打算拖延,趁著今晚不錯的夜色,他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要忙碌。
帶回貪破狼是其一。
揪出臥底並施以懲戒是其二。
其三嘛……
便是當下最迫在眉睫的大事:
清掃道路。
這座公寓,實在不是久留之地。
一幫普通人為了活下去相互撕扯、攀咬,也就罷了。
他難不成還要縮在這裡玩什麽權謀遊戲嗎?
別了,那太可笑了。
況且,那盤踞在四樓的血肉怪物也始終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
早點撤離, 他也好早點一把火給它燒掉。
在撤離之前,那預定好的通向大紅褐山的道路,必然是要由他來親自動手清理的。
也只能由他來。
事實已經證明了,面對那些怪物,根本不能指望這些沒經受過作戰訓練、甚至身體素質也在長年累月的生活中衰敗不堪的普通人。
連一隻小小的蝸眼行屍都為難至此。
若是遇見靜寂獵手,又該如何?
如果沒有他的存在,恐怕光那一隻變異體,就足夠屠盡整棟大樓了。
都不需要等到那扭曲的血肉怪物出手。
所以,陳赤只能一力肩負起這重要的工作。
道路要確認,遊蕩的怪物也要肅清。
……媽的,這不對吧?
自己苟延殘喘地在社會裡生存了兩個月,就是為了等到末世來給幸存者當保姆的?
陳赤頓時意識到這個問題。
他隻覺得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別扭感。
呼……不對,不能這樣想。
他們不是人,不是人,只是我的血包,是我的物品。
我一隻吸血鬼,保管我的血包,自然是理所當然。
找到能夠說服自己的邏輯。
陳赤長長地松了口氣,身後的觸須卻仿佛絲毫沒收到他糾結的興許所影響,如閃電般彈射而出——
咻——
啪!
蝸眼喪屍的腦顱如同脆弱的豆腐般被輕易貫穿。
陳赤連一絲多余的目光都欠奉。
畢竟,殺死它……
比拭去身上的塵埃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