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的余暉從地平線上消失，遠處的風卷起陣陣沙塵，幾隻色澤豔麗，頭頂帶冠的鳥在雲間若隱若現，發出稚嫩又淒厲的怪叫聲。

　　大概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哈娃帶著其他三人終於抵達防空洞。

　　周六和哈娃一起把吐著血沫的王億水搬進來，莫淇見了，連忙跑出去攙扶肖愷。

　　“莫淇，還得是你啊，我剛才都看到那些破鳥了，嚇死我了！”肖愷穩穩端著自己的腦袋，頭都不敢扭，但嘴卻一刻也沒閑著。

　　“你們說得沒錯，那些鳥又來了。”哈娃對莫淇和林路遠說。

　　“目標是監獄和剛才那棟民居，所以我帶他們繞路過來的。”

　　林路遠點點頭，問道:“大鳥來了嗎?”

　　眾人均表示沒看到。

　　“噬腦鳥很敏銳，我擔心它們發現這裡，你們用那些木箱把門堵上。”林路遠說完又補了一句，“小心老鼠。”

　　周六聞言迅速行動，很快就把防空洞裡碩大的老鼠一一解決。肖愷在一旁悄悄嘟囔:“他們部落的年終考核是抓老鼠嗎……”

　　“周六叔，把它們丟到外面去吧。”莫淇看著他手裡的十幾隻油光水滑的老鼠，感覺自己隨時都要暈過去了。

　　“丟外面會招喪屍，還是去外面找地方埋起來吧。”林路遠又補了一句。

　　周六看了林路遠一眼，揚了揚手，隨手將老鼠丟在防空洞的角落。

　　林路遠:“……”

　　眾人打開木箱，發現原本老鼠聚集的那個箱子裡，滿滿都是作戰口糧。但已經被糟蹋得不像樣子，老鼠屎粘得到處都是。再看口糧的保質期，已經過期了二十多年。

　　“這樣的防空洞，一般人可找不到。”林路遠頗有深意地對哈娃說。

　　後者眼神閃爍了一下:“我也是偶然發現的。“

　　其他箱子裡，有沙漠迷彩的望遠鏡五把，還有很多老式步槍，肖愷聲稱這種步槍有些年頭，目前早就淘汰了，但有些軍械迷還在到處搜集這種模型。

　　緊接著他們又在步槍箱子下，找到好幾箱步槍子彈。還好這裡氣候乾燥，所有東西都沒有受潮。

　　”太棒了，堪比端了一個彈藥庫啊。“肖愷不能動，靠著牆觀摩大家整理箱子裡的東西，難抑興奮。

　　昨日因受傷和被怪鳥襲擊而帶來的低迷情緒被衝淡了許多，眾人移開木箱，在後面竟然發現一個一米高的通道。

　　通道口上依然鎖著鐵柵欄，林路遠看了眼地圖，上面完全沒有顯示這個防空洞的任何情況，但好處是也沒有什麽紅點。

　　他收掉鐵柵欄，望向尚且活動自如的三個人。

　　周六找了個火把，跟哈娃莫淇一起進入通道之中。

　　王億水躺在防空洞的中間，意識不清，時不時發出痛苦的喘息，再咳幾口血。

　　肖愷衝林路遠吹了個口哨，纏著繃帶的腦袋看著甚是喜感，他擠眉弄眼:“路哥，過來，到我這兒來！”

　　林路遠挑眉:“我傷得重，要來也是你過來。”

　　“我有個秘密要跟你說。”

　　“那你過來說。”

　　肖愷沒辦法，只能端著腦袋蹣跚到林路遠身邊去。

　　“這個哈娃，讓我想起了美麗的冷血女殺手，咱們帶著她，安全嗎?”

　　“你覺得她為什麽來?”林路遠反問道。

　　“當然是來殺辱妹仇人。”肖愷眼神看向王億水，半晌歎了口氣，“他看起來，也活不下去了吧……”

　　林路遠沉默。

　　王億水雖然算不上好人，但也不是什麽絕對意義上的壞人，他之前跟著黃毛，做了很多壞事，但要說這是他自己想做的，也不盡然。

　　“哥……”王億水忽然睜開了鮮紅糜爛的雙眼，喘著粗氣，血水無法控制地從他嘴角留下。

　　“……給……給我個痛快吧。”王億水的臉痛苦地扭曲起來，映上臉部的潰爛，十分可怖。

　　林路遠神情嚴肅:“可是我不確定你死掉後能不能回去，我是說回那邊去。”

　　王億水氣喘得像風箱一樣:“就當我，先去……探探路了，這……活兒，我熟……”

　　他的腦海中閃過了很多畫面:他實在太餓，偷了一次外賣，吃的時候痛哭流涕。他開始偷錢，不慎被拘留。

　　在那裡，遇見因為打架鬥毆關進來的黃毛他們。然後自己就莫名其妙跟他們一夥了。搶遊戲廳，他第一個上，調戲婦女，他第一個出手，真搶到錢了，他也分不到多少。

　　他提出想退出，換來的是一頓毒打和警告。

　　後來遇到的這幫人，能看出來其實是大學生，但實力不凡，領頭的那個還有特殊的本事，而身邊跟著的那個黑皮膚的，身手更是厲害。

　　他們明明有實力，卻沒殺自己，也沒有任何欺凌和語言上的侮辱，食物一起吃，物資一起用，面對喪屍的時候，也是一起戰鬥，沒有把他扔出去。

　　原以為，跟著他們，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

　　林路遠抬頭，看到莫淇他們已經回來了，哈娃定定站在陰影裡，面無表情地盯著王億水。

　　“哈娃。”林路遠示意她過來，自己則轉身走到角落裡，低下了頭。

　　王億水的喘息聲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哈娃收起手裡的刀，眼神裡翻滾著暢快和痛苦等各種複雜情緒。

　　“你要做的事完成了，你是留下來，還是離開?”林路遠問道。

　　哈娃沒想到林路遠會這麽直接，她垂下美眸，開口道:“我想跟你們一起走。”

　　林路遠點點頭:“一起走可以，前提是吐出你身上的秘密。”

　　哈娃聞言苦笑了一聲，她看著手邊王億水的屍體，說道:“我之前，其實是那座監獄的獄醫。”

　　一語既出，除了周六神色震驚之外，其他三人都露出了然的神情。

　　“其他我先不問，那些鳥為什麽會盯上監獄?”林路遠有很多問題，但眼下這個是為最緊急。

　　“監獄的典獄長，喜歡收集各種標本。你要是進了他的辦公室就能看到，你們口中所說的噬腦鳥，被做成了標本，擺滿了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