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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唐五代第一部:王風委蔓草》章六十二下:騾馬相逢不相識,情誼廝磨伏地哀
  楊行湣出了衙院,一抬頭李遇、李宥、陳知新、王茂章便都圍了上來,他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嚷道:“楊哥出了頭了!”便將事情說了一過,陳知新幾個便都歡嚷起來,他們都是甕牖繩樞之子,知道最小的官也有天大的勢,知道窮寒百姓要得條官路是比登天還難的,更何況楊哥這條官路還是刺史大人親口賞的,刺史可是廬州最大的官,可了得的!

  “楊哥,步奏官是什官?”

  王茂章問道。陳知新道:“上奏下令,步奏官便是往揚州(注:淮南治所在揚州)、長安奏事的官!”眾人又歡嚷起來。楊行湣笑道:“去買些酒肉,都往我家去!”步奏官是不是這回事他也不知道的,以名目來看,大概是不差的!王茂章道:“楊哥,不在城中吃了乾淨?”楊行湣道:“你朱姊姊在,對!往後都叫嫂子!”眾人又歡嚷起來。陳知新道:“楊哥,酒肉都在我們,你去買衣裳要緊!”王茂章道:“楊哥,我也買一身,我也隨你去蘇州!”李遇道:“這醜貨真將臉踩腳下了!走,出城討幾尾好魚去!”

  “誰去和陶雅說一聲!”

  眾人應著都歡跑了去。楊行湣販鹽賺錢,自己並不賺大頭,得了錢又喜歡周濟貧弱,手裡並沒有積上多少,現時身上只有七八個錢,好在人都識他的臉面,輕易便賒了一套,順帶還給王茂章賒了一件春衫。出城到了蔡家店裡,也沒多說衙中事,隻說往後這營生不幹了,鹽倒沒倒,他也不再過問。蔡儔娘在旁聽了便道:“天可憐見的,一娘嫁你便也心安了!”說了幾句閑話,楊行湣辭了走,蔡儔一把抱起衣包便往外走。

  “娘,我跟楊哥搭把手去!“

  蔡儔父親見楊行湣走出店去了,在後面展著笑說:“幸好沒倒,白白得了三袋鹽利!”又斥責婦人道:“莫不是你調唆的?他不乾這營生了,朱家那女孩兒倒未必嫁他呢——吃什過活?”

  蔡儔隻恐他爺來抓,也不等楊行湣,飛跑在前。到了楊家柴門外,卻看見一個漢子在院中劈柴,粗短脖長馬臉,也不知是誰,還以為走錯了地,轉身聽見田??娘在那邊罵狗,才知道沒錯。便推開門,大大剌剌走了進去,杵著眉眼問道:“你是哪的?為什在我楊哥家劈柴?”沒等年青漢子回話,便大聲喚起“嫂子”來。

  那漢子搭話道:“小子,怎的便喚嫂子來?還是喚姊姊罷!”蔡儔眉眼一挑,嚷道:“嘿!我是你養的不成?卻來管我,不怕楊哥敲了你牙!”漢子高揚起一斧,啪地一下猛劈下去,大腿粗半腿長的柴便給他一斧子順到了底,直了腰道:“你說什來?”蔡儔生了怯,側轉臉大嚷道:“嫂子?朱姊姊?我是蔡儔,楊哥回來了!”朱一娘不知幹什麽去了,還是沒應聲。

  那漢子笑道:“你朱姊姊往鄰家去了,我是劉威,你楊哥的朋友,他可真回來了?”蔡儔噢聲道:“你便是慎縣的劉威呀!你柴倒劈得好的,我楊哥就在後面!”說著,走進屋裡放了衣包。轉到灶下一看,灶案上擱著一爿鹿,戳了戳還軟嗒嗒的。

  “哈哈,劉威!誰喚你來的?”

  外面鬧了起來,說話的是李遇。蔡儔流矢跑了出來,嚷道:“遇哥,我也來了!”又對楊行湣道:“楊哥,嫂子往鄰家去了!”王茂章道:“你來做什?又沒人提你!”王茂章將手上提著的三尾大鯉魚晃了晃,蔡儔挑了下眉,過去看魚道:“這魚可還活?灶下還有半邊鹿的!”王茂章將魚往他臉上一蕩:“活的呢!活的呢!”蔡儔也不惱,只是笑。

  楊行密便問劉威道:“兄弟,你將的鹿?”劉威道:“秦家郎君(秦裴)給的!”楊行密道:“有時間沒見了,他可好?”劉威道:“飛鷹走馬,快活得很!”

  不一會,朱一娘便提著一個籃子回來了,裡面大概是從鄰居家借來的酒菜什的。蔡儔接了便嚷道:“嫂子,楊哥在刺史手裡得了官了!”朱一娘不信,望著漢子道:“可有這話?”李遇道:“有的!嫂子,楊哥要走官道了!”幾個人七嘴八舌搶著說了起來,楊行湣也插不上嘴。正鬧著,陶雅、陳知新、李友來了,陶雅抱著兩壇酒,陳知新手裡提著一隻蓬著彩羽的野雞,李友肩了一隻顯瘦不大的狗,都說是使錢買的。

  朱一娘見不是玩話,將嘴展著,笑著往灶屋去了。過後又來了幾個,一院子人齊動手收拾飯菜來,將各樣肉食菜蔬都收拾好了,抱酒的抱酒,端飯的端飯、捧菜的捧菜、持香燭的持香濁、提紙錢的提紙錢,都隨楊行湣往墳上去,也都在墳前行了子侄禮。

  楊行湣瀝酒訴告了,哭了一回,才下了山。到家時已過了午,眾人都是餓了,楊行湣卻出門到了田家,殷氏一見面便問得官的話是不是真,怎麽得著的,問得明白了才道:“田??一早說是訪同學去了,還沒回!你阿叔現時還在田裡,嬸娘不過去了,你們還自在些。酒食與田頵留一份便好!”又抹了抹淚說歎惋了楊行湣父母幾句。楊行湣回轉叫朱一娘撿好的送過去,這才與一眾兄弟擠擠挨挨地坐下了。

  吃了些酒飯,李友眉眼一抬,道:“楊哥,這走鹽的營生你不做了,一眾兄弟可還得依著它吃飯!”陶雅笑道:“我看歇歇也好,一時也餓不著!”李友道:“你自是餓不著的!這又不相乾,楊哥有了官,走鹽才便宜的!”李遇道:“楊哥,你說怎的便怎的!我橫直也餓不死——餓死了也只是個死!”一時眾人都不說話了,默了好一會,楊行湣道:“從蘇州回再說吧!”便都沒話了。吃完飯天已黑了,眾人都知道楊行湣明晨有公事,都起了身。

  楊行湣送了人打轉,便聽見在田??柴門外喚:“楊哥,可還有酒?”手裡還端著飯在吃。楊行湣流矢喚一娘將酒出來,田??笑嘻嘻地道:“一娘看來是真姓楊了,跟你說,我娘還打她主意來!說給你你也不信,猜我今天遇著誰了?杜樊川杜牧之子九華山人杜荀鶴,三十不到,特有乃父之風!不然我也回來往伯父墳上拜拜了!”朱一娘將一甌子酒出來,田??接過一口吃了。

  “多謝嫂嫂!”

  楊行湣道:“??哥,我明天去蘇州,回來你教我識字!”田??迭口應了,又擠著眼道:“嫂嫂,我不擾了,我娘在喚!”背搖著筷走了,人不見了還聽他在念“朝喜花豔春,暮悲花委塵。不悲花落早,悲妾似花身”。

  楊行湣兩個回了屋,回到了房中,胡亂收拾一下,便躺下了。黑裡倆人說話,朱一娘道:“李友這人平時倒看不出的!”楊行湣道:“他是說了,還有些人是沒說的。”

  “還有誰來?”

  楊行湣道:“除了陶雅,怕都有些的!他們沒爺的有娘,沒娘的有祖爺祖婆,不多以著這事活麽?我自己也犯難,都是手足一般,不成便拋下不管的。”朱一娘見漢子煩惱,便道:“沒事的,我的哥哥!”手指便壓在了他的嘴上。

  第二天五更不到,朱一娘便起來燒了湯,楊行湣洗沐了,換上了簇新的青色窄袖團領袍,著靴裹巾,整個人便愈發是得英拔了,真真一幅官人形樣。朱一娘倒亂糟糟的一身,頭髮也蓬雜著。楊行湣撫了撫她的臉道:“一娘,天明就家去,我一回便帶著鼓吹來娶你!”楊行湣去得遠了,朱一娘還倚著門沒有回過神來。

  經過李遇家時,蔡儔便狗竄了出來,嚷道:“楊哥,我跟你去蘇州,陳哥、李哥都去!”一會李遇、陳知新都出來了。陳知新道:“楊哥,一擔禮你一個人也照應不到,我們也正好去蘇州見識一番!”楊行湣應了,一者他也怕路上有意外, 二者也怕這廝們在家惹出什不好的事體來。

  進城到了衙院門口,早有一個雜役候在那兒了,楊行湣跟著到了刺史家宅,又一個青衣小廝領進去院中去。鄭綮看了楊行湣的新裝束,不住的點頭。指著院中的一擔禮道:“便是這了,這裡有個貼,寫著擔裡的物什,你看看,不識也學著看!我念你聽。”楊行湣緊著神聽,都是些廬州的土產,茶、蠟、酥、鹿脯、生石斛,花紗、交梭絲布以及三匹絹。

  “物便是這些了,你看要幾個隨的?”

  楊行湣小心地道:“大人,小人有幾個至好的夥伴可以跟去!”鄭綮將出一封書子給他,又將皮日休的住址說了,最後才答應道:“也罷,你便自擇了夥伴去,路上莫閃失了!”又予了路費,楊行湣辭了,一肩挑了出來。

  擔子他挑得多了,擔子上插著廬州府的旗子他到是第一次挑。出城時那守城軍士見了問也不敢過來問了。出了城,沒想李友、王茂章也來了,都說要去。楊行湣公事在身,也不與他們多攪,指了陳知新、李遇、蔡儔跟去。陶雅盤定了王茂章,楊行湣四人就淝水上找了一艘快船,趁得春風狂蕩,倏忽入了巢湖。

  王茂章在岸上猶氣憤憤的,身上的新衫子也扒開襟子,意思是要脫掉扔了。李友道:“王茂章,你不呆傻,怎不明白?”王茂章道:“遇哥也罷,我便不服蔡儔,陳知新也及得你?”李友道:“楊哥這是去見官,蔡儔會打恭作揖,你呢,脫褲子罵人便最拿手!我雖想去,其實也怕我娘著惱的!”王茂章便笑了,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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