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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國,天下》第10章 風雲再起
  於是,眾人皆大歡喜,胡宅內的仆從丫鬟便開始忙忙碌碌的為這樁美事準備起來,李玉兒亦帶了劉曄及府衙的一乾人來育龍山的宅子準備出親之事。按理崔氏喪夫改嫁,是不用行那些排場禮儀之事的,崔氏自己亦是此意,然而李守義李玉兒胡仁宣都是那不遵俗世規矩的人,哪管這些,諸般準備皆如新人初婚一般,崔氏拿他們無法,隻得隨他們去了。

  到了那大喜之日,天剛微亮,伴隨著歡快的鑼鼓聲和嗩呐聲,一支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從胡宅出發,向著育龍山而去,胡仁宣騎著一匹健壯的棗紅大馬,身著喜服,胸帶紅花,春風滿面的行在隊伍中央。

  ‘新娘’的閨房內,一眾丫鬟正忙碌著為崔氏梳妝打扮,李玉兒則在一旁一邊對丫鬟們指手畫腳,一邊跟她叔母談笑風生,好不快活。崔氏身著龍鳳呈祥圖案的紅色嫁衣,頭帶鳳冠,臉上抹著淡淡的胭脂,紅唇微啟,一邊端坐鏡前任由丫鬟們在身上臉上撥弄,一邊應付著李玉兒的玩笑打趣。

  接親的隊伍一到,胡仁宣下馬,在丫鬟的引領下,踏著紅毯走向崔氏的‘閨房’,崔氏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起身,與胡仁宣一同走出房間。此時育龍山的大宅內,李守義,蘇文翰,歐陽浚,州牧劉瞻等都來充當崔氏的娘家人,崔氏見此情形,感激不已,當下在眾人的歡聲笑語中踏上花轎,隊伍再次啟程,緩緩朝胡宅而去…

  諸般儀禮畢,夜幕降臨。洞房之內,燈火通明,胡仁宣與崔氏並坐於床上。胡仁宣一整日間喜的心神俱迷,如墜美夢之中,此時與崔氏共處一室之中,倒似清醒過來一般,局促不安,不知該如何行事,嘴唇間動來動去,只是說不出一個字。崔氏斜眼偷瞄,見胡仁宣局促若此,緩緩伸過左手,搭在胡仁宣的手上,胡仁宣趕緊雙手握住,這才敢轉過頭來看崔氏,見她一如往常般雍容爾雅,風姿綽約,只是近視之下,面容體態之美,更令人神迷。崔氏見胡仁宣這樣看著自己,亦如少女含羞般,微低下頭來,胡仁宣見此再也忍不住,張開雙手將其摟入懷中…

  崔氏與胡仁宣成婚之後,兒子朝盛和蘇婉兒及原來育龍山宅內之人都移居胡宅內。胡宅丫鬟仆從眾多,倒是比先前熱鬧不少,此地又離州牧衙門近,李玉兒日日過來找朝盛和她叔母玩鬧,一乾人日子倒是過得輕松愉快。

  另一邊,龍城皇宮之內,太后歐陽氏如今獨居一殿,卻是孤苦淒涼。李傳烈的葬禮一畢,歐陽氏將三個封王的兒子送走後,便使李守成登基稱帝,估摸李守義等在封地諸事安置妥當之後,她便將手中權力都交到新皇帝手上,不再過問朝廷之事。李守成一朝權力在手,便將其母親幽禁於宮中,使其斷去外界往來,他這麽做,一是嫉恨他母親封王之事,二是防止她再沾手朝廷之事,跟自己爭權。歐陽氏早料到這一天,她如今按自己的意願將幾個兒子的事情都處置完畢,早已無意於朝廷權力,只是見自己的親生兒子如此,心中未免淒涼,宮中那些宮女太監見太后失勢,服侍亦大不如前,朝去暮來,孑然一身,於是日漸蒼老憔悴。

  李守義一辦完崔氏的婚禮,開始認真考慮對付趙虎之事,他這麽做,一是想替叔父鳴冤報仇,二也是替他的哥哥齊王李守忠著想,他見趙虎其人飛揚跋扈心狠手辣,深恐將來對李守忠不利。牧羊城這邊,齊王李守忠與趙虎確實早已互生嫌隙。昔日在朝廷之時,趙虎欲使李守忠爭帝位以對付太子,不得不巴結於他,如今他不過一齊王,而且所封兩州之地都是趙虎盤踞多年的疆域,他自己手握重兵,怎會把這個齊王放在眼裡,只是有忌於其他三李而不敢取而代之罷了。李守忠方面,日日受趙虎挾製,齊王之位有名無實,早欲除之而後快,只是他亦非魯莽之人,深知此非易事,一有差池便會自取滅亡,隻得暫時隱忍於心,於是二人表面仍裝出君臣和諧的樣子。

  李守義對李守忠的處境尚不是時分清楚,當下差人送去密信,勸李守忠擒拿趙虎,一為自己除去心腹之患,二為叔父武安侯報仇,卻不料密信為趙虎的人所截獲,趙虎便殺了那送信之人,將此事隱了下來。自此趙虎對李守忠更加戒備萬分,同時開始做先發製人的準備

  皇帝李守成這邊,自登基掌權以來,將朝中人事俱按自己的意思打理了一遍,昔日皇后所重用之人多被罷黜,或有被處死下獄者,朝廷要職皆換成自己昔日親信,司馬堅於是坐上司徒之職,軍國要事,李守成多才采納其意見。朝中之事一定,他便欲開始對付他的三個弟弟,收回其封地,將天下仍一統於自己手上。便問司馬堅有何良策,司馬堅於此事早思之已久,當下便道:

  “陛下,三王之事,斷不可一蹴而就,仍需各自逐一破之,以臣觀之,當以晉王為先,青雲二州乃天下富庶之地,又同處北方,陛下若收此二州,據天時地利之便,南下而平二王,必無差池矣”

  李守成連連點頭以示讚許,司馬堅於是又接著道:

  “以臣觀之,晉王此人圖以玩樂為業,以禮義為重,非治世之才,陛下倘若以太后病重為由,召其入宮省視,其必至矣,到時陛下或擒之,或殺之,青雲二州其他非李姓之人豈有不從陛下之理?”

  李守成深以為然,當下便依此計行事。

  這天,李守義正於廳中與劉瞻蘇文翰等議事,劉曄忽進來悄聲秉道:

  “殿下,宮中來人了”

  李守義便讓劉曄將來人喚進來,乃是一個小太監,隻說宮中讓其傳話:太后病重,望晉王與公主速往宮中省視,遲則恐不能見矣;問及其余,則一概不知。李守義無法,隻得將他遣走,心中忐忑不安,便欲啟程往宮中一探究竟,劉瞻蘇文翰劉曄三人皆勸,恐其中有詐。李守義想起母親臨別之言,心中雖有懷疑,奈何終是抵不住對母親的掛念,自離龍城兩年余來,因皇帝李守成的緣故,他與歐陽氏全無通信,太后無一信使至雲州,他自雲州差去之人亦不得入宮一見太后,因此李守義本就對母親掛念萬分,如今一聽這消息,如何能不著急。蘇文翰見李守義著急,怕眾人勸不住,當下悄悄提醒劉曄差人去叫歐陽浚。不一會,歐陽浚便大步流星的趕了來,一進屋便風風火火地道:

  “殿下,龍城萬不可去,此必是皇帝陰謀欲賺殿下入宮也,殿下若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李守義道:

  “我亦知此事凶險,然則不得不去也,倘若母后真有甚萬一之事而我不去,豈不遺恨終生,還請舅父和諸位勿要勸我”

  歐陽浚見其不聽,又道:

  “殿下若擔憂太后,不如讓我攜公主先往探視,皇帝所忌憚者殿下,公主去必定無事,我終是他舅父,諒亦不會對我如何,如此豈不比殿下自去的好?”

  在場諸人亦是紛紛認同歐陽浚此言。奈何李守義乃是執拗無比之人,又道:

  “母后將妹妹托付於我,如今遇事我如何能自己避而不去而讓妹妹赴險?我意已決,諸位還請勿要再提,亦不可將此事告知公主”

  眾人又是一番勸諫,終是不能讓他們的晉王改變主意,最後隻得讓歐陽浚一同前往,隨途護送。

  李守義於是以巡視青州境內為名告知他妹妹需離王府旬日,又告訴她若無聊便可往叔母處暫住些時日,李玉兒不疑有他,便高興的住到她叔母府上去了。

  李守義便與歐陽浚僅帶數名護衛,一路隱匿身份,晝夜兼程,旬日間便至龍城。

  到了皇宮門口,李守義方才亮出晉王的身份,守門衛士急忙回稟宮中,良久,方才出來一個太監帶李守義入宮,歐陽浚和護衛卻不得進入,歐陽浚當時又急又怒,便欲理論,李守義將其止住,自己隨太監進入。太監笑嘻嘻的向李守義行禮,當下便說帶他去見太后,李守義見他神情鬼鬼祟祟,甚是疑慮,只是如今已至此地,別無他法,隻得隨他而行。走了半響,太監將李守義帶至后宮一間極偏僻的寢殿,說太后在內,請其進去探視,李守義大為詫異,卻也無法,隻得進去,才進入數步,卻聽後面大門唰的一聲關上,隨後是齊刷刷的腳步聲和盔甲抖動的聲音,顯是全副武裝的衛士已將此殿團團圍守起來。再看殿中,別說太后,哪裡有一個人影,只見殘破荒蕪的雕梁畫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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