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崎見他二人盯著千夢一動不動的發愣,臉上表情古怪,時喜時悲。
他已明白是怎麽回事,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暗想自己當時不會真就這個呆傻樣子吧,當下走過去一人一斧將兩人砍翻在地,兩人至死都未發一聲,臉上那表情似乎還沉浸在某種幻覺中。
雲歸揮劍斬斷繩索,托住那滿身是血的人。而蔣詩心已飛奔上前,將那人緊緊抱入懷中。她輕輕撩開散亂的發絲,用衣袖細細擦拭著他臉上的血跡,自己的白衣被染得片片斑駁,如同綻放的紅花。她哭泣著,口中不斷呼喚著:“名哥,名哥……”
季飛名似乎從遙遠的黑暗中聽到了這熟悉的呼喚,微微睜開了雙眼。看到蔣詩心那滿是淚痕的臉,他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這是……夢嗎?”
“不是夢,是真的!名哥,我終於找到你了!”蔣詩心撫摸著他的臉頰,淚水與雨水交織在一起。
季飛名費力地轉過頭,望向雲歸等人:“多謝你們……讓我能與詩心重逢。此生無以為報,只求你們能帶她離開這裡,越遠越好。”
蔣詩心急切地說:“不,名哥,我們一起走!”
“我不成啦。”季飛名用盡力氣抬起右手輕輕撫摸蔣詩心那憔悴的臉,氣若遊絲道:“能在最後見到你已是上天的恩賜,只是答應你的事.....沒能幫你報仇,也沒能陪你一起走到最後,你一定會怪我吧。”
蔣詩心將頭埋進他額下哭道:“是我自己不願按下按鍵的,不怪你的,我不要再報仇了,我們一起走好不好。”蔣詩心哭了時許,見季飛名始終不應答,低頭看去,季飛名手已垂下,雙眼合著,面露安詳,竟是已然死去。
雲歸幾人立在一旁慘然的看著這一幕心中不勝悲涼,忽聽外面吆喝聲傳來,又聽雲月呼喊道:“你們好了沒!巡邏隊回來發現了,我用電陣困住巡邏隊,估計寨中大班人馬過不多久就也要趕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雲歸幾人被雲月這喊聲驚醒,雲崎上步就要去背蔣詩心,蔣詩心卻一手抱著季飛名,一手拿著控制器道:“你們快走吧,我已扳下按鈕,等他們來了就按下按鍵。”
雲崎驚道:你犯什麽傻啊,在這裡激發炸彈,你豈不也沒命了!
蔣詩心慘然一笑,眼神無比堅定:“我要和名哥永遠在一起,我心意已決你們快走吧,謝謝你們幫助,此生已盡,唯有來世相報,只求在最後成全我倆。”說罷手指已壓在紅色按鍵上。
雲歸想勸說什麽,卻被千夢伸手拉住,回頭望去,卻見千夢松了手,掩面轉身向門外走去,他心中不禁一歎,對雲崎道:走吧!
二人便一起往外奔去,隱約中聽到身後蔣詩心溫柔的聲音傳來。
“名哥,這就是最後了,仇也報了,我們也永遠在一起了,我不怪你。”
恍惚中蔣詩心似乎看到了季飛名那偉岸的身影站在她面前,正微笑著朝她伸手扶來。
雲歸四人翻過圍牆全力向山寨遠處奔去。奔出裡許之後隻覺身後強光驟亮黑夜瞬間被照得如同白晝。緊接著一聲巨響傳來震得他們趔趄著差點摔倒在地,空中又是一陣衝擊波震得樹葉紛紛折斷落下。待動靜稍緩四人回頭望去,只見附近樹林一片狼藉,斷裂的樹乾隨處可見。爆炸過後,一切又陷入了漆黑一片的深夜。
細雨再次瀟瀟落下,眾人尋了一處岩石下避雨。被剛剛兩人之事所感,他們心中五味雜陳,氣氛沉悶,一直無話直到天明。
幾人簡單吃了一些行囊中的食物向山寨走去查看情況,隨著周圍焦黑斷裂的樹乾逐漸增多,眾人看到原先山寨的地方此時已變成一個深坑,哪還有半點山寨的影子。
雲歸站望著這深淵,歎息一聲道:“與魔鬼交易者,終將受其噬。”
雲崎撓撓頭,疑惑道:“什麽意思?”
雲歸沉聲道:“自她們家族為了發財而去和土匪做交易那刻起,就已注定被土匪所滅這結局。”
雲崎道:“那他倆不是無辜受牽連嗎?”
雲歸道:“他倆也享受家族交易所帶來的生活,更何況那個季飛名身為家族工程師肯定還參與了其中,不管是不是他的本意,但被動作惡,一樣要承擔後果。”
雲崎一時語塞。
雲歸又是一聲歎息:“走吧”說罷轉身向林間走去。雲崎沉默不語緊隨其後。
雲月怔怔得望著深坑,向身旁同在看的千夢問道:“她為什麽這麽做?”
“大概是她找到了歸宿吧。”千夢輕聲回道。
雲月道:“如果我們不幫她找到季飛名,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千夢道:“痛苦的活著和快樂的死去,如果只能選其一你會選哪個?”
雲月沉默時許,道:“我也不知道。”
眾人一路南下,終於抵達了銀花國的國都——雙生城。這座城市在溪族和熾麟族的歷史上都具有重要的意義,曾是兩族簽訂和平協議的地方。眾人皆是少年心性,決定在這座名城中逗留幾日,一方面是為了準備補給,另一方面也想親眼目睹這座名城的繁華,最重要的是,那製造穩固劑的研究所就在這雙生城南部不遠處。
一進城,他們就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了。與烏金城的石頭建築不同,雙生城的房屋大多采用木頭或竹子建造,透露出一種自然原始的美感。寬闊的街道足有數十米寬,路面是由石頭平整鋪成,正中鋪設著鐵軌,不時有車輛穿行而過,每隔數百米就會停靠一處站台,有人上下其中,街道兩邊的商鋪琳琅滿目,各式各樣的商品讓人目不暇接。
他們有種幻覺,這就好似進入到另一個世界。
突然,旁邊傳來一陣嘻嘻的笑聲:“你們幾個是第一次來吧。”
他們轉頭一看,原來是一個賣小吃的小販。小販一邊翻弄著手中的食物,一邊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千夢好奇地問道:“街上這麽多人,你怎麽知道我們是第一次來這裡?”
“因為經常在這裡的人都會隨身攜帶雨傘啊。”小販指了指街上的行人道。
雲歸幾人轉頭看去,果然基本每個人都帶著把雨傘,雲歸不解道:“這大晴天出門都帶雨傘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