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更早一些,伊勒娜·瓦西利女士夫人剛剛告別埃克托,登上回家的馬車。
“籲————!”
馬車在街道上疾馳,過往的行人紛紛避讓。
拉車的是兩匹天馬,這種馬性格溫順,不會輕易受驚,非常適合拉車。但價格不菲,在倫底紐姆通常被視作地位的象征,只有有錢有勢的人才會用飼養。
“原來是瓦西利夫人。”
在見到車廂上的玫瑰家紋後路人都露出了見怪不怪的表情。
瓦西利家族是倫底紐姆三大家族之一,與卡萊家族、威爾姆斯家族齊名。雖然因為十幾年前的變故導致家道衰落,但瘦死的駱駝總比馬大,其地位也不是尋常小家族所能比擬的。
“慢點,皮特。”感受到顛簸,伊勒娜從布簾後探出半個腦袋,小聲吩咐道。“注意點行人,可千萬別撞到了。”
“是的,夫人。”
伴隨著馬夫一揮馬韁,馬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
回到家中,女管家凱瑟琳已經在門口恭候多時。
“歡迎回來,伊勒娜夫人。”凱瑟琳微微欠身,為伊勒娜拉開大門,“柯利弗德爵士已經在客廳裡等待多時了。”
兩側的侍女無聲走上前,為女主人取下禮帽,脫下外套。
“是嗎,我都把這件事給忘了。”伊勒娜皺緊眉頭,冷冷說道,冷酷的態度和在外面的溫和截然不同。“那種男人讓他再多等一會也無妨。”
“柯利弗德爵士與我們家族的生意有密切往來,還是不宜交惡。”
老管家僅是一個眼神,侍女立刻心領神會,一左一右領著女主人朝著更衣室走去。伊勒娜固然嘴上說著拒絕,身體卻也沒反抗。
在確認伊勒娜同意更衣後,凱瑟琳這才放下心來,轉頭走進了會客廳。
這棟豪宅曾是上任家主蘇曼特·瓦西利獻給自己女兒的成人禮,因此極盡奢華之能事。
會客廳的地面采用的是一整塊完整的大理石,光滑的表面散發著乳白的光澤,彰顯著富貴的氣息。桌椅是楠木製的,哪怕屋中並未刻意去熏香也有著一股淡淡的清香。更誇張的是,在桌上擺著一架黃銅唱片機,此刻正播放著不知何地的悠揚歌曲。
在這個科技不發達的地方,唱片機也算是一件不得了的奢侈品,價錢甚至抵得上整棟豪宅,還要更多。很難想象蘇曼特當時是怎樣的心境去買下這麽一個小玩意的。
柯利弗德爵士就這麽悠閑的躺在真皮沙發上,儼然以男主人的姿態打量著屋中的一切。
倫底紐姆作為中立城邦,本身沒有貴族制度,同卡萊男爵一樣,柯利弗德爵士也是從鄰國加洛林王國移居至此的貴族。他們的來到為倫底紐姆提供了更多商機與財富,因此備受本地人的尊崇。
柯利弗德爵士在這裡享受到了他在自己國家所不能享受到的一切,他本該就此滿足,但卻一直有著一個心結。那就是和他一同來到這裡的卡萊男爵成為了城中三大家之一,而自己卻只能久居人下。這讓天性好勝的他無法接受,因此想盡了辦法想要提升自己的地位,卻一直不得門路。
但今晚,這一切就將成為過去式,只要自己拿下了瓦西利家的獨女,他就能名正言順的繼承家族的一切,一躍躋身三大話語人之列,完成他最後的心結。
聽說那婆娘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美人,現在也是風韻猶存,娶了她也不算是委屈了自己。
一想到這裡,柯利弗德爵士不由得露出笑容。
“柯利弗德爵士,女主人就要到了,現在正在更衣。”在輕敲三下門後,凱瑟琳走進屋子,恭敬的說道。
“不著急,我今晚有的是時間。”柯利弗德爵士盡可能溫柔的說道。
凡是和柯利弗德爵士有過打交道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無比粗魯的人,對待女性更是如此。當在今日,也僅限今日,他裝也要裝出一個好男人的形象來。
片刻之後,在侍女的拖拽下,伊勒娜穿著白色禮服走了進來。
“晚上好,柯利弗德爵士。”縱然臉上有百般不情願,在進門的瞬間伊勒娜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盡可能優雅的同柯利弗德行禮。
“晚上好,伊勒娜小姐。”柯利弗德爵士走上前去,單膝下跪,淺吻了一下伊勒娜的手背,“您還是那麽的迷人。”
“您說笑了。”伊勒娜用手半遮臉,露出職業般的假笑,“我已經是四十的老女人了,哪裡還算的上小姐。”
“不,在我眼裡,您就是最迷人的。”
柯利弗德爵士搖搖頭,他試圖做出一個深情的表情來,殊不知在女人的眼裡看來顯得愚蠢無比。
“不知您是否願意與我共進晚餐?”
縱然伊勒娜不喜歡眼前這個男人,該有的禮數還是得盡的。
“當然,這是我最大的榮幸。”
柯利弗德爵士得意的笑了起來,以為自己已經勝券在握,殊不知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成功的可能。
······
在度過了相當漫長的晚餐之後,伊勒娜終於擺脫了那個討人厭的男人。終於獲得清靜的她,坐在梳妝台前,神色陰鬱。
像柯利弗德爵士這樣貪圖自己家產的男人並不在少數,幾乎每隔幾天就會有人來訪,伊勒娜固然討厭,但礙於家族的生意也不得不笑臉迎接。
她自己本人並不懂經商,如今家族的產業都由手下打理,帳單基本也是偶爾過目。她所能為這個日漸衰退的家做的,也只有這麽多了。
她也希望家族裡能有那麽一個男人能撐起所有,為自己營造出一個溫暖的港灣,讓自己安然入睡,但這些都是眼下這幫唯利是圖的男人所做不到的。
思索間,她的腦海中又浮現出埃克托那溫和的臉龐來,但一看到鏡中日漸衰老的自己,種種幻想又化作了泡影。
心莫名的刺痛。
這一次的痛楚比以往更加劇烈,伊勒娜幾乎喘不過氣。
藥,必須把藥吃下去。
求生的欲望驅使的她伸出手,但沒等她拿到藥,意識就已經逐漸模糊起來。
我要死了嗎?真不甘心啊,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死在埃克托的懷裡。
在昏迷的前一刻,伊勒娜如此不甘的想道。
等女管家聽到動靜,急匆匆趕到的時候,伊勒娜已經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