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埃克托摘下手套的時候,一隻手冷不丁的抓住了他的手腕。皮膚接觸的地方觸感溫暖而細膩,像是女人的手。
“好久不見了,前【黎明之首】先生。”
耳邊傳來的聲音卻是低沉而嘶啞,像是不死人在墓地裡發出的喘息。
埃克托猛的抬起頭,正巧與不知何時醒來的727號對視。聖職者的眼眸黑的深邃,如同深淵,一眼望不到底部,匯集著此世之惡。
在這雙眼眸裡,埃克托甚至看不見自己的身影。
他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他本以為自己隱瞞身份,遠離總部,躲到邊緣城市就能逃避一切,可沒想到過去還是追上了他,以這麽戲劇的形式。
埃克托自嘲的笑了起來。
這不是巧合,而是宿命。自己應該在一開始的就明白這件事的。
“是啊,好久不見了,‘惡’先生。”一改往日的溫和,埃克托面露狠色,咬牙切齒的說,“我還以為你已經被教會那夥人乾掉了。”
“乾掉我,怎麽可能?”
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惡先生咯咯笑了起來。他笑的模樣很可愛,但在埃克托卻隻感到了陣陣寒意。
“你要明白一件事。”笑夠了以後,惡先生唇角微微翹起,笑容邪惡而迷人,“我是過往所有惡的集合,只要遠古者們還在我就不會消失。”
“我應該很久之前就告訴過你了,”惡先生繼續說,“想要徹底斷絕我的存在,只有殺死7位遠古者。”
“可是區區人類,怎麽才能殺死那被神詛咒的七人呢?”
惡先生放聲大笑,聲音如地獄之門洞開,被放出的痛苦靈魂們齊聲哀嚎。若不是埃克托提前在房間裡布好了隔音裝置,想必此刻已經引得老板前來查看情況了。
“你們從我這裡已經取走了不少過往的知識,我拿回一些代價也是理所應當。反正這片大地的滅亡也是遲早的事,我只是想在神動手之前找點樂子而已。”惡先生在埃克托耳邊輕聲低語,像極了蠱惑人間的惡魔,“來吧,將我從這具身體裡解放出來,就和當初你把我從過往裡召喚出來一樣。”
“休想!”
埃克托一把將惡先生推開,惡先生並沒有反抗,順勢就倒在了椅子上,戲謔的看著這個驚恐不已,滿頭大汗的男人。
“你變了,你變得膽小了。我記得幾十年前,你可是能面色不改與我做交易的男人。”惡先生嘲弄的說,“是什麽讓你變成了這樣,小城裡平靜的時光?養女長大的欣喜?還是說那一段無法言說的愛情?”
“別再說了!”
埃克托抬起手臂,在金屬的摩擦聲中,他的手臂開始變形,一根槍管從他的掌心伸出,對向惡先生腦門。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惡先生不為所動,繼續嘲弄道:“你要拿我教你的東西對付我嗎?真是令人心寒啊。”
“別說笑了。”他僅是一個眼神,埃克托的手臂就發生了故障,強行恢復成了原狀。“你我之間的契約上說的很清楚,我給你們的知識裡都有我的後門,最高權限永遠在我的手裡。”
看著自己不受控制的手臂,埃克托時隔多年再次感受到了眼前這個怪物的恐怖之處。他本以為經過自己的精心改造,這些機器就能擺脫祂的掌控,現在看來也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強烈的挫敗感反而讓埃克托冷靜了下來,這時他終於意識到了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
“教會那幫人是怎麽敢把727號給放出來的?他明明應該被安排在靜謐之地嚴加保護才對!”
“啊呀呀,你終於意識到了啊。”727無辜的歪了歪腦袋,咧嘴一笑,“或許他們自己還沒有察覺到,在你不在的日子裡,我已經把那裡給侵蝕的差不多了哦?”
“這都是因為你的逃避所造成的哦?那些人可真是愚蠢的很,而且自大。自以為自己能夠掌控我,從我這裡要了不少好處走,卻不知道我從他們那裡拿走的其實更多呢。”
惡先生每說的一句話都如同刀割一般刻在埃克托的心上,僅是寥寥幾句,他就已經能夠想象現在未來教會內部的糟糕模樣。
自己得趕緊回去。
埃克托轉身就打算離開。
“啊呀呀,你不會想現在回去救場吧?未免有些太遲了哦?”惡先生叫住了他,“其實呢,這座城裡也在發生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哦,你不妨留在這裡多看一會呢。”
“然後留你在這裡作亂嗎?”埃克托冷笑。
“怎麽會!”惡先生用食指抵住嘴唇,相當無辜的說道,“你應該明白,我只是喜歡看樂子而已。既然有現場的樂子看,我還要親自動手幹什麽呢?”
“如果你現在就回去的話, 我就把教會總部給引爆。”見埃克托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惡先生繼續威脅道,“那時候這附近的所有人都會‘砰’的一下飛上天哦?就和煙花一樣。”
“你到底想幹什麽!”
聽到這話,埃克托終於重新坐了下來,看著惡先生,面色陰沉。
“我應該說過了,我只是想看樂子而已。”惡先生攤了攤手,相當無奈的說道,“雖然我是‘惡’,但其實沒那麽壞哦?只是喜歡看慘劇的普通人而已。”
“我會想辦法把你給送回地下去的。”
“那就請你好好加油吧。”惡先生毫不在意的說,“命運早就已經定下了,能改變它的只有‘我們’,配角就好好的享受自己應有的悲劇吧。”
“埃克托先生,我能進來嗎?”門外傳來老板的聲音。
“在這一幕中,你的所愛之人都會死去。如果想要改變這一切的話就呼喚我吧,我們之間的契約依然成立。”
留下這句話後,727號緩緩闔上了雙眼,再度安然睡去。
“埃克托先生?”見屋內沒有反應,老板再次敲了敲門。
“進來吧。”
在捂著頭沉思了好一會後,埃克托這才撤去隔音裝置,沉聲說道。
“埃克托先生,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差?”
本想和神父聊上幾乎的老板在進來以後幾乎是大吃一驚,他從未見過這位平易近人的神父露出如此陰沉的表情來。
“我沒事。”
強壓住內心焦躁不安的情緒,埃克托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