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很快就搞清楚了。
由於米軍在前方拉馬迪方向有臨時軍事行動,在圍剿盤踞在那片地區裡的一個武裝組織勢力,所以要暫時封閉這一帶,不準出,也不許進。
廚子聽了也只能下令讓所有人原地待命。
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四小時。
直至臨近中午一點,公路上車隊越塞越長,檢查站卻一點放行的跡象都沒有。
廚子這時候才開始有些急了。
“怎麽搞的?!還沒打完!?”
看了看周圍,廚子頓時感覺到壓力。
因為周圍都是車和人,擠得整條公路水泄不通。
這裡面有多數是貧民,還有一些軍事人員。
至於是哪個部分的軍事人員,也沒辦法弄清楚。
伊利哥現在情況十分複雜。
派別武裝相當多。
大多數的派別武裝只要是親美的都會被收編塞入警察部隊或者ICDC,前政府軍的精銳會編入ISF這種部隊。
還有很多本地人由於失業沒有工作也會加入雇傭兵的隊伍,準確來說,他們壓根兒連雇傭兵都算不上,僅僅是私人保鏢,隨便從黑市買一支破爛AK47,買點子彈,就開始從業開張。
這種最低層次的保鏢多數為本地一些稍微有點小錢的雇主服務,而這些小雇主很多無法從臨管會那裡取得持槍證,導致了很多是無證上崗。
目前伊利哥對於武器的管制也相當嚴格,要持槍得有臨時管理委員會頒發的持槍證,否則聯軍或者ICDC、ISF之類部隊查驗你的時候發現沒有持槍證,輕則將你打一頓綁起來拉回去關押,遇到暴躁的直接給你突突了也完全不用任何交代。
宋和平注意到車流中有幾人手裡都有家夥事,雖說敢大搖大擺跟隨車流到達這裡看到聯軍檢查站而不跑路的一般來說都不是抵抗組織成員。
不過誰知道呢?
在這裡多呆一分鍾,就多一分鍾的危險。
尤其是這裡白天的氣溫極其炎熱,將近五十攝氏度,人在這種環境下最容易焦躁。
廚子帶著灰狼前往檢查站,打算看看情況。
如果前方拉馬迪方向的交戰並不激烈,廚子是打算帶著車隊繼續前進的,畢竟繼續等下去恐怕時間上會有所耽誤。
聯軍在這裡的行動不知道要持續多久,總得有個頭不是?
總不能打幾天,車隊就在這裡等幾天。
那VIP安吉爾和線人今晚的碰面就會砸了。
如此一來,酬勞就別想了。
還沒走到檢查站就看到那邊有幾個帶英的急著圍著檢查站的米軍大兵在那裡吵吵嚷嚷,目的跟自己一樣,也是要檢查站的大兵放行,讓他們進去,說是有緊急采訪任務。
雙方的對話非常不友好,火藥味很濃。
也許是氣溫太高,也許是帶英人在骨子裡就對米國佬沒有太多的好感,雖然表面上這倆是同盟關系,但在帶英這些老貴族看來,米國只是暴發戶。
“我們是記者,記者,懂嗎?!你們無權阻攔我們!”
“你們有本事在這裡攔著我們不如進去拉馬迪,有本事進去啊,在這裡攔著我們算什麽回事?”
“對啊,你們這群豬玀,有本事進去拉馬迪城裡,看看那些阿裡巴巴會不會打得你們滿地找牙,頭上開花!只知道在記者和平民面前耍威風!算什麽好漢!”
帶英的記者很是激動。
也許在他們看來,覺得自己的新聞權和帶英護照是至高無上的。
最後,帶英記者中有人甚至罵了一句“cunt”(賤貨)。
米國大兵最討厭這個詞語。
頓時,氣氛緊張起來。
有個米國大兵的槍口已經轉了過來,對著那幾個帶英記者,急赤白咧地吼道:“你說什麽?!你說什麽?!再說一次!?”
還沒等帶英的記者反唇相譏,突然就聽見檢查站前方悍馬車上負責警戒拉馬迪方向的機槍手開始大喊大叫起來。
“停下!前面的車停下!停下!馬上停下!”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發現有幾輛老舊的轎車從拉馬迪方向開來,已經距離檢查站不到一百米距離。
雖然在檢查站前方的路上已經安放了拒馬,可是那輛車如果要撞開或者說車上滿載的是TNT之類,甚至裝了一顆152口徑炮彈做成的簡易IED,那麽引爆的時候足以將半個檢查站送上天。
一名隨軍翻譯拿著大聲公用伊利哥語也在大喊,讓車輛停下。
也許車裡的人根本沒聽清。
也許是車裡的人本來就是在逃離戰區,情緒很是慌張。
車子沒有減速,徑直朝著檢查站來了。
在五十米距離的時候,悍馬車上的重機槍手終於崩了,看著駛來的四輛轎車,他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前幾天被自殺式襲擊炸死的戰友早就令他連做了幾天的噩夢。
於是,扳機終於被摁下。
通通通——
通通通——
通通通——
M2HB特有的沉悶槍聲響起,重機槍吐出死亡的火舌。
開在前頭的第一輛白色轎車玻璃瞬間碎裂,接著車身出現無數彈孔,血濺開來,把玻璃窗全部糊成一片紅色。
車子終於失去了動力,一頭撞到了路邊,滾燙的水箱水噴射出來,冒著嫋嫋蒸汽。
廚子用俄語低聲罵了一句:“我艸!”
後面的三輛轎車見狀,也紛紛停下。
從車上衝下來五六個穿著長袍,平民模樣的當地人,其中兩個是女人,一邊嚎哭著一邊發出淒厲的叫聲,跑到第一輛轎車旁拉開了車門,從裡頭先是拽出一個已經血肉模糊沒了人形的男人,又從副駕駛上拽出了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
本來在檢查站前沸沸揚揚的所有人此刻突然安靜下來了。
帶英的記者們也不鬧了。
其中一個舉起相機開始哢擦哢擦拍照。
其余幾個甚至已經立馬打開攝錄機,有人拿出麥克風,開始直播……
米軍大兵們也亂套了。
一部分去阻攔記者,一部分去拉開那些哭嚎的女人……
就在此時,有個女人從被打成馬蜂窩的轎車後座上報出一個孩子。
很小。
抱在手裡就跟一個玩具娃娃一樣。
早就沒了生氣。
那是個嬰兒……
廚子這樣心硬的主兒此時都忍不住別過頭去。
“走吧,我們回去。”
他說著,掉頭頭也不回地返回。
廚子回到了宋和平的悍馬車旁,敲了敲車窗。
宋和平打開車門讓他上來。
廚子一上來就摘掉頭盔,抹了一把淋漓的汗珠,然後說道:“前面過不去了,估計這場戰不知道打到什麽時候,安吉爾小姐,你是願意繼續等還是繞路呢?”
安吉爾聞言,看看宋和平,又看看廚子。
看她的樣子也完全沒有什麽主意。
到臨了說:“我不管你們走哪條路,我要的一是安全,二是準時!”
廚子看了一眼宋和平說:“喪,下來一趟。”
說完,推門下車。
宋和平交代安吉爾:“安吉爾小姐你在這裡好好待著,不許下車。明白?”
得到安吉爾準確的肯定回答後,宋和平這才下了車。
灰狼和廚子已經在路邊等著了,宋和平快步走到他們身旁匯合。
“前面過不去了。”
廚子說。
“帶英的那幫傻逼記者在那裡鬧了半天也沒讓過去,剛才槍聲伱聽見了嗎?米軍大兵又殺死了幾個婦孺,我艸他媽,我們從這裡硬闖怕是也會被突突,只能改道,否則我怕再等下去到時候時間來不及再決定改道,一切都晚了。”
“從哪走?”
“往南走阿米季堡,再轉向北面去哈迪賽,從那裡穿過去到達克拉薩鎮。”
他一邊說,一邊把地圖拿出來,指給宋和平看。
宋和平看完,沉吟片刻道:“至少多一百公裡。”
廚子說:“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現在距離晚上八點還有七小時,大不了我們不去勝利營歇腳,直接去克拉薩鎮。”
“行。”宋和平說:“總比在這裡死等的好。”
廚子的安排也出於無奈。
安吉爾不肯重新聯絡線人,安排新的會面時間,也只能如此。
當然,所有人也不會想到,這個小小的臨時決定就像倒下的多米諾骨牌,對整個事件產生了連鎖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