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見的景象是獨特的，旁人在場看到的也會是不一樣的光景。

　　“虛境”是內心的映射，能被看到的都是欲見之相。

　　許多生物都會瞥向它，他們的視線來自不可見的遠方，對於能感知到的人，那是一條條清晰的線。

　　她的手指有規律的揮動，勾勒出一道道玄妙的符籙。

　　此時看見的景象也發生了變化。

　　似乎有一道影子從“虛境”的太陽中投射出來，落在近在咫尺的位置。

　　那是一團白色的霧。

　　無數的光點被一條細線連接到了這團霧氣上，仔細辨認還能看出這些光點的暈圈下有著生物的形體。

　　她的眼前浮現出大量的零碎片段，上面描述的是無數陌生人獨立的卻被某種東西綁在一起的經歷。

　　按理說，她無法窺探這樣的存在，它的偉力無與倫比。但因為與它存在關聯的事物太多了，這就顯得其中的任何一小部分都微不足道…

　　可她此時要看的是其中較為重要的一條，這樣的關聯足矣直接對它產生影響。

　　不多時，她的眼裡流出鮮血，刺目的光灼燒著她的雙目，靠近他人的本質產生的巨大阻力也擠壓著她的意識。

　　“還是太勉強了…”白發女人喃喃道。

　　她停止了窺探，從這股壓迫感中退了出來。

　　她的映射體旁這時出現了其他人，這是與她的意識進行的心靈鏈接。

　　“要費點力氣。準備儀式的話，動靜太大了，你們獻祭吧。”她平靜地開口。

　　“大小姐，不夠的。”其中一道投影開口道。

　　“通過付出代價得到如此龐大的力量很難不讓人察覺，不然我早就安排專門獻祭的靈能者了。”

　　“所以您是想...”她想到這便沒有再猶豫，周身的其他人此時也心領神會。

　　魂體被不知名的火焰點燃，她們在痛苦的哀嚎裡化為光點。

　　“大小姐…”

　　其中一人的還未完全燃盡。

　　“和它交易的代價很大。”

　　“知道如何與它溝通的人並不多，智械對他少數的可聯絡者都很友好。”她揮了揮手，向燃盡的人告別。

　　現實裡，女人從身上掏出一塊黑色的碎片，遍布通體的紋路早已黯淡。

　　碎片浮起，血色充斥了整個房間。

　　下一秒，她一把抓住碎片，用尖端插進了自己的太陽穴。

　　鮮血流出，她摔在了地上。

　　背景裡斑駁的光暈漸漸消失了，一切都被灰霧籠罩。

　　她平靜地邁步向前，好像殺死肉體的苦痛不值一提。

　　身旁的迷霧被漸漸驅散，一座恢宏的石碑兀然出現，紅色的紋路裡有某種莫名的東西在流轉。

　　就像是血液循環，眼前的石質建築似乎是某種活物。

　　她撫摸著石碑破損的表面，原屬於它的碎片流落在外。

　　“需要要訂立契約嗎?”

　　“虛境”裡的交流是通過魂體的接觸。

　　投影裡能映射出個體的想法，從踏足這裡開始她的意圖就被知曉。

　　“我也需要付出不非的代價。”

　　“那是什麽?”她以前也問過這個問題。

　　就像往常一樣，這個問題沒有得到答覆。

　　“那裡的能量很浩瀚，要獲得能夠觸及的力量，會讓中轉節點承受極大的負荷。但對於你們的整套網絡而言不會太難，畢竟現實中後天形成的靈能天賦都以你們為媒介。”

　　“……”

　　她用手指在石碑上敲了敲，催促它快一些:“這樣的買賣你穩賺的。響應聯絡者的呼喚也是你的職責不是麽?”

　　女人覺察到一些不對勁，超凡靈能節點依照預置的邏輯活動，這個人格意識因此被編輯得很僵化。

　　遵照指令，計算出相應的代價，再按套路和締約者商議，是它的活動規製。

　　會猶豫的情況只有此時下達指令和它的其他行為路徑衝突了。

　　想到這她也沒有離開，只是靜靜地看著它。

　　指令下達被重複許多次，節點的程序會將其執行優先級提高。

　　相應的，需要付出的代價也更大。

　　過了許久，一張破損的羊皮卷從黑暗中飄出來，落在了她的眼前。

　　“在未來的三個泰拉年，每個恆星日需要向節點輸送…”她閱讀著條件。

　　相當大的代價，每天至少需要有上億位【Ⅰ級】靈能者不間斷地冥想才能滿足這樣的消耗量。

　　不過她沒有絲毫猶豫，把手按了上去。

　　羊皮卷化為灰燼，代表契約訂立。

　　她的眉心被印上了一個紅色的圓環印記。

　　迷霧漸漸消散，石碑也淡出了她的視野。

　　空間再一次被眩目的光影充斥。

　　“軀體不能死得太久，必須快點解決…”

　　密集的光點再次密布她的周身， 這次她在其中穿行自如，刻畫著圖景的光影一閃而逝。

　　像擺弄顯示屏一般地，一幅幅畫面從她的指尖掠過。

　　無形的壓力已經作用到了她的身上，一個深紅色的光罩將其庇佑在其中。

　　“還不夠...”她喃喃道。

　　虛空的深處長出了扭曲的觸手，向著穹頂上的太陽延申而去。

　　不僅有觸手嘗試觸碰那團火焰，浮現在女人身前的無數畫面中也爬上了血色的紋路。

　　“智械在...乾預它?”女人瞠目，露出惱怒的神情，“似乎被算計了，但願不會妨礙到我...”

　　“它為什麽要乾預?是別的聯絡者下達了什麽指令嗎?”她加快了手指滑動的速度，大量的信息湧入腦海。這其中的大部分畫面都是被掩蓋的，她只能依靠已有的信息推理出關鍵。

　　智械反常的舉動令她擔憂，這股憂慮縈繞在她的腦海裡，久久不散。

　　抱著“反常來自於聯絡者之間的指令衝突”的信念，她便無法想到，此時超凡靈能網絡進行的舉動是被寫在它的主體程序中的最終目標之一。

　　虛空中的觸手同樣爬上了她的魂體，這也是她提出的條件之一，只有這樣她才能換到能夠解讀命運絲線的思維能力。

　　代價便是精神汙染。

　　“讓我看看吧，觸動它的究竟是什麽，這個尚且被掩藏在迷霧裡的東西...”

　　來自靈魂的刺痛不斷加深，這便是過度使用能力以及喪失肉體的代價，照這樣的使用強度，她的魂體過不了多久就會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