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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鼎1617》第239章 首戰
“火銃兵,上前!”

一聲令下,南中軍隊伍中的九百火銃兵齊聲喝了一聲,“殺!”

五百火槍兵被調到正白旗衝來的正南方向,兩列列陣,護住了車隊的正面。其余四百火銃兵分為兩部,分別調往西面與東面擔任警戒。

六百長槍兵和刀盾兵在上面的三個方向上擔任警戒和預備隊,隨時準備上前接應火銃兵的兄弟們!

六百騎兵此時也都變成了步兵,將戰馬交給輜重隊的同袍,各自手中擎著長槍,在守漢身邊擔任總預備隊和他的中軍護衛,醫生們開始在臨時開設的營帳中準備治療即將出現的傷號。

而炮手們則是在炮隊營官的帶領下,用六分儀、望遠鏡、測距儀等設備開始緊張的測量遠近的距離,更有幾個被派到了火銃兵列隊之處為他們提供射擊距離的技術支持。

整個南中軍營地轉眼之間變成了一個殺機四伏鬥志衝天的陣地。

由遠而近,那牛錄章京率領著所部百余戰兵、二百多余丁、各兵私自夾帶進關的家奴、包衣、阿哈之類的,快速衝動了距離南中軍不到二百步的地方勒住了馬韁。

站在用三輛輜重車豎起來覆蓋上木板臨時搭建起的指揮台上,守漢用望遠鏡看得很清楚,這些在辮子戲裡被無數次的出現過的所謂八旗勇士們。

他們個子普遍不高,但是身材卻都粗壯結實,類似大餅樣的臉上都是泛著油光的橫肉,在這個距離上可以清晰的看清他們滿是驕橫之色的表情。在前面列隊的大都是身上甲胄俱全的戰兵,一兵二馬,手中各自拿著長刀或者是長槍,背上背著巨大的弓箭。馬背上懸掛著骨朵之類的投擲兵器。在戰兵後面,便是那些由家奴包衣阿哈組成的輔兵,相比較戰兵,他們的裝備和氣勢就差多了。身上只有不鑲嵌鐵葉棉甲,雖然也是手執刀槍,但是戰鬥力卻很明顯的與戰兵有著差距。

遠遠的,還有一股塵頭向這邊行來。隊形散亂,步伐雜遝,隱約的傳來鞭笞喝罵之聲,想來是那些被掠來的人口財物。

“三百多人的兵馬。就來打劫我三千多人,去!”

守漢罵了一句。

他在觀察著對面的建奴,那身著南中甲的牛錄也在觀察著對面這支打著明軍旗號的隊伍。

雖然沒有望遠鏡的輔助。但是這牛錄目力銳利。將南中軍隊伍中的情形也是看的清清楚楚。堆積如山的物資,車輛,還有隨風飄散的飯菜香味,越發的印證了他前來搶掠的決定是如此的正確。在營地外列隊的那些兵士,身上的鎧甲、手中的刀槍,更是激起了他血液中的貪婪欲望。

“大清國的巴圖魯們!看見對面明狗身上披的甲胄了嗎?”

他高聲用女真話呼喊著,用來激勵士氣。

“他們竟然有如此精良的甲胄。這甲胄是長生天、佛庫倫賜給最英勇的戰士的!在我們大清,眼下只有旗主、貝勒王爺們才配擁有!勇士們,跟著我殺上去,殺光這些尼堪,我向主子求個恩典,每人一件南蠻甲!凡參與此戰者,見者有份!”

他的話,激起了手下騎兵和包衣家奴們的強烈共鳴,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刀槍,嗚哇怪叫著對牛錄章京的話表示讚同。

擊潰這一股明狗,可以獲得的財物,要遠遠強盛於劫掠州縣。如果將兵器鎧甲全數剝下,只怕本旗的戰兵人人可以披上南蠻甲!更何況還有那數百輛車仗上的資財!

他催馬向前幾步,將南中軍的陣型兵力布置看得更加清楚些,這一看之下,不由得更是狂喜,滿眼都是笑意加上輕蔑不屑的神色!這領軍的人果然是個酒囊飯袋,居然將火銃兵列在最前面!誰都知道,明軍的火銃,殺傷威力小不說,還裝填速度慢,容易炸膛。對付這樣的火銃,八旗早就有了一整套完善的戰術,那就是在火銃的射程之外引誘明軍開銃,待明軍白白的浪費了彈藥之後,便以強弓射開明軍陣型,衝進去大肆的屠殺一番。而眼前這股明狗,想來是被我大清勁旅嚇怕了,火銃兵之間間隔如此之近,幾乎到了肩膀挨著肩膀的地步!

那牛錄也見過三順王麾下天佑兵(孔有德等人的漢奸部隊最早的番號)的操演,火銃手們至少要間隔三尺開外,點燃火繩才算準備完成,而這群尼堪,連火繩都沒有點燃便匆匆列隊迎敵,這,不是天賜我一樁大功勞是什麽?!

一連串女真話喝令之中,三百余騎沿著南中軍的陣型外一百五十步左右的線路上往來馳突,在田野上揚起了衝天的煙塵。

“這群人不簡單啊!還知道臨之以威,用馬隊奔馳帶來的巨大聲勢給我製造心理壓力。”

守漢合上了望遠鏡,口中喃喃自語。

“主公,要不要命令炮隊開火?這個距離,正是咱們大佛郎機最有效的殺傷范圍!用霰彈,一輪炮火就能解決這群胡狗!”

站在守漢身旁的王寶,低聲的請示守漢。

“不用!區區三百多人至於動用火炮?正好給我軍練兵!這都是塞外胡人數千年來不變的戰術,圍著我們的營地往來馳突,呼喝叫囂,擾亂我軍心神意志。傳令下去,各部不得使用火炮,火銃兵在進入四十步射程內開火!”

那牛錄率眾往來奔馳兩次,見南中軍隊形不動不亂,心中也不得要領。勒住馬頭呼喊了幾句,指派部下下馬出戰。

按照每戰必是兩重甲兵在前,輕甲善射之兵在後的戰術原則,兩個分得撥什庫各自引領著數十個披甲戰兵向前,牛錄章京本人領著余下的人馬在後壓陣,最後是那些余丁家奴之輩,牛錄大人準備一戰便衝開眼前明狗的陣型,衝進去大肆的殺掠一番!

“韃子動了!”

從南面壓過來的韃子兵,走在前列的,俱都是身形粗壯之輩。左手擎著巨大的盾牌,右手中舉著長刀,或是短柄大斧,甚至還有兩個手中擎著四尺長的絕戶刀。橫肉叢生的臉上。咧著嘴露出滿口的黃牙,笑意猙獰。

他們身後不過兩三步,那裡的韃子沒有盾牌,手裡舉著長柄挑刀、長槍。所有的這些士兵。都是身披著兩層甲胄,裡面是打造精細的鎖子甲,外面是鑲著鐵葉子的棉甲。

在兩隊人馬中,有兩個人引起了南中軍軍官們的注意。他們背上二尺見方帶著火炎邊的認旗,身上的三層甲胄、胸前鋥亮的護心鏡,身後幾個身披雙層鎧甲。手中舉著喪門槍和大刀緊緊護衛在他們左右的兵士。暴露了他們的身份,這是兩個分得撥什庫。

幾個火銃兵的甲長不約而同的低聲吩咐,將這兩個分得撥什庫作為重點照顧對象。

在重甲兵身後,便是那些輕甲善射之兵。近百個韃子身穿鑲鐵棉甲,手持勁弓,在牛錄章京的帶領下,朝著北面的南中軍緩緩壓來。

周圍都是身穿鑲鐵或者不鑲鐵棉甲的兵士和余丁家奴。身上披著三層甲胄,最外層還是很顯眼拉風的南中胸甲,如何不讓眾人一眼便發現這個騷包的家夥?

“這一定是個大家夥!”

火銃手們心裡已經給牛錄章京判了死刑。

正白旗的兵士們緩緩向北逼來,雖然不呼不喊一聲不響,但卻形成了一股無形而沉重的壓力,換成一般的明軍早就沉不住氣了。或是開弓放箭,或是施放火銃,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惶恐不安。

但是,令最前面的兩個分得撥什庫隱隱覺得不對的是,這股明狗,一點動靜也無。從一百五十步到一百步,絲毫不見有一點要崩潰的跡象。

根據往日與明軍作戰的經驗,往往明軍的火器沒等自己進入射程就忍不住胡亂開火,之後便慌亂中來不及裝填,之後便是一聲發喊,全軍隊形潰散,自己衝上前去大肆的屠殺,那種情形,想起來便愜意的很!

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已經到了韃子弓箭的射程之內!

“放!”

你不動,我動!牛錄章京在後面看得很清楚,他不相信在自己箭雨的洗禮下,還能夠有人能夠扛得住。

女真人的弓箭,從阿骨打時代開始,便是弓力只有七鬥。為了能夠最大限度的發揮殺傷力,他們便是只在近距離內開弓放箭,最短的時候甚至是在二十步內。在七十步的距離上,箭簇長達二寸的箭便到了威力可以破甲的地步。

“嗖!嗖嗖!”

數十支箭挾帶著破空的風聲被那些弓手拋射到半空,飛進了火銃兵的隊伍裡。一陣擊中肌肉發出的悶響轉瞬間在火銃兵隊形裡響起。接著便是一陣低聲的呻吟,那是火銃兵們被箭射中了沒有披甲的手臂和腿。

輔兵們從後面衝上來,將被箭射傷的兄弟抬下去醫治救護,後面的火銃兵自動向前補齊了空缺出來的位置。

“完嘍!韃子射完三撥箭,差不多重甲也到了跟前,南中軍那些連火繩都沒有點的火銃兵,完咯!”

踮著腳向南面眺望的王德勝,忍不住發出了這樣的哀歎。

轉眼之間,第二波箭雨落下,又有十余個火銃兵受傷倒地。

“敵距我五十步!”

被撥到火銃兵中擔任測距的炮手們興奮而略帶緊張的在火銃兵指揮高五耳邊低聲吼起。

“發令,全體準備用槍!”

嘩啦啦的一片聲響,火銃手們紛紛從肩頭取下火銃,檢查槍頭帽是否拔掉,火門是否打開,龍頭是否扳起,有人還唯恐火石不利,緊張的給自己的火銃更換了一塊新的火石。

做完這些,韃子兵已經到了四十步的距離,他們的步伐已經從疾走變成了小跑,再跑幾步就是會快速奔跑起來,直接衝擊軍陣,用手中的刀斧砍殺明軍士兵。

“開火!”

將近五百火銃兵排列成兩排,前排蹲姿,後排立姿,二百多隻火銃朝著小跑過來的數十名韃子重甲兵齊齊的扣動了扳機!

王德勝在軍陣後面耳邊如同響起了千百個霹雷一般,連綿不絕的雷聲震得他耳輪中嗡嗡作響,也震得他臉色發白。

隨著第一聲火銃響起,那牛錄章京便震驚的發現。這群明國軍士如此的沉穩狠辣,竟然在挨了自己三輪箭雨後隊形不亂不散,這份堅忍便是以前接觸過的明軍從未見到過的。

幾名衝在前面的重甲軍士被幾枚彈丸擊中,穿透了兩層甲胄不說。身體隨著余波未消的巨大衝擊力向後飛去,將後面幾名各執刀槍的重甲撞倒,手中的巨盾長刀大斧也不知道飛到了何處。

連貫不絕,震耳欲聾的火銃聲。不光是讓在營盤內的王德勝等人驚掉了下巴,也讓百余步之外的河西務鎮城上的官員們吃驚不小。

“這裡哪裡來的官軍?居然能夠和建奴對陣,不驚不慌,不潰不亂?”

連年來。官軍對上建奴的敗績,已經讓大明的官員百姓們習慣了失敗,就和眼下的球迷對待國足的心態相仿。輸了、敗了是正常的。打平就是意外,贏?基本上就是彗星撞地球了!

第一排的火銃射擊,幾乎將衝在前列的重甲兵掃蕩一空,幾名手執巨大盾牌的重甲兵手中的巨盾被打成篩子一樣。

那兩名背上高高插著認旗的分得撥什庫,漢語稱為領催的,被幾枚彈丸擊中,饒是身上披著三層甲。但是在區區四十步的距離上,三層甲也是和紙糊的一樣!

余下的兵士們卻沒有停住腳步,在他們看來,這些火銃手們接下來就是應該轉身去重新裝填彈藥,至少要片刻時間,眼前只有三四十步的距離,足夠衝進去了!

“前排,起立!”

“後排向後轉,裝填!”

昂揚的口令聲在火銃兵隊列中響起,士兵們在軍官的口令聲中有條不紊的做出動作。

十步的距離,奔跑時就是幾個起落而已,轉眼間,那些輕甲善射的兵士們已經衝到了近前,將弓箭收到背後,取出各自的長刀大斧,朝著南中軍的火銃手們衝了過來。

“三十步,開火!”

射程縮短了十步,火銃的威力便得到了加成。不光是可以破甲,那些身上只有一層鑲鐵棉甲的建奴步甲,享受到了前面的重甲兵沒有享受過的待遇,彈丸破開他們的甲胄,急速地在他們體內翻滾著,打斷他們的筋骨,將他們的內髒攪得稀爛。在完成這些動作之後,意猶未盡的衝出他們的身體,四處亂飛,尋找著下一個獵殺目標。

第二排的一輪齊射,將位於重甲兵之後的步甲們幾乎掃蕩一空,那身上披著三重甲,被幾名身披雙層鎧甲的家奴護衛的牛錄章京,也是身中一彈,要不是身上最外側披著南中甲,周圍的家奴又以身體為他遮擋彈雨,被十幾隻火銃重點照顧的他,想來會變成蜂窩煤。

即便是如此,那枚彈丸,也讓他痛苦的跪在地上,用手中長刀支撐著身軀,努力令自己不倒下去,他感到,體內有什麽東西正在緩緩的向外蠕動,似乎要流淌出來。用手去摸,一片濕熱。原來是那彈丸擊穿了他的腹部,腸子流了出來。

他的一名家奴,見前面的勇士紛紛倒地,後面的那些余丁卻又有些畏縮不前,不由得忿然大怒,舉起手中的牛錄章京官纛奮力的向前揮舞,示意那些余丁向前衝殺。但剛剛揮動了兩下,發現往常粗壯有力的臂膀卻一點力氣也無,低頭一看,一個巨大的創口正在右臂上向外流著血。

“敵距我二十步!”

“開火!”

眼前只剩下了那些隻穿著未鑲鐵棉甲的余丁包衣家奴之類的角色,重新裝填完畢的火銃手們,心情格外的輕松,略一瞄準,便朝著這群人嘶喊著衝來的方向扣動了扳機,龍頭落下,銃口發出火光和白煙, 彈丸噴射而出。

三輪射擊,便將一個牛錄的戰兵和家奴掃蕩乾淨,這令城頭上窺視的官員們大為驚訝,官軍何時有了這樣的強勁的戰鬥力?

“便是當年的神機營,也未必如此強悍!”

站在高台上觀察的李守漢見這一牛錄的可戰之兵已經基本被打翻在陣前,將手中的望遠鏡遞給一旁伺候的親兵。

“發令,令馬隊衝出去,收拾剩下的殘渣余孽!”

聽到調馬隊出擊的號角命令,黃一山不由得大喜過望,點出斥候一隊二十五人,前哨和馬隊近衛一隊,共計百人上下,從火銃兵閃開的兩條通道之中如同遊龍相仿殺了出去。

在最後擔任警戒和看管那些馬匹帳篷以及搶掠來的人口財物的少數韃子和一些余丁、包衣阿哈之輩,本來以為這是一場極其輕松而又收獲豐厚的戰鬥,正在翹首以盼,準備驅趕著搶掠來的人口上前搬運財物繳獲,但是三排火銃聲響過後,便只看到牛錄章京大人強自支撐著身體,周圍的勇士們躺到了一片,想來是不能活了。

一個可以輕松攻破州縣城池的牛錄,便在這運河邊上被基本消滅了。

見對面明軍陣中又殺出了百余騎兵,全部都是帶甲之兵,那些余丁包衣們哪裡有勇氣同這新勝之師對抗?一聲慘叫,跳上本來是各級軍官和帶甲戰兵的馬匹,狠狠的加了兩鞭,飛也似的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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