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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鼎1617》第701章 你們動我1下試試?!
左良玉的帥府行轅之中,氣氛凝結,緊張壓抑到了快要點燃、爆炸的程度。

 左良玉高居於帥案後面的虎皮交椅上,紫棠色的面皮,早已因為情緒而變成了近乎於黑色。他努力的控制著自己想要命人將眼前這位該死上一萬遍的傳旨欽差給拉出去亂刀砍死的衝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不敢。因為,眼前這個傳旨的家夥,是李守漢的長女婿,那頭緋翅虎李華梅的丈夫,一次便將他數千精銳在小孤山汆了餛飩的南粵軍乾將,施琅。

 事實上,從施琅剛剛抵達九江城外左良玉的帥府行轅大門前時,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你是南軍來傳旨的?看好了,老子叫左夢庚。到了陰曹地府,閻王爺問你死在了誰的手裡時,也好有個答覆。”

 帶著數百個親兵家丁將施琅和他的幾十個隨從護衛團團圍住,左夢庚從馬上跳了下來,很是瀟灑的將披風一甩,走到了施琅面前,大拇指橫打鼻梁,很是囂張的自我介紹。

 在他看來,眼下的形勢,說不得這個傳旨的家夥,用不了一時三刻,就會被暴怒之下的父帥下令推出去斬首,然後,全軍沿江東下,衝開南粵軍的防線,大家到南京去逍遙快活幾天。

 “原來是左大少帥。失敬失敬!”施琅滿臉都是笑,但是,他身邊熟悉他的親兵卻看得清楚,那是一種老貓逗著耗子玩的笑容。“下官南粵軍水師遊擊艦隊統領施琅,奉了家父帥的軍令,前來貴部傳旨,還望大少帥多加關照了!”

 人的名樹的影,施琅的惡名,在平賊軍左良玉部隊裡,那可是比弘光皇帝的年號還要響亮三分的。

 “什麽!你個狗日的就是施琅?!好好!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偏自己闖進來!”左夢庚極怒之下反而是狂笑起來,他拔出身邊親兵腰間馬刀,直指施琅的鼻尖。

 “小孤山你毀了老子幾千精銳,老子今天就把你剁成幾千塊,然後丟到江裡去喂魚!祭奠老子那幾千精兵!”

 施琅的表現卻是出乎左夢庚的意料。非但沒有出現那種面如土色,跪地求饒的精彩畫面,連左夢庚預料到了的,可能性很大的強作鎮定,說上幾句場面話的舉動也沒有。至於說微乎其微的視若無物,隻管昂首挺胸往前走的情形,也是半點也無。

 這位南粵軍的郡馬爺,左良玉軍上下恨得牙根兒癢癢的,怕得要死的施琅,卻是滿不在乎的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了刀鋒,仔細端詳了一下左夢庚手中這柄馬刀上的鋼材紋理和火候。

 “鋼口不錯,是我們南中所出的呲鐵鋼。只可惜,這刀應該是你後來重新自行打製的,打製的時候,鐵匠沒有掌握好火候,淬火時沒有處理好,有些退火了。刀的鋼火有些脆,只怕上陣時會耽誤了你的大事。”

 得!人家根本沒有把你的舉動當回事,只是對你手裡這柄刀有點興趣!然後告訴你,你的刀品質不行!施琅的潛台詞,左夢庚也聽出來了,“你的刀是從我南粵軍手中買來的,我們有的是好刀好銃,你這些玩意,不過是我們賣給你們的,當真動起手來,未必能夠佔得了便宜!”

 正在琢磨著該如何讓自己下來這個尷尬的台階時,左夢庚身後帥府行轅的大門口,帥標營中軍手中高高擎著令箭:“侯爺有令!令我前來迎接傳旨欽差,各部將士不得滋擾!不得無禮!”

 有了左良玉的將令,這個台階左夢庚立刻便順坡下驢了,少不得還要狠狠的放上幾句狠話:“哼!父帥有令,便宜你了!且讓你多活一會!”

 於是,在左良玉軍中萬人恨卻又是萬人怕的施琅,便是施施然的手捧著弘光皇帝朱由崧的親筆特旨,走進了左良玉的帥府大堂。這個差使,可是他在李守漢面前爭取來的。

 施琅和左夢庚雖然都是所謂的官二代,養子、女婿這種角色,但是,施琅可是要比左夢庚經歷的事情多得多了,從風浪裡闖蕩出來,而且,是憑著自己的本事、成績,被李守漢和李華梅父女兩個人看中,進而成為了聯結南中集團和福建海商集團的紐帶,促進這兩大集團融合的人物。他可不是隨隨便便從黑影裡把李華梅拉出來,然後發現這是南粵軍的大公主,然後靠著一副好皮囊進而成為駙馬的那種人物。

 他很清楚,自己爭取來的這個差使,頂多算是有驚無險。左良玉雖然以跋扈囂張而著稱,但是他的跋扈囂張凶狠殘暴,主要是對普通老百姓,對於有話語權的讀書人,對朝廷大佬還是很客氣的。特別是對於李守漢這種手握重兵,又掌握著大義名分的人,一旦對傳旨欽差有所不利,不要說人身傷害了,哪怕就是把聖旨丟到地上,然後喝罵欽差滾出去之類的行為,那都是自己作死了。妥妥的反叛舉動。

 而李守漢,眼下就希望左良玉這麽做。最好是施琅宣讀這道皇帝特旨時,也像水滸傳裡那樣,一個彪形大漢跳出來,三把兩把的把聖旨搶過去撕得粉碎,然後大罵一通,大小將領鼓噪喝罵。這麽一來,他左良玉就是板上釘釘的叛逆,大不敬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雖然早已有了接旨的禮儀準備,什麽龍牌香案之類的,但是,左良玉卻以自己舊傷發作,難以跪拜為理由,命人搬了座位,坐在龍牌香案面前,聽施琅宣讀旨意。

 “沒關系,不怕你各種的跋扈僭越,就怕你遵守旨意!”早就和李沛霆私下裡溝通過的施琅見左良玉的這套做派,不怒反喜,心中暗自高興。

 果然,當這份措辭嚴厲的弘光皇帝特旨,通過施琅那福建官話的口音語調念出來,左良玉的紫棠色面皮變得黑氣滿臉。

 朱由崧在聖旨之中申斥左良玉,為何不與李自成所部賊軍接戰,反而聞風而逃,“汝動輒號稱部下貔貅猛士數十萬,為何見賊便遁逃數百裡而不接一戰?”這話,就等於是朱由崧當著左良玉軍中將領,對他們每個人左右開弓給了一通大耳刮子。

 “平日裡靦顏侈談汝之戰功,如今為何畏賊如虎?是汝之大欺君耶,是汝之軍兵不如賊寇耶?!”

 朱由崧寫這道旨意的時候,也是喝酒喝到了微微熏然的境界,思路很清楚,筆下用詞很是犀利尖銳。可謂是用筆如鋒,用詞如刀。

 “汝之平賊鎮兵馬,暫且駐扎原地,掉頭西進,擊退上遊之李自成賊軍。朕也不要汝收復武昌、襄陽,只要汝等將李自成部下賊酋袁宗第、郝搖旗等人擊退二百裡便可!也為了汝等後路安穩!”

 “汝接旨之後,速速將兵馬交梁國公節製,汝隨旨意進京見朕!”

 聽到這裡,左良玉部下的左夢庚、副將馬進忠、馬士秀、吳學禮、盧光祖、王允成從地上一躍而起。“什麽?讓大帥進京面聖?帶多少人去?!”

 “內閣的批複,昆山將軍可以酌情帶少數護衛親隨前往,以本將的意思,差不多五十名家丁伺候起居也就夠了。警戒護衛之事,我軍可以代勞。”

 施琅也似乎忽視了左軍諸將沒有等他宣讀完聖旨,左良玉未曾謝恩便起身質詢他這個傳旨欽差的大不敬行為,仍舊是臉上滿是春風般的笑容。

 這分明就是要左良玉單騎進京啊!左夢庚等人想都不敢想,以自己和大帥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什麽丟棄總督、總理先行逃跑,什麽勒索州縣,屠戮良民,什麽洗劫州縣,什麽搶劫漕糧,隨便哪個事情落實了,進京之後,只怕先是禦史的彈劾題本,然後就是錦衣衛鎖拿下獄,然後,就是雲陽路口開刀問斬,也像當年的袁督師一樣,吃上三千六百刀。

 左良玉也是遼東軍出身,對於薊遼督師袁崇煥的結局,在他心中也是一個魔咒般的存在。當年袁崇煥就是幾次想要帶兵進京城不準,然後被崇禎從城頭縋下來的大筐吊上城頭。跟著就是上面的那個套路。

 “昆山將軍,領旨謝恩吧?!本將這次來九江,家父帥已經調派了船隻,接昆山將軍進京。您放心,家父帥有話,您進京期間,貴軍的糧餉供應,便有他老人家一肩挑了。斷不會令將士們有饑餒對敵之憂。”

 施琅也是和李沛霆商議過的,一舉一動一一行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激怒左良玉和他的部下。所以,他非但沒有稱呼左良玉的爵位,稱呼一聲侯爺,而是從始至終都稱呼左良玉的字號,昆山將軍。這也就是以左良玉的同等地位,同等輩分來平等稱呼,甚至還有點居高臨下的味道。

 須知,在那個年代,稍微有點身份的人之間稱呼,都不能直接稱呼名的,那是屬於極為不尊敬對方的行為。而都是稱呼字或者是號。而且從各種稱呼當中可以看到彼此之間的社會地位和上下級關系、交情深淺等。

 比如說,距離我們還比較近的北洋時代,民國范兒的年月,直系軍閥吳佩孚字子玉,就算是他的頂頭上司大總統曹錕,都要稱呼他為子玉,而不能直接喊他吳佩孚。而在直系軍隊之中自成一體的馮玉祥,見到了吳佩孚便是要恭恭敬敬的稱之為“玉帥”,而不能稱他的字。這簡單的稱呼變化,便折射出了人們之間的身份地位隸屬關系等等因素在裡面。

 可是,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當吳佩孚剛剛出了“牧野鷹揚,百歲功名才半紀;洛陽虎視,八方風雨會中州”的五十歲生日風頭之後,便是急轉直下的第二次直奉戰爭、北京政變等大事件發生。他帶著殘兵敗將逃回了湖北老巢。時任湖北督軍的蕭耀南,起初還是畢恭畢敬的稱呼他為“大帥”,不幾天便改成了“玉帥”,之後更是改成了“子玉”。如果再發展下去,只怕就要直呼他為吳佩孚了。

 所以,一個稱呼,便能有如此多的講究了!

 不過,左良玉也是個粗人,不然的話,也不會讓一個說書的江湖藝人柳敬亭為他擔任幕府,你能想象吳佩孚請趙本山來給他做幕府嗎?人家蓬萊秀才幕府裡可都是請康有為這樣的人物來的,頂不濟的人物也是著名的祥瑞軍事家蔣百裡。

 “你給老子閉嘴!”總兵王允成大喝一聲,眼珠子都紅了,右手食指中指胼指著施琅,“再胡說八道,老子可不管你是不是狗屁的欽差,一樣亂刀砍死你!”

 火點著了!施琅在心中冷笑了兩聲,隻管站在那裡看著眼前這群家夥的各種表演。

 “大帥!您可不能去啊!”

 “就是!父帥!去了之後還有咱們爺們兒的好嗎?”

 “那馬士英等人,又是什麽好東西?他當鳳陽總督的時候,大帥您可是沒有把他放在眼裡的,到了南京,他不給您小鞋穿?”

 一乾人等都是各種的忠心赤膽的表示著對左良玉的忠心、義氣,渾然不提他們對這個國家,這個朝廷應該盡的各種職責和義務。

 “父帥,索性咱們現在就砍了這個狗屁的欽差祭旗,然後調動人馬擊破李守漢的軍隊,咱們順流東下,到南京清君側!”

 領著眾人哭鬧乾嚎了一陣,左夢庚擦了擦臉上不存在的淚水,紅著眼睛向左良玉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隨著他的話語,旁邊伺候的左軍家丁們各自拔出刀劍,將施琅和他的護衛隨從們團團圍住。

 施琅冷笑了兩聲,“左大少帥,當真要撕破了臉皮嗎?”

 “撕破了便又怎麽樣?如今你在我軍營之中,殺了你便如殺一條狗一般!殺了你之後,便揮師東進,咱們也到南京城裡去玩幾天!”

 “好!果然是好膽氣!好豪情!”施琅雙手豎起了大拇指誇讚了左夢庚一句,隨後以眼神示意身邊的一名護衛。此人當即便將背後背著的一個圓筒擺放在香案上,掀去了圓筒上面的蓋子,露出了粗大短小的藥線。

 “本將軍既然敢來,就有所準備!看到沒有?煙花信炮!只要你們動手,這玩意立刻點燃!江面上本將軍的太太,早就羅列了數十艘炮船,上千門火炮,上萬的火箭對著你左軍的軍營!各艘船上,本將軍統領的水師陸營,弓上弦刀出鞘的,就等著你們給他們創造立功升官的機會呢!不怕死的,咱們就隻管來試試!”

 施琅一反剛才溫和大度的風度,臉上殺氣騰騰,手中握著那個信炮,旁邊有護衛將香案上的香燭湊到信炮旁邊。一副做好準備,只要左軍家丁有所舉動,便是立刻點燃信炮的神情。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眼前的這個傳旨欽差,不是以往那些官員太監能比得了的。這個家夥可是孤軍渡海,在遼東縱橫千裡,連續攻下了數十座城池,斬殺東奴無數的人!論起狠來,更是能夠用被俘的東奴官兵、平民填在道路上充當鋪路石的角色!

 他那個太太,更是個母老虎。能夠以郡主的尊貴身份,不顧自己是金枝玉葉的體統,率領親兵護衛發起衝鋒,打得多爾袞叫苦不迭。在場的人們雖然狂暴粗野,但是沒有人自忖能夠比眼下大清的攝政王更加能打。

 “老子這便砍了你!大家戰場上和你那婆娘還有你的部下們刀槍上見個真章!還怕你不成!說不定,老子的炮手也能一炮掀翻了你那老丈人的座艦!然後這大明天下就該我們父子說了算了!”左夢庚情緒越發的激動,漸漸的進入了一種臆想和癲狂的狀態。

 “哼哼!我倒是怕你敢!松江府,上海縣,梅家弄,源盛記!”施琅的話仿佛一盆冷水和一根大棒子,當即打得左夢庚安靜了下來。原因很簡單,這個地址和字號,是施琅出發前李沛霆告訴他的。乃是左夢庚在上海商貿區裡安頓的一個巢穴,裡面有他的幾房妾室,還有兩個兒子。源盛記則是他在銀號裡存款的戶頭。

 “你是王允成吧!小東門,勝安號是你的吧?”

 “你是馬進忠,八仙橋,千裡記是誰的呢?”

 施琅一一指點過去,左軍將領們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安靜了下來。自己家的老婆孩子,還有存下的金銀財貨,都被人家掌握的一清二楚。只怕施琅這裡有了事,那邊自己家的人都要被拿來陪葬。女人和孩子沒了可以再去搶,再生,可是,那麽多年積攢下來的錢財,上哪裡去尋?!

 “某家出發時,我那太太便說了,若是我這趟差使出了什麽岔子,少不得上海縣商貿區裡要死上幾十戶人家,銀號裡存的金銀,也要拿來充公了。”

 看著施琅一副有恃無恐的神情,雖然左軍將領們都想上去撕碎了他,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動。大概,一貫屠戮手無寸鐵的老百姓習慣了之後,面對自己可能被人屠殺被人劫掠的局面時,都變得老實了。

 “施大人,請您回稟梁國公。就說某家麾下也有數十萬人,少不得要安頓一二。待左某安頓好了之後,再行面陳梁國公。還望方便則個。”(奪鼎1617..6767010)--( 奪鼎16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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