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
牧府,前院,馬廄。
曹性搖頭怒吼,狂扭身軀,與幾百隻蚊蟲,硬剛了兩個多時辰。
接過衛士手中的風燈,趕走所有在場的閑人,呂布問道:“郝萌已經死了,家產被充公,父母妻子也都被處決了,你怎麽辦?”
“只求速死!”聽說陳宮沒事,曹性料想自己肯定活不了了,垂頭喪氣道,“我一時糊塗,跟著郝萌走了歪道,死有余辜。
只是我自幼喪父,是母親把我一手養大成人的,請君侯開恩,留她老人家一條性命。”
說完,哽咽起來。
見他尚有幾分人性,呂布撫慰道:“你要是肯聽我的話,未必會死。”
生機乍現,曹性頓時雙目放光,連忙道:“君侯盡管吩咐,就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願去!”
“那倒用不著。”輕笑一聲,呂布問道,“袁術暗中鼓動郝萌、陳宮等人謀反,肯定有人為這事往來奔走,這個人是誰?”
“這個我真不知道。”頓了頓,曹性又道,“我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聽說此人劍術高超,郝萌曾經跟我吹噓,說他的劍法與王越不相上下。”
皺了皺眉,呂布疑惑道:“你認識他嗎?”
“從來沒有見過面,不認識。”
想了想,呂布又問道:“陳宮認識他嗎?”
曹性晃了晃腦袋,道:“恐怕也不認識。”
“你怎麽知道?”
“郝萌每次去見陳宮的時候,都會叫上我,從沒見過此人。”
點點頭,呂布道:“袁術策反我麾下大將,並非易事,這下邳城中,肯定有奸細在替他做事。
郝萌雖然死了,恐怕奸細還在,要是不早點把他找出來做掉,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麽亂子來。
這件事,你要是能幫我辦成了,我非但不要你的命,還可以保你就此飛黃騰達。
要是你膽敢牙迸半個,說個不字,我讓你立刻火化為灰!”
架不住軟硬兼施,曹性苦哈哈道:“小人願意倒是願意,只是該怎麽找到奸細,我不知道啊。”
“這個我可以教你。”嘿嘿一笑,呂布附耳低語道,“你應該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曹性聽完,惶恐道:“萬一袁術見了我,恨我沒能殺了將軍,要殺我,怎麽辦?”
“不會。”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呂布道,“這個你拿著,袁術要殺你,或者是懷疑你的時候,你就把這封信給他看,他看完後,保證把你當成座上賓。”
曹性大喜。
當夜凌晨,馬廄失火,燒毀房屋數十間。
曹性趁亂掙脫束縛,擊傷士卒數名,奪路狂奔。
下邳全城戒嚴,搜捕至天明,一無所獲。
日出時分,南城大街上,一名黑衣騎士按轡而行,在距離白門約五十步時,突然縱馬狂奔。
守門軍兵上前阻攔,皆被其手中長矛刺翻在地。
其余軍兵上馬急追,此人已衝過吊橋,絕塵而去。
軍兵不舍,尾隨其後。
黑衣騎士大怒,回身一箭,射中追兵盔纓,再一箭,射中矛杆。
追兵大驚,不敢再追。
黑衣騎士大笑,撥轉馬頭,往淮南方向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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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一夜未眠,回到內室後,倒頭便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聽到有人啜泣。
睜眼一看,原來是貂蟬坐在床邊抹眼淚。
睡意全無,呂布翻身坐起,問道:“你哭什麽?”
止住悲聲,貂蟬回道:“妾這幾天感覺到,夫君對我,明顯沒有往日那般親密了,想起以前終日廝守的光景,不免有些傷感。”
呂布聽完,樂了。
這女人原來是擔心他不那麽愛她了,簡直是杞人憂天。
捉住她蔥白的小手,細看她的顏值,至少二十年內,相當能打,呂布笑道:
“自從在司徒府上相識以來,你跟我這麽多年,我發達也好,落魄也罷,你都能不離不棄,這份情義,我是銘記在心的。
想我呂布飄零半生,能遇到你這樣的紅顏知己,高興都來不及,怎麽會疏遠你呢?”
“夫君口不應心!”
擦乾眼淚,輕哼一聲,貂蟬逼問道:“那昨夜歡好後,你為啥非要把我提溜出去?”
呂布心中一緊,這小娘們,繞來繞去,原來是為了這事。
他隻得以郝萌造反,要專心平叛為由,解釋了一番。
貂蟬不聽,哼哼唧唧地哭。
呂布再三勸解,還是不聽,嗷嗷地哭。
呂布火了,橫眉道:“不要再哭了!”
貂蟬見他動怒,哇哇大哭。
哭得心煩,呂布火撞頂梁門,伸手抓過床頭的絹扇,倒持其面,以柄指之曰:“敢再哭,我捶你!”
誰知道,貂蟬不但不害怕,還閃掉外衣,湊到近前,連哭帶搡道:“你捶,你捶啊, 不捶,你就不是大丈夫!”
呂布本意是嚇唬嚇唬她,哪能真捶。
被她這麽一鬧,他也沒轍了,索性心一橫,一把扯她入懷,摁翻在床……
一個時辰後。
貂蟬心滿意足,依偎著他,沉沉睡去。
呂布等了一會,見她沒有醒來的跡象,輕輕扒開她環箍著自己的雙手,正要翻身下床,她醒了。
“再睡一會嘛。”
面露歉意,呂布微笑道:“不是我不想陪你,實在是有急事要處理,沒有時間啊。”
“到底什麽事情,讓你急成這樣?”
呂布輕歎一聲道:“還不是郝萌叛亂的事情嘛。”
“他不是被夫君殺了嗎?”
“殺了是殺了,但城內還有袁術的奸細沒有鏟除,要是放任不管的話,你和我還是睡不了一個安穩覺啊。”
“那怎麽辦?”
“也不是沒有辦法。我準備設立一個新的機構,專門去做刺探敵情和鏟除奸細的任務,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刺曹。
這樣的話,那些奸細要乾壞事時,我就能提前得到消息,也就能提前布局,把他們一網打盡了。
但刺曹掾這個職務,非同一般,需要一個為人低調,思維縝密,做事細致,而且忠誠可靠的人來擔任。
我想來想去,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所以著急啊。”
貂蟬歪著腦袋,眨了眨大眼睛,喜道:“妾推薦一人,肯定能夠勝任。”
“你說說看。”
扶著他的肩膀坐起,貂蟬道:“有個叫龐舒的人,夫君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