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廉見斥候搖頭,插嘴道:
“吾是成……”
呂布瞪了他一眼,接過話茬,對那斥候厲聲道:
“他是成不了事的貨。
你記住,我是金剛腿,他叫鐵頭功。
回去告訴關羽,這一帶是我兄弟二人的地盤。
他要想帶兵通過,必須借道而行。
借道嘛,當然得給錢。
我兄弟二人是出了名的公道大王,錢不跟他多要。
每人十貫過路費,五百人,一共五千貫。
至於關羽本人嘛,他是個殺人犯,得加錢,就一千貫吧,敢少一個子,我把他眼珠子摳出來當泡踩。
聽見沒有?!”
斥候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倆賊寇,膽大包天,天包膽,竟敢打關司馬的秋風。
但他迫於壓力,也沒敢還嘴,一個勁點頭,道:
“二位壯士,我一定把話帶到。”
呂布又道:
“你再告訴關羽,他要是不服,盡管放馬過來。
我兄弟二人就在此處恭候。”
斥候連忙點頭稱是。
呂布道:
“算你識相,你可以走了!”
斥候連滾帶爬,落荒而逃,回去送信去了。
成廉望著斥候的背影,心中甚是費解,道:
“溫侯,你搞什麽鬼?
什麽鐵頭功,金剛腿?
這都哪跟哪啊?”
呂布笑道:
“動動腦子吧,我的兄弟。”
成廉道:“願聞其詳。”
呂布道:
“斥候已經說了,關羽領兵屯住在附近。
而我大軍未至,不能發起進攻。
今日殺了斥候,我等已經暴露行蹤。
若是被他發覺我等已經到此,必然撤兵回城,那就糟了。
我故意裝成賊寇,引他發兵來剿,就是為了拖住關羽,為大軍抵達贏得時間。”
成廉一拍大腿,道:
“嘿!
我怎麽沒想到呢。”
呂布接著道:
“此處是關羽南下必經之路。
若他聽聞道路被賊寇所阻,必然會派兵來剿。
我等還需做好防備才是。”
成廉道:
“君侯,你就吩咐吧。
讓我幹什麽?”
呂布道:
“前面有個土坡,你看到了嗎?”
成廉沒好氣道:
“我方才就是從那邊被一路追到這裡來的。”
呂布道:
“那個土坡是附近唯一的高點。
關羽要是發兵圍剿我等,必然從坡下經過。
我們搶先佔據那裡,就可以居高臨下進行攻擊。”
成廉道:
“好。
這事包在我身上了。
溫侯你分我一半兵力,我保證,絕不放過一人一騎!”
呂布道:
“不,你只能帶一個人去。”
成廉掐指一算,驚道:
“這麽說,算我在內,就兩個人?”
呂布道:
“對,除了你,還有我。”
成廉轉憂為喜道:
“有溫侯在,可抵一支軍隊,吾無憂也。”
呂布道:
“我會和你一起去。
不過,一旦敵兵出現,我會先撤。
你需要獨自迎敵。”
成廉轉喜為憂道:
“我老成沙場百戰,威名素著。
但一個人對付一支敵軍,似乎有點勉強。”
呂布道:
“沒讓你一條戟滅一支軍隊。
你只需要上前挑釁,而後引敵兵追擊就行了。
我會事先布置好埋伏,一旦敵兵上當,就可一舉全殲。”
成廉恍然大悟道:
“誘敵啊?
那沒事了。
陣前挑釁,我最拿手,你就瞧好吧。
怕只怕,他們不來,那就沒辦法了。”
呂布笑道:
“關羽一向驕傲自負,聽聞我等殺了他的斥候,辱罵他的品性,還獅子大開口,勒索他的錢財,必然怒而發兵。
但數量一定不是很多。
你只要按我說的去做,保管他有來無回。”
成廉嘿嘿一笑,道:
“君侯這招誘敵深入,再以伏兵殲之,深得兵家要旨,佩服!佩服!”
呂布笑道:
“少廢話!走吧!”
二人騎馬向土坡趕去。
臨走前,呂布又命魏越等人在樹林中做好準備。
等敵軍出現,先射箭,後衝殺,使勁招呼。
呂布和成廉騎馬來到坡下,又棄馬步行,走上坡頂。
二人向西北方向張望,鬼影都不見一個。
一直到了晌午,也沒發現任何動靜。
難道關羽就這麽忍了?
這可不像他的風格啊。
成廉等得心煩,用路上撿回來的大戟到處劃拉,花草樹木頓遭蹂躪。
呂布一口蒸餅一口水,吃著,喝著,看著。
突然,一隊人馬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
人數不多,騎兵十人,步兵五十人左右,但旗幟鮮明。
三面大旗,迎風飄擺,氣勢十足。
那大旗上分別繡著糜、士、白三個大字。
呂布心道,關羽營中,糜、士二姓將領,怕是只有糜芳和士仁了,只是那白姓將領,不知為誰。
他踢了成廉一腳,道:“來了!”
成廉撇下花花草草,趕忙去看:
“一,二,三……差不多五六十人。”
呂布道:“嗯,我走了。”
成廉慌道:“溫侯,真走啊?”
呂布點點頭。
成廉訕訕道:“能不能等會再走?”
呂布笑道:
“成將軍沙場百戰,威名素著。
量一隊敵軍,何足掛齒!”
成廉咧嘴苦笑,道:“那是, 那是。”
呂布不再理他,快步下山,上馬而去。
他不是故意置成廉於危險之地,而是另有考量。
十余裡的誘敵之路,單靠一個成廉,怕是不成。
至少在路途中間,他還得演一場大戲。
再說了,拖時間嘛,當然是戲越多越好。
呂布走後,成廉茫然了三秒鍾,膽氣複生。
他先是把剛才用大戟鏟下來的花草樹木堆放在一起,足有三尺多高,然後手提弓箭,跳了上去。
俗話說,站得高,它就望得遠。
本來土坡就高,這會高上加高,看得就更遠了。
與此同時,他也顯得更高大更威風了。
待敵兵望見,嚇了一跳。
成廉啐了口唾沫,又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然後張開大嘴哇哇暴叫道:
“道是我開,樹是我栽。
欲從此過,留下命來!
膽敢不從,戟拍腦袋。
死在郊外,爺不管埋!”
說著,他拈弓搭箭,啪的一聲,正中敵旗。
糜芳聽完,氣得五髒冒火,七竅生煙。
別的盜賊只是要錢,這位倒好,半字不提錢財,隻管要命。
再一看,自己那杆大旗上繡的糜字,被他一箭射穿,隻留下個透明窟窿,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一名士兵走過來,指著成廉道:
“糜都尉,他就是鐵頭功。
兄弟們慘死,他是凶手之一!”
糜芳咬牙切齒道:
“聽我命令。
全軍殺上土坡,活捉鐵頭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