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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空》第一十二章 再回首
  此時炮台的彈藥終於全部消耗完畢,在場的所有人感受到這樣的深沉。

  就連空氣似乎都已經被這樣的寂靜凝結了起來!

  寂靜過後,怪獸發出了一聲劃破天際的慘叫聲,似乎帶著對這個世界的淒涼和悲憤,以及沒能為自己爭上最後一口氣的那種絕望與不舍。

  它的行動就這樣在一瞬間停止了,伴隨著其巨大軀體的轟然倒地,這股震顫讓漸漸距離自己數十米的陳伽辛明顯被感受到了。

  泛著微弱光芒的眼睛緩慢地閉上,似乎對這個世界依然有著強烈的不舍,卻沒有好好多看一眼世界,便倒在了人類的炮火之下,成為他們仇恨與鬥爭的無辜犧牲品。

  是否能敲醒他的心,我們當然不得而知,但從他剛剛和星曜的言語“對峙”時脫口而出的態度來看,他是不會因為這個事情而懺悔的。

  既然他把這個事情看做是自己的使命,那麽此時此刻,陳伽辛的心裡更多的是一種欣慰,一種軍人的榮耀,以及自己肩負起保衛人類使命的責任,可是事實真的是像他所想的那樣嗎?

  “怪獸的生命反應,已經消失了。。。”

  “受災情況已經控制到了最低程度了。。。”

  “截至目前,未有任何傷亡報告!”

  空中司令部內,看似捷報的聲音此起彼伏,但每一個人的臉上看不到喜悅,有的,只是一絲深沉。

  是啊,這一次怪獸的出現,沒有造成任何人類的傷亡,可唯獨在痛苦和哀嚎中死去的,只是那只在自己的地下世界,守著自己的一方淨土卻不明不白遭受人類如此慘烈攻擊的無名怪獸罷了。。。。。。

  此戰之後的GDF空中司令部當中,沉悶和悲傷充斥著這裡相當一段時間。

  眼看怪獸倒下,星曜那邊卻遲遲沒有回應的李文軍有些擔心,女兒雪沁已經開始打算直接衝進指揮部去尋找星曜的下落。

  導彈基地當中,那具巨大的,似乎仍有幾分余熱的怪獸屍體,發射基地指揮中心當中漸漸起身的星曜,以及那位完成戰鬥任務卻注視著被破壞的導彈發射井和怪獸屍體的陳伽辛。

  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得無比沉寂,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哀傷感。

  作戰取得勝利的陳伽辛將軍並沒有第一時間離開這個看起來是非之地一樣的地方,而是在這間不足百平米的控制中心內來回踱步。

  “在這個怪獸橫行的時代,唯有人類先下手為強,才不會因為它們,而倒下。。。。我的心不是石頭!”

  面對星曜,陳伽辛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可這一刻的他,眼睛卻變得模糊起來,聲音也變得顫抖。

  “我知道今天的所作所為,是身為一名人類的罪過,可是你知道,如果身為一名軍人,面對曾經殺死過自己同胞,甚至是那些戰友的敵人,都下不去手,那麽我該怎麽面對他們?

  我老陳活著,就是一種恥辱。”

  “所以今天這一拳,希望你能夠原諒我,那些逝去的戰友,我給你們報仇了!”

  他木訥地從內袋裡取出一張照片,那是一張集體合照,約摸近100號人,取下皮手套後,他仔細打量著每一位戰士,並用手觸摸著那照片上的每一張人臉。

  一滴淚水落在了照片上,他便用手將它擦拭乾淨,抽噎一下鼻子,最後他左手拿著照片,右手面向照片上的老戰友們行起軍禮。

  “全體都有——!”

  “立正——!”

  “從這一刻開始,你們肩負著保衛地球和平的重大使命!位於可國大峽谷。。位於可國大峽谷。。。”

  陳伽辛元帥再次發號施令了起來,他看著照片上的這些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次作戰的前夕,他們最後一次集結的那個時候,可是如今,他們卻再也無法回來了。

  一旁的星曜,看著將軍的所作所為,相較於先前對他的厭惡,也轉變了自己的態度。

  他的通訊器依然響個不停,卻默默地將它收進了口袋。

  “伽辛將軍,我知道沒有經歷過這一切的人,很難體會到您現在的心情和處境,可是現在,我應該不斷嘗試理解你。

  就像您說的那樣,如果我和您有相同的經歷,我是否還會這麽做,雖然這一次的行動,並不是那麽完美。”

  “那是一大批戰士。。。那天戰役結束,我親自去了現場,看到的慘烈場景,或許是你星曜,你們這輩子都無法看見的!

  那些曾經的戰士們集體屍橫遍野,由於變異怪獸的襲擊,很多人連完整的屍骨都無法。。。。”

  “或許你會認為我,身為將軍,戰場上的這些都已經司空見慣,可那並不是這樣,對我來說,即便是一位戰士,為此犧牲,那種從頭開始的傷感,會傳遍你全身的,我的心不是石頭。。。。”

  “不管這頭怪獸,是否該死,它是否傷害了我們,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今天我們沒能第一時間發現它之後,果斷將其消滅,那麽有朝一日,如果它蘇醒來到地面上,對這一帶的民眾大開殺戒的時候,我們還是否對得起自己身上GDF這三個字母,對得起自己!”

  陳伽辛和星曜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站在了導彈發射基地控制中心的大廳內,相互對視,即便星曜先前有一百萬個對他的所作所為不滿的理由,可是這一刻的他,見到了先前的那一幕,也沉重地敲擊著他的心靈。

  “是啊,天底下哪裡有什麽完美的事情。。。。”

  當星曜環顧這裡的四周,從這些看起來已經有時代歲月的老式控制系統當中,似乎也漸漸讀懂了陳伽辛將軍的作為。

  作為核導彈發射中心,在現如今這樣的大背景下,卻處處體現著親自上陣和手動發射這樣的字眼。

  是的,他隻想通過自己的決心和力量,用最為原始,穩妥和保守的辦法來為他們報仇!

  星曜的目光落在了地面上,卻發現了陳伽辛將軍視部下為自己生命的那張照片,正準備提醒,卻發現指揮中心控制室內,只剩下了自己。

  當他順著視線,企圖尋找陳伽辛下落的時候,卻發現基地入口處,他和兩名副官早已經沒了蹤影。

  將陳伽辛將軍視作生命的戰友合照輕輕拿起後,自己似乎也同樣感受到了此時此刻,這個男人心中的痛與無奈。

  【我一直看著很多人,因為怪獸而死去,死得非常無力,非常淒慘, 所以絕不會容許這樣的犧牲,再一次出現在我的眼前!

  這是為了。。。。人類!】

  就這樣看著將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留在這裡的合照,仿佛回到了那個時候的戰場,現在的星曜內心反而變得更為矛盾。

  (那些怪獸和變異生物奪走了這麽多人的生命,讓這個世界沉入了黑暗與深淵之中,正因為那個可怕的變異體,讓世界變成了今天這樣,戰士們的犧牲,對於將軍而言是無比的沉痛,是啊我試圖站在他的角度和立場上出發思考問題。)

  可是,就因為這樣,強行往地底深處發射破壞力巨大的核武器,消滅了無辜的怪獸也讓這裡的環境徹底推向不可預測的深淵,而使生活在這裡的人們,陷入生存環境的危機與水深火熱之中,這真的是正義的復仇嗎?

  “不,這不是復仇,這是自私的做法,這甚至可以說是利用自己的權利和手中的武器,在特點”定的情況下,借由打倒怪獸的名義,不顧一切地公報私仇,用這樣的理由來為自己開脫,無視保護生存環境和負面後果帶來的影響!”

  “不,這不是正義,更不是為了和平,為了人類!”

  星曜站在原地,看著照片裡的戰士,甚至聽見了他們的心聲,他不斷地反問著自己,應該如何去面對已經發生的這一切。

  他隱約地感受到了剛才自己的自問自答,不只是來自於他的內心想法,而是那些已經逝去的戰士,希望通過星曜的內心,向他們依舊活著的長官,去敲醒他心中的迷茫!

  不會錯的,相信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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