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朱國明一下子看見一個大活人出現在面前,也被這番景象有點嚇到了,條件反射一般地向後退了幾步。
“你怎麽,在。。。。這裡?”
看見星曜和他身後那輛和坦克相比都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四驅車,老人顫顫巍巍地問過他,看得出來對方並沒有忘記他。
“你和你的女兒,這段時間以來身體怎樣?”
“謝謝星曜你的關心,我們,我們都挺好的。”
聽著老人的回答,星曜還是願意相信他所說的一切是真的,可那種感覺怎麽說都有點牽強,朱國明此時的樣子和擠牙膏更是沒什麽區別。
但對於自己,他至少沒有直接說不記得他是誰,更沒有在面對他的時候表現出什麽慌忙或者要逃跑的企圖。
周圍安靜得出奇,巡邏戰士們的通訊也在星曜開口的一刹那戛然而止。
“如果不介意,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還沒有吃過東西的話,我請客!”
“不要了,爸爸,我們能不能快回去呀?”
一旁的女兒看著父親,又望著星曜,似乎有點等不及了。
就算是不為此次變異事件而來,出於對上一戰中朱氏父女的關心,星曜也不會就這樣讓他們離開,對於此次戰役發生的一切,他的心裡也是再清楚不過了。
之所以沒有直截了當地說出口,也是為了給他們一個台階下,不一上來就大家難堪。
換而言之,就算這件事情和父女沒有任何關系,只是連如月發生變異的情況下,可他們作為她最親的人,也是必須起到配合調查情況的義務的。
盡管他們彼此之間都認識,可是從他心存芥蒂的神情來看,他一定是清楚此次變異事件的。
“你的腿怎麽了,怎麽還有機械裝置?”
“哦,沒什麽,只是助力器。”
“老朱,我想對於我,你不必戒備,上我車吧,好久不見一直想和你還有你女兒聊聊,你看這裡有點黑不溜秋的,我們換個地方,先吃點東西吧。”
“你不會要。。。。我隻想和女兒早點回去,不要打擾我們的生活,行嗎?”
“當然沒問題,但我一直想找機會和你見面,我知道你和你的女兒一直很感激我們,正因為那次救了你們,所以你們才對我放心,但如果你們還是不信任我,那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聊天就沒有意義了。”
星曜轉身準備離開,朱國明卻叫住了他,看得出來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很猶豫不決。
朱國明看來一眼身邊的女兒,隨後帶著一絲懇求地向他問道。
“我們可以。。。不上你的車嗎?就在附近走走,不要走遠了。”
“你看你都不早說,你早說,就沒有那麽多事情了,還以為我們之間又要產生什麽誤會一樣,既然您認我這個朋友,我就相信你,還有你的女兒。”
“謝謝。。。。”
不坐星曜的戰車,但就這樣前往邊上的市區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尤其是三人目前都是11路的情況下。
“你們過來的時候是怎樣來的?”
朱國明欲言又止,星曜的問題似乎引起了他的忌諱,一番猶豫後,他還是決定和他說實話。
“我們一直都。。。。生活在深瀚市申普新城邊上的一處郊區附近,說實話變異事件發生之後,既然你們給了我和我的女兒又一次活下去的機會,我們也不想在因為這個事情惹上什麽麻煩。。。。所以一直很小心。”
“其實也不必把這些過多放在心裡,變成一種心裡壓力,既然救了你們,身為行動的親歷者,我當然希望你們能夠回歸正常人的生活。”
“咳咳,我知道,可這樣的心裡陰影又怎麽能夠如此快地消除,何況變異事件已經成為家常便飯的情況下,很多時候,我們根本就無能為力呀。。。。”
為了不讓對方有所顧慮,星曜只能極力地控制住自己,明明知道對方對於此次事件一定知道點什麽,卻依然裝作一副全然不知的樣子。
而從朱國明所說的這些當中,星曜可以感受到他的避重就輕,雖然身處這片區域,卻對這裡之前發生的一切避而不談,甚至沒有任何因此而產生的緊張感。
這讓他感到不舒服,可看著眼前曾經被自己拯救的兩人,打心底還是希望他們過得好一點。
一時間,兩種相對的,不同的聲音交織在他心裡,他只能極力尋求兩者之間的平衡。
兩人似乎都明白對方心裡所想,卻又想保持一種看破不說破的狀態。
星曜走著走著,卻發現身邊好像有點安靜,當他轉身卻發現朱國明已經停在了自己身後,似乎在沉思些什麽,女兒也跟在了他的身邊。
“爸爸,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回歸到正常的生活呀?”
面對女兒,他搖了搖頭,有點無奈地望著她,並用身體緊緊護住朱思怡。
不遠處的星曜看見這一幕,幾乎可以肯定此時的他們正被某些事情所困擾著,他走向兩人,坦誠告訴他們如果心裡有什麽事情憋得慌,可以找自己傾訴。
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星曜平靜地看著朱國明。
“有什麽事情讓你心裡堵得慌,可以和我傾訴,我願意傾聽,或許還可以幫助你和你的女兒,可前提是,你們還相信我的情況下。”
星曜伸出了右手的小指,放在了朱思怡面前。
“哥哥這是。。。。”
“思怡,如果你和你爸爸願意相信哥哥,就和哥哥拉勾好不好?”
思怡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沉思片刻便將小指和星曜勾在了一起,上下搖了起來,對於星曜的記憶,不只是先前自己在暴走狀態下,她清楚如果不是那個時候的星曜和雪沁他們執意拯救她,今天的她不可能再次和自己相遇。
“為什麽要來這裡,我想聽你說實話。”
“為了祭奠。。。。”
“你說什麽?祭奠。。。祭奠什麽?”
聽到祭奠兩個字後,星曜不禁心頭一緊,頓時一股熱流散布到了他的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
“這樣隱藏自己,把自己完全陷入這樣的境地,真的不想走出陰影,出現走上正常生活的正軌嗎?”
“談不上正不正軌了,我老婆的事情還是由她去吧。。。。”
“其實你心裡對你老婆的情況很清楚,也為她的現狀感到很無奈,可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是要積極面對未來的生活,不是嗎?”
朱國明低下頭,似乎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彎下身子摟抱起了自己的女兒,歎了口氣。
和他的簡單交談中星曜可以感受到,盡管兩人已經被拯救,可是直到現在,他們並沒有真正地從陰影當中走出來,而對於剛才問及對方為什麽要來這裡,朱國明給出的回答,更是讓他感到震驚不已。
“唉。。。。我只知道,老婆在一家玩具店擔任店長,就這也是在無意之中發現的,隨後便決定在申普新城邊上的一處郊區,在遠離鬧事的地方生活,可就是這樣,也!”
星曜對這個結果早就有所預料,可是當這個回答從老朱嘴裡親口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感到一陣撥雲見日的感覺。
若不是他們還在自己面前,估計早就仰天展開雙臂擁抱藍天了,不過對於星曜來說,確定連如月和此次事件有關系還不是最關鍵的。
“你是說連如月她。。。。這怎麽可能呢,她不是已經。”
“我知道就是說再多,你也不會相信的,這是我和我女兒的信物,也是你們拯救她的紐帶,我希望你們永遠記得這是一個父親對你們的感激,可是。。。。”
老人將一個八音盒交到了星曜的手中,隨後將他的手雙手握緊,表現出了一個父親的無奈和心痛。
“不,既然是信物,也是你女兒的牽掛,就請你一定要將它留在自己身邊尤其是留在女兒朱思怡的心裡!
我不能要!”
“你就代我把東西轉交給那位當初為了拯救我們的小姑娘,告訴她,我們都好,拜托你了!”
或許朱國明對於雪沁姑娘的情況還不了解,或許他只是單純想表示自己的歉意。
一番對視後,父親拉著朱思怡的手,快步向著邊上的一個岔路走去,不久後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隻留下多少變得莫名的星曜站在原地,注視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半天都不曾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