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希道和秦淮默不作聲地回到會議室內。
通過剛才的交流,朱希道已經明白,擁有灰白稿紙這件事最好對誰都不要說。
這東西出乎意料的珍貴,但對於他這種剛踏入靈異圈的人來說,這東西就是個燙手山芋。
灰白稿紙已經認主,所以沒法扔掉。但這東西又太過貴重,可能引起別人的覬覦。
所以朱希道現在的情況還是很危險的。
“合著這玩意兒只有我能看,我也沒辦法把它給別人分享,一旦這樣做兩人都會被使徒殺死。”
朱希道坐在座位上咂了咂舌。
就如同秦淮知曉他獲得了灰白稿紙一般,倘若秦淮將這件事散布出去,那朱希道就得面臨搶奪者帶來的各種麻煩。
但換一種思考角度,朱希道同樣得知秦淮擁有灰白手稿的消息。
兩人也算是相互獲知了對方的秘密,所以大概率不會散布與稿紙相關的消息。
但為什麽秦淮要主動給朱希道顯露自己的灰白手稿呢?
秦淮是在得瑟嗎?
完全不是。
秦淮原先完全可以不告訴朱希道自己有灰白稿紙這件事。
所以,對於朱希道來說,可以將秦淮的行為看做是一種善意的信號。
是的,秦淮在向朱希道釋放善意。
只不過朱希道並不想趟官方的渾水,他現在重新回到會議室,並不是說他有著想加入民調局的意願,只不過是因為……
他找不到出口。
整個民調局就像是一個封閉的空間一般,朱希道能夠憑借真視之眼和超刻感知直接找到七拐八拐的衛生間,但他卻找不到出口。
秦淮也沒有讓朱希道離開的意思,所以他只能繼續呆在這裡了。
如此朱希道也不排斥。
畢竟,民調局的會議內容可謂是一字千金,多少人都沒法得知的最新信息,都可能在這裡聽到。
安小蕊和趙鵬程並沒有在會議室,朱希道猜測可能是秦淮把他們送走休息了。
畢竟先前他們的靈異產生了劇烈碰撞,兩人都半死不活的狀態,斷然不可能再參與會議了。
朱希道掃視了會議桌一圈,現在的橢圓形會議桌上只剩下了八個人。
這八個人裡,秦淮、李知月和穿著裙子的怪人吳起都和朱希道有過接觸,他們三人都給朱希道一種相對正派的感覺。
至於那個唐祜,朱希道總有一種這女人陰陰的錯覺。
而剩下的四人朱希道並未接觸過,他只知道其中一個人叫馬奎,他似乎和秦淮有什麽矛盾。
剩下的三人自始至終並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朱希道能察覺到,這三人中似乎有人一直在悄悄注視著自己。
至於那人到底是誰,朱希道也沒法細細用超刻感知來探測。
畢竟這樣做也會被對方察覺,看起來不太禮貌。
王積孝的左手放在桌子上,另一隻手不斷轉動著自己的鋼筆。
他一只在悄悄觀察著這個陌生的人。
這裡可是民調局,以往從未有過外人來到這裡的會議室。
可現在秦淮竟然帶著一個半大的小子來這進進出出,王積孝眉頭微微皺著,他有些不明白秦淮到底要幹什麽。
按理來說,民調局的準入制度十分嚴苛,即使是強大的馭鬼者想要加入民調局,都會經歷層層考驗才會被批準加入。
可秦淮現在的行為,就和明目張膽的拉攏沒什麽兩樣。
“難道……”
“秦淮知道了鎮獄司的計劃嗎?”
王積孝眼神閃動著。
他和馬奎一樣,經常與秦淮暗中作對,事實上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畢竟各為其主,他和馬奎屬於鎮獄司那邊的棋子。
而鎮獄司是什麽地方?
那是獨立於民調局之外的部門,民調局負責偵查、鎮壓詭異,而鎮獄司則是負責關押、收容詭異。
民調局可沒有辦法永久關押詭異的方法,所以這些年來,民調局就像是一個被捅開的篩子一般,鎮獄司各種棋子都充斥著民調局上下職位。
為的就是掏空民調局。
秦淮這小子一直以來都效忠於民調局,所以他就是鎮獄司計劃的最大阻礙。
王積孝轉而看了一眼秦淮,好巧不巧的是,秦淮也在此刻看了一眼他。
兩人對視了一眼,王積孝對秦淮笑了笑,挪開了目光。
秦淮依舊在上面講述著民調局接下來的計劃,而王積孝卻無心聽這些。
“我是從什麽時候淪為鎮獄司的走狗呢……”
王積孝回憶著自己的過去。
那是個陰雨交加的夜晚,他當時在逃課去網吧包夜機。
吃過網管送來的泡麵,一股困意來襲,他就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記憶中的那家網吧很大,直到現在過了七八年,王積孝也依然能夠記得那家網吧的樣子。
上下兩層,幾百台高配電腦,物美價廉,總是人滿為患的樣子……
夜裡總是很冷,冷氣從窗子滲透而進,打在自己的身上。
王積孝被凍醒,一覺睡醒後卻發現,網吧裡竟空無一人。
所有的電腦都黑屏了,王積孝大聲呼喚著網管的名字,甚至在整個網吧裡竄來竄去,都沒有找到半點人影。
他不是沒想過自己要出去,只不過這所網吧似乎成了迷宮一般,他走到哪都只能看到一排排的電腦機子。
無奈之下他隻好原路返回,回到自己的機位前。
或許在那裡,他能感受到一股熟悉感吧。
王積孝繼續回憶著,他記得自己那天被嚇得瑟瑟發抖,想要通過上網來聯系別人呼救。
但詭異又怎麽會這樣簡單地就被破解。
果不其然,打開電腦後,王積孝就在屏幕中看到了一隻詭。
駕馭詭的過程往往是痛苦的,麻煩的,甚至是絕望的。
王積孝清楚地記得,自己那時已經撐不住了。自己身前的電腦從塑料和金屬的材質,變成了一條條爛肉。
密密麻麻的綠色文字在電腦屏幕上扭曲蠕動著,猶如活物一般,想將自己拉入屏幕裡。
直至感知消失的最後一刻,一根鎖鏈從他眼前閃過。
等他醒來時,就成了鎮獄司的人。
是鎮獄司救了他。
“王積孝?”
聽到有人叫他,王積孝飛快回過神來,看著秦淮。
“你把這個朱先生帶出民調局吧,他可不會八卦方步,走不出去的,得有人領著。”
“噢噢,交給我了秦組長,我辦事你放心。”
“嗯,我放心。”
秦淮淡淡回了一句,這場會議就散了,而王積孝也走到朱希道身邊,準備將他帶出民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