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調局廁所間內,朱希道捏著一張灰白稿紙怔怔出神。
方才經歷的一切深深烙印在了朱希道的腦海裡,他能感覺到,這頁灰白稿紙已經屬於了自己。
這裡面記載的東西就像是一篇小說風格的故事一樣,但這所謂的故事就偏偏這麽沒頭沒尾地戛然而止了。
朱希道對於那個道童後面發生了什麽真的很感興趣,他感覺自己的心現在和貓抓一般。
急切、好奇,卻又無可奈何。
“灰白稿紙裡的信息很密集,也很有用。”
“至少我現在明白了,那座道宮已經不複存在了。”
“道尊被詭祖殺死,而他的頭顱似乎被那個小道童接在了自己身上,從而使自己活了下去。”
道尊的正神韻何其恐怖?
那小道童縫合了道尊的頭顱,就能夠繼承一部分道尊的實力,非但如此,他更有可能憑此長生。
也就是說,直到今天為止,道童可能依然活著!
“我如果在現實世界中遇到灰白稿紙中記載的金袍道尊,那就必須趕快逃離。”
“因為那根本就不是所謂的道尊,而是一個縫合了別人頭顱的人,這種欺師滅祖的人,比詭異更可怕......”
至於灰白稿紙的其他信息也是很容易被朱希道總結了出來。
“整個世界的時間在那道童口中被劃分成了兩個階段。”
“荒紀元和霧紀元。”
結合灰白稿紙方才的內容和畫面,朱希道猜測,荒紀元應當是人神共存的時代。
在那個時代,誕生了一批強大且慈悲的正神。
人們也因此能夠享受到一種特殊的安定,他們敬畏自然,尊重生命,感激神的庇佑,一切的一切都充斥著安定和繁榮的氣息。
但不知後來發生了什麽事,誕生了世間的第一隻詭。
朱希道曾經在獲得畸變序列詭域心禪時,曾經在陰裹鏡中看到過一隻詭的名字。
詭祖。
那應該就是道童口中殺死道尊的那隻詭。
“按照灰白稿紙裡道童的自述,世間上有三柱神似乎能夠和那隻詭進行製衡。但這三柱神卻接連崩隕,這導致世間只剩下了一些弱小的神。”
“詭祖是不潔的,祂汙濁著整個世界。在三柱神死後,天道便和詭祖展開對抗,不過也如我所知的那般,天道崩隕,散落的力量便成了序列......”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粘連起來了,而朱希道也揭開了自己曾經心中的疑問。
詭是怎麽來的?
現在朱希道也算是知道了答案。
一切的起源就是……一隻強大的詭誕生出無數的詭。
可世間第一隻詭又從何而來?
朱希道搖了搖頭,這些東西很難追溯其源頭,眼下也隻好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轉身扭開廁所包間的門,下一刻,他就聽到隔壁廁所包間卻傳出一道衝水的聲音。
朱希道心下一緊,他飛快將灰白稿紙揣進懷裡。
雖然民調局的組長秦淮對他似乎很友善,但坦白來講,他暫時還不是很信任民調局的這些人。
何況朱希道也不打算加入民調局,灰白稿紙更是與陰裹鏡有所關聯,他並不想讓稿紙的存在暴露在其他人的視線裡。
只不過,一切都有些晚了。
盡管朱希道將灰白手稿塞進懷裡的動作很快,但還是被同樣打開廁所門的男人看到了。
秦淮。
朱希道眉毛微動。
秦淮不是在會議室開會嗎?
他是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附近的?
秦淮是不是刻意在跟著自己,難道他先前已經感受到了灰白稿紙的存在?
超刻感知可沒有任何提示,朱希道能夠確定,眼前的人就是民調局組長秦淮。
秦淮那滿身流淌著詭韻的刺青無疑是最好的身份證明,甚至他身上那團能夠吞吃詭韻的黑影隱隱給著朱希道一種極端危險的感覺。
秦淮微笑道:“好巧,你也在啊。”
秦淮雖然對朱希道說著話,但眼神一直沒有偏離過朱希道懷裡還露著一角的灰白手稿。
朱希道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回答。
兩人一同走出了廁所,期間秦淮的目光依舊時不時地掃向那灰白手稿。
秦淮雖然依舊微笑著,但他臉上的表情卻難掩驚訝。
朱希道的猜測並沒有錯,秦淮的確是在刻意跟隨著他。
畢竟,民調局先前損失慘重,正是補充新鮮血液的好時機。
但秦淮也只是用自己體內的靈異隱匿了自身氣息,他原本只是想再近距離試探一下朱希道的成分,但卻沒想到一推開門,竟然看到了一頁灰白手稿。
而朱希道自然也不會知道,秦淮已經盯上他很久了。
就在先前他和齊老一同前往普救寺那次就被秦淮盯上了。
秦淮發覺,這個名叫朱希道的小夥子正在以一種怪異的速度成長著。
從一開始那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到如今這個體內蘊含著龐大血氣的馭鬼者。
最讓他震驚地是,這個小夥子竟然收到了一頁灰白手稿!
關於灰白手稿這種級別的信息,也只有他這個民調局組長略知一二了。
秦淮把目光從灰白手稿抽離,他看著朱希道,越看越滿意。
他並不在乎朱希道是以何種方式變強的,在秦淮看來,這個小夥子只要不走邪路不傷天理,那就可以為民調局所用。
朱希道被秦淮那股熾熱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他停下腳步,同樣把目光投向秦淮。
兩人的目光相接。
朱希道在秦淮的眼中沒有看到一個身居高位之人的野心和蔑視。
他看到的只是一片淡淡的憂愁。
秦淮笑了笑,瞟了一眼灰白手稿道:“你好,朱先生。”
“關於你手上的這頁灰白稿紙,我必須向你說明一些情況。”
秦淮的語氣突然嚴肅正式起來,甚至再度和朱希道打了一個招呼來開啟沉默中的話題。
“秦組長的思維還真是……有異常人的跳脫啊。”
朱希道吐槽了一句, 而後接著道:“關於這頁灰白稿紙,我也有很多不解,就有勞秦組長講解一番了。”
朱希道原本是不想暴露灰白手稿的存在的,在他看來,即便自己對這手稿有著很多不解的地方,但通過陰裹鏡,自己也或多或少能從舊日時空裡探取關於它的隱秘。
但眼下既然被秦淮看到,那再遮遮掩掩倒顯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了。
秦淮道:“你對於現在這個世界有什麽看法?”
“黑暗將至,惡詭將臨。”
朱希道平靜地回道。
秦淮倒是面帶詫異地看了朱希道一眼。
他先前並沒有猜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還得知黑暗將至的消息。
“不錯,整個世界在不可知的年代裡被汙濁,而後三柱神鎮壓了數不可數的詭異。”
“但詭異的數量何其繁多,能力又何其奇詭”
“在那個不可知的年代裡,正神與詭異展開對抗和製衡,”無數強大的詭異和正神從中生滅……”
“而這灰白稿紙,就是刻錄了這些強大存在和遠古密辛的東西。”
秦淮說完,目不轉睛地盯著朱希道。
他不知道自己這麽說對方是否能懂,畢竟這牽扯到很多詭異的密辛。
倘若朱希道聽不懂,這就說明朱希道並不知曉這些密辛,因而他無法將與之關聯的密辛串聯起來,進而理解秦淮的話。
倘若真是這樣,那秦淮也就不打算和朱希道繼續講述灰白稿紙的密辛了。
畢竟,秘密是有重量的,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獲取秘密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