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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衍載記》光複
  漆黑的蒼穹猶如一口鐵鍋,扣在薩普拉城上空。鍋底擦下的鐵渣,化作灰白色的雪片,急密的飄灑下來。

  龐大的城郭裡只有零星幾處亮著燈光,讓這座宏偉方正的城市顯得很蕭條。在城西街道上,一家外觀略顯破舊髒亂的酒館還在為客人提供著火爐和酒水,嘈雜的喊叫聲透過裂縫和破洞傳了出來。

  “完啦!全都完啦!”一個青年將手上碩大的獸骨酒杯重重的砸在酒案上,嘴裡噴出一個濃濃的酒嗝。“我看著梅沙建立的,現在國王死了,這個國家也沒了!”

  旁邊酒桌上一名老者聽到青年的嚎叫,猛地把身前的桌子一推,酒桌上的酒杯翻到了一片,成片的酒水傾瀉到了地上。老者踢開一把椅子走了過去,手指著青年粗聲粗氣地說到:“老子為帝國付出了畢生心血,建立了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國家,你小子算個什麽東西,敢咒它完了?”說著,一把揪住了青年的衣領。

  青年從座位上被揪了起來,嘴上不甘示弱地回應到:“骨印氏族的人滿大街都是,其他城邦也任由這些賤民泛濫,這個國家遲早要被賤民統治!”

  老者手上加勁吼道:“放你媽的屁!老子打下的江山怎麽可能讓賤民統治?倒是你們這些毛沒長齊的孩童整天怨天怨地,你們才是帝國的蛀蟲!”

  兩人借著酒勁推搡起來,圍觀群眾互相起哄嬉笑起來,為兩人助威。

  旁邊一個自飲自酌的中年人說:“既然大家那麽有興致,那不如到外面用決鬥的方式分個有理無理。”

  眾人聽到有人提起這種原始野蠻的單挑模式,氣氛更是被點燃,拍打著桌面,揮舞著酒杯,鼓噪著老者與年輕人對決。

  可老人卻沒有被這樣挑唆衝昏了頭,他放開年輕人,衝向了拱火的中年人,嘴裡罵罵咧咧:“你少他媽給老子挑火!國家就是敗壞在你們這群人手上!是你們忘記了英魂的教誨,帶出這幫廢物…”

  衝動的老人還沒走進目標,中年人右手一橫,搶先攻了出去,手肘重重砸在老人下巴上,老人頓時被打的頭歪倒地,三顆牙齒混著鮮血吐了出來,下巴都和臉錯開了位置。

  這一下狠手把圍觀群眾震的一驚,有眼睛尖的已經發現傷人者的不同之處。中年人也不隱瞞,卷起了袖子,露出了右臂上外露的骨骼,炫耀一樣的揮動了幾下。

  一旁有人驚恐地叫到:“啊!他!他修習了骨印秘法!”

  一陣寒意衝了進來,酒館的房門被猛地推開,凜冽的雪霜把一個狼狽不堪的人卷了進來,他還沒有站穩,就面露驚恐,口噴白氣地大叫到:“他們動手了,動手了!”

  當偉大的梅沙帝國的武元王朝來到第八個年頭,一切的榮耀都戛然而止。

  帝國猶如一位暮年的病人,拖著一副積重難返的病體在苦苦支撐著。或許有很多種終結的可能性,可當終結時刻真正來臨時,留給世人的卻是無盡的錯愕。

  勞森.莫雷格指揮著他的骨印軍隊,在首都薩普拉發動了這次政變。昔日壯麗的城郭變的冷酷肅殺,這也印證了一個朝代的變更。

  在首都薩普拉陷落後,整個奧爾薩拉地區相繼被骨印軍隊控制。

  梅沙帝國是由海格波爾的奧爾薩拉、布拉坦加德的維辛格、霍敦爾的瓦斯曼達三大領主的土地組合結盟而成。在首都的海格波爾家族被擊潰後,另外兩大家族在最快時間內從領地發兵支援首都。

  布拉坦加德家族帶上全部有生戰力,在最短時間內組織起一隻隊伍急速馳援首都。

  但這隻復仇的隊伍在奧爾薩拉城外遭遇了狙擊,骨印軍隊的總將官米特裡親自帶隊在應戰這隻復仇氣勢最強的隊伍。當雙方再戰場上擺開陣勢後,昔日強大的梅沙軍隊才第一次見識到骨印氏族的恐怖。

  米特裡的部隊陣容齊整、那股新生殺意昂然勃發。更有多樣化的兵種編制,麾下的鐵骨隊和骨刺隊兼具了遠攻近戰的多重功效。

  布拉坦加德的隊伍匆促間應戰,由於缺少對方情報的打探,一交手就被被對方擊潰,布拉坦加德家族的首領當場戰死。

  剩余的參戰隊伍,也被巨骨戰隊隊長斯托雷當場屠戮殆盡。

  而霍敦爾家族率領的隊伍遭遇則更加慘烈,還未走出瓦斯曼達地區,就被骨印軍隊連同南方的拓甲國合力將其殲滅。

  拓甲國的國王齊盧和霍敦爾家族有著世仇,這次應邀前來,和骨印軍隊有著一樣的態度,根本沒打算給霍敦爾家族的人留下一個活口。

  骨印將官科納指揮著新型骨排戰陣輕易切斷了霍敦爾家族的行進路線,拓甲國的猛獸部隊下場,在野外冰冷的土地上,殺了個鮮血灌地。

  兩大家族相繼覆滅,他們不僅輸光了軍隊,領地也全部丟失。骨印氏族快速掌控了整個帝國,曾參與整個梅沙帝國建設的所有家族,將面臨血腥的清洗。

  或許骨印氏族和梅沙帝國的主體的古立希族還不至於鬧到現在這種你死我活的局面,這原本是可以共存的兩個種族。如今的局面,源自各自理念上的分歧。

  古立希族在世世代代的繁衍和進化中,誕生出一副強健的體魄,他們也極其崇尚彪悍身軀帶來的力量。

  在古立希族的理念中,強大的肉體能承載偉大的靈魂,在肉體死去後,這些靈魂就會化作庇護世代子孫的英魂。為了追求成為這種無敵般存在的英魂,古立希人用盡各種極端方式鍛煉自己的筋骨血肉,並以此修煉出殺傷力強大的戰鬥技巧。

  而骨印秘術的出現則是對古立希族傳統的突變與顛覆。

  那些因為先天缺陷或性格柔弱等原因,無法將身體磨練的猶如猛獸一樣的人,其地位和身份在梅沙帝國這個社會中都是相當低下的。他們只能從事那些無人肯乾的髒活累活中,獲取生存的機會。

  在長期的壓迫和欺辱下,這些殘缺的人卻另辟蹊徑,他們以獻祭自身血肉作為獲得英魂認可的條件,從而獲得了一種骨骼穿過皮膚長至體外的詭異現象,這種新型體法稱之為“骨印”。

  比起古立希族傳統的訓練方式,骨印秘法能更快的提升戰力。

  這本是一個原始能力發展的多樣性,可這種方式的正當性卻被否決,武元王朝的執政者認為這是異端,把這種通過獻祭血肉強化軀體的方式定為有罪。

  那些殘缺的人被掐斷了融入社會的機會,修習骨印的活動也被強硬的鎮壓下來。但骨印方法並沒有泯滅,隨著底層隱忍所產生的巨大怨氣,骨印隨著這股積怨開始更廣泛的傳播。他們悄悄聚集在一起,相互扶持著艱難生存,並以骨印的名字命名了自己的組群和聚落,並成為了這個帝國中陰影下的一個新族群。

  勞森.莫雷格是一個殘缺、醜陋的天才。他的背部脊柱有著大角度的向前的扭曲,左手的手掌就像海豹的腳蹼那樣分不出五指,這使得他不僅永遠無法抬頭看到天空,也難以摩挲心愛的物品。

  可他對骨印秘術的掌握和研習卻別有天賦,開發出更多樣化的修煉方式。在他進入中年時成功當上了骨印一族的領袖,並在千瘡百孔的武元王朝中,將他多年精心設計的計劃一一實現。

  莫雷格最大的心願便是顛覆梅沙帝國,他長久以來一直策劃著這場政變。在他的蠱惑下,許多舊時的王室貴族已成為了莫雷格的信徒,有了這些內應,此次政變執行的相當順利,沒有一絲紕漏。

  此後,這次政變快速輻射整個帝國的領域,很多人一覺醒來,昔日強大的帝國就成為了歷史,即使有再大的不甘,也只能接受新王的統治。

  賽綸.艾琳格是個皮膚白皙光潔猶如珍珠一樣的妙齡少女,她出身在武元王朝的老牌公爵家裡。以她的出身和相貌,本應能成為王后的候選人。

  而事情的發展也確實如此,只是預先設想的結局略有不同。在骨印氏族政變成功後,她嫁給了莫雷格,成為了新國王的王后。

  這是一場除了新娘以外,其余眾人盡皆大歡喜的婚禮。新娘跪在新郎面前,向自己的丈夫宣布自己的忠貞時,一些距離較近的婚禮見證者能清楚地看到新娘嬌嫩肌膚上的紅紫傷痕。

  這些傷痕從哪裡來的,沒人知道,據王宮內侍透露出來的消息,在結婚前一晚,新郎就闖入了新娘的臥室,並轟走了其他人,直到今天早上才從臥室出來。

  莫雷格伸出“左蹼”握住愛人時,新娘似乎顫抖了一下,那是以種超越了種族的恐懼感。可這位新娘還要在這樣巨大的精神壓力下,和眼前這個可怕的怪物,搭建家庭並維系婚後的生活。

  這對新人回到他們的寢宮後,周圍的觀眾都興致勃勃地討論起他們的婚後生活。

  對新娘的羞辱和蹂躪,這只是個開始。昔日武元王朝對待骨印族的方法,如今被骨印氏族加倍奉還。莫雷格按照自己制定好的計劃,命令骨印軍隊開始對舊時的眾多王族進行了血腥的清洗。並且嚴格規定,但凡有私藏前朝王室成員者,無論身份、來歷和現職,一旦搜出,全家殺盡。

  這並不是一時泄憤,而是長期怨毒下積攢出來的對等報復,以種族滅絕的方式持續下去。

  雖然形勢和環境非常艱難,但依然有微渺的希望被保存下來。

  在布拉坦加德出征前,同為王爵並全家跟隨軍隊平叛的貝洛緹親王將自己的兩個年幼的孩童托付給了自己的好友-永光族人多幣照料。

  但多幣卻在維辛格陷落後,卻在第一時間投靠了骨印軍隊。此後更是利用其外族身份,在母國-青吟國與骨印軍隊之間進行交易斡旋。很快,多幣的才能得到了骨印政府的賞識,並委以了商行司的職務。

  多幣在骨印氏族內部站穩腳後,頂住巨大的壓力,在極端壓抑的恐怖氣氛中,創造了一個能夠把兩名王子撫養長大的環境。

  哈克堡是梅沙帝國三大盟邦-維辛格的首府,也是與鄰國青吟國接壤地界的最大城市。

  在武元王朝隕滅後,骨印軍隊接管了帝國三大盟邦。並在各個地界開始了對前朝王室貴族進行血腥的清剿和追殺,力求將前王朝的一切痕跡清除乾淨。

  貝洛緹家族的兩個王子在絕望恐怖的環境下,被商業行政官多幣緊緊保護住,幸運的躲過了清洗,並悄然成長起來。

  多幣的母國是位於紫星群川的青吟國,雖然沒有並入梅沙帝國,但一直以來都是帝國忠實的盟友。在帝國鼎盛時代,兩國交往親密,民眾往來頻繁,多幣就是在那時來到哈克堡闖蕩。因為他非凡出眾的能力,深受貝洛緹家族的賞識,雙方無論在公事上,還是私交上,都建立起深厚的交情。

  但在骨印王國的殘暴政策下,領養兩名王子這件事非同小可,這份沉重的擔責不僅超出了朋友之間的信任,更是突破了生死的界限。沒人知道貝洛緹家族是怎麽囑咐的,也沒人知道多幣為什麽會答應下來。

  寄托後代在當時動蕩的環境下,本身就不是一件小事。

  當骨印軍隊掌權後,這又肅化成了一件滅頂的重大罪責。

  可多幣就這樣堅持了下來,帶著兩個極度危險的人物,在這最危險,也是最醜陋的環境下,艱難的生存下來。

  多幣對於兩個王子的保護和照顧稱得上性命相付,在培育和調教上也是窮盡心血。不僅擔著極大風險收留了前朝賢者將士傳授學識和戰技,還挑選了兩名遺孤連同自己的女兒一起,作為他們的學伴。

  多幣的盡職盡責,也讓孩子們對其產生了深厚的感情和極大的信任。孩子們將多幣視為至親,稱為義父。在義父的謹慎關照和悉心培育下,孩子們茁壯成長漸漸成熟起來。

  在骨印氏族畸形的統治的十三年裡,帝國的版圖不斷丟失和縮小,昔日加盟的城邦不斷脫離。那個對於政務卻沒什麽心氣,又年老體衰的國王莫雷格對此也無能為力。

  盡管一直佔據著三大城邦,可地方上的管理者已不太聽從中央的政令,莫雷格,這位骨印國王正在喪失對其他城邦的有效掌控。

  整個國家扭曲的發展,並沒有影響到哈克堡這群孩子的成長。他們在極其優渥的條件下,過著和無憂無慮的平靜生活。

  晚春的季節,天氣分外明媚,撩人的暖風送來芳草與鮮花的清香。平日裡繁重的課程與學習,早已讓五位少年按捺不住騷動心情,他們換上勁裝短服,偷偷騎上馬,溜到莊園外去玩耍。

  這是一座遠離城市中心,位於城郊外的莊園。它是屬於哈克堡商行司大臣多幣的官邸,也是他撫養五個身份不同子女的場所。

  清剿梅沙帝國王室貴族的計劃,骨印軍隊執行的非常堅決,十多年過去了,依然對目標人群殘忍森嚴。

  多幣選擇在遠離繁華城市中心的郊外改建了一座莊園,並把孩子們轉移到這裡,就是為了讓他們得到最周全的保護。雖然自己工作繁重,但對孩子們的培養教育一刻也沒有放松。

  嚴格的日程憋壞了這群少年,趁著今天沒有功課,五人悄悄牽出坐騎,溜出來郊遊解悶。

  五匹駿馬暢快地奔跑在樹蔭綠草中,領頭的就是貝洛緹家族長子-凱瑟爾.貝洛緹。

  他暗金色的長發和簡單地披在肩上,愉悅的雙眼格外有神。全身緊繃,粗壯的肌肉幾乎要撐破襯衣。一雙粗腿把馬褲撐的很飽滿,腳穿著馬靴緊緊夾在馬腹兩側,真擔心胯下馬匹會吃不住這樣的用力。

  左邊的人和凱瑟爾容貌相似,五官更加精致,腰杆挺的更直,腦後的小辮柔順地耷在後脖頸。作為貝洛緹家族的另一名成員,芬酷爾緊跟在後,但馬上的風姿比哥哥凱瑟爾更加瀟灑。。

  右邊漂亮的女孩圍著一條精致的汗巾,長長的睫毛下一對明豔大眼緊盯著芬酷爾,嘴裡不停地和眾人說笑。修長纖細的身形和凱瑟爾兄弟兩人形成鮮明對比,看著不像是來自同一個種族。這位永光族的少女是多幣的女兒,凱瑟爾的妹妹歌音。

  身後還跟著兩人,其中一位很少說話,一頭蓬松的長發,眯著雙眼,嘴角下撇。兩道深深的法令紋刻在鼻翼兩旁,這位容貌壁同齡人看起來更加顯老,實際年齡也是這群少年中最大的。作為前朝典獄官後代,梅赫林.克拉洛夫繼承了父輩的嚴謹和忠誠,從小就很清楚自己陪伴王子的使命。

  最後面一位身材胖大,一顆光頭已經堆疊出層層厚皮,嘴角外側一顆圓滾滾的肉痣。一路上不停接茬打諢,表情豐富,說話風趣。作為勇猛的破城尉後代-努基力奇.魯克斯,也被多幣安排到了凱瑟爾身邊。

  五名少年在梅沙帝國覆滅那天就被命運安排在了一起,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勝過了親生兄妹。今天一有出遊的念頭,眾人就一起響應,這群少年一路縱馬賞景,止不住的又笑又鬧,在青山綠水之間揮灑著少年的青春。

  五人在迷人風景中盡情玩耍,賽馬、爬山、戲水,把一切美好的事物轉換成自己盡興的項目。在不知不覺的時光流逝間已過了中午,眾人出來的急促,沒有準備隨身餐食,等到興奮勁一過,大家都抵擋不住肚子空空的抗議。

  “砰”的一聲巨響,剛從馬背上下來的努基力奇就放了一個響屁。誇張的屁聲惹得眾人都忍不住笑起來了。

  凱瑟爾捏著鼻子退出兩步,揮著手說到:“你以後躲遠點放,別把馬嚇跑了。”

  努基力奇拍了拍肚子,笑著說到:“玩了一上午,餓的不行了。”

  凱瑟爾立刻說到:“你哪是餓了?你明明吃飽了也在放!”

  芬酷爾在旁邊笑著說到:“人都有自己的怪癖,昔日霍敦爾家族有一員猛將肯洛,在上陣殺敵的時候,就喜歡用烈酒把自己全身澆透。”

  凱瑟爾回過頭對著弟弟喊到:“那也比努基力奇好,人家一身酒味,就他一身屁味!”

  妹妹歌音怕幾人鬥起嘴來,連忙勸阻到:“兩位哥哥千萬別吵啊,上次你們就是吵起來,還動手了,拿著兵器打的可凶了。爸爸把你們分開關了一個月呢!”

  歌音提起舊事,氣氛陡然一降,凱瑟爾和芬酷爾的表情都變的沉默又尷尬。

  歌音發覺自己說出了大家都不願回想起來的事,忙捋了捋額頭上被汗水浸濕的頭髮,轉頭看向前方的道路,指著不遠處的山凹說到:“那邊是父親的皮作坊誒,我們去那裡找點東西吃。”

  努基力奇一拍肚皮大聲讚成:“趕緊走,趕緊走,我餓的都要啃樹皮了。”

  凱瑟爾和芬酷爾同時一笑,幾人向皮作坊趕去。

  這間皮坊依山而建,周圍綠草茵茵,小溪環繞,是此地美麗風景的精萃。

  皮具護甲是部隊的主要裝備,多幣對這間皮坊的經營十分上心。做出來的成品兼具了精美、輕便、牢固等多種功效,深得骨印軍隊的青睞,前幾天又接到了骨印軍隊的訂單,皮坊上下正加足了勁趕製工作。

  五名少年正要進坊找些吃的,剛剛踏上坊口的小坡上,就聽到一陣尖利的呼救聲。

  呼救聲淒慘哀怨,幾人心裡一驚,順著叫聲來到坡邊,爬上坡頭就看到下方有一名骨印軍隊的將官把一名村婦逼到角落,那村婦口中不斷哭喊求饒,可無人回應。

  “這個畜生!”凱瑟爾看到如此暴行,本就極其厭惡骨印軍隊的他,心頭一股子衝勁讓他雙眼都要噴出火來,把馬韁繩往旁邊一甩,跨步就要飛奔下去救人。冷靜謹慎的芬酷爾趕忙一把抱住兄長,小聲勸到:“哥哥,你看他的衣服,還有那邊的馬匹。他是哈克堡軍校達高,是新來的巡檢軍官,我們…不能讓他看見...。”

  殘暴惡行在自己眼前施行,凱瑟爾一把推開弟弟說到:“他算什麽東西,敢到我家門口撒野,我一定要廢了他!”不顧弟弟的阻攔凱瑟爾執意要往下衝,梅赫林與努基力奇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也緊跟在凱瑟爾身後準備發起攻擊。

  芬酷爾再次撲過去抱緊兄長,又勸到:“這人是駐軍部專門派來監管義父的,每次來莊園裡都要敲詐一筆,義父每次都小心應承不敢得罪,今天要是起了衝突,義父可就又大麻煩了!”

  凱瑟爾聽到要牽連義父,身子頓時僵住。芬酷爾繼續勸到:“哥,今天一定要忍耐,要是巡檢官跑回去張揚,我們的身份也要暴露。哥,我們記住這個人,以後再找機會算帳。”

  凱瑟爾把牙咬了又咬,雖然全身崩的很緊,但雙腳還是在芬酷爾的拉拽下慢慢轉回。

  村婦陣陣號啕讓歌音心中難忍,淚水漣漣地拉住凱瑟爾衣角連連搖頭,又轉過頭看著芬酷爾,眼裡滿是哀求。

  “你這個賤民,快讓我快活快活,哈哈,你的腿可真滑膩…”

  “放過我啊,我還有孩子,救…”

  村婦的哀求聲與軍官的淫笑聲不斷刺入凱瑟爾的耳蝸,少年血性裹夾著對惡行的憤怒,凱瑟爾猛轉身向坡下跑去。

  努基力奇首當其衝,先凱瑟爾一步衝下坡來,他脾氣是最衝闖的一個,不管有什麽危險總是衝在最前面。凱瑟爾一有動向,都不用開口下令,努基力奇散開腿就發起衝鋒,直奔著欲行不軌的巡檢官達高就撞了過去。

  巡檢官中午就喝的醉醺醺,閑逛到村口遇到一名村婦,接著酒勁就要發泄獸欲,可怎麽也想不到會被幾個毛頭小子給攪了。

  努基力奇身形肥碩猶如一個圓球,一身蠻力出奇的大,挺著肚子像顆人肉炮彈。“砰”的一聲悶響,就把達高撞的直飛出去。

  這一撞把巡查官撞得天旋地轉,摔落在地上感覺內髒都要裂開,躺在地上緩了好半天,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遇到了襲擊。

  達高用手撐著地,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吐了一口酸苦的口水,望向了襲擊他的家夥。撞飛他的努基力奇已把村婦救起,瞪著一雙怒目也盯著他。

  “小雜種!你找死!”巡檢官被色欲和怒火衝昏了頭,恨不得立刻宰了眼前這個平民泄憤,可剛跨出去兩步,一道黑影突然遮在面前。

  凱瑟爾,猶如鐵塔一樣堵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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