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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Tokyo新東京》11、地上(Bring Back To Life)
  三零五六年,四月二十四日,徐列從家裡的臥室中醒來。

  又一個春天。

  柔和的陽光如薄毯似的蓋在徐列身上。感受到了溫暖的陽光後,她緩緩支起身,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揉了揉朦朧的睡眼,看向窗外,亂糟糟的頭髮慵懶的垂著。

  看了一會兒以後,她又打了個哈欠,躺下睡了。但是突然,她猛地睜開眼,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扒開窗戶向外看去。她院子裡的那一棵老樹,在她堅持不懈的澆水呵護下,過了幾百年,它最高的那個枝頭上,終於冒出了一片黃綠色的嫩芽!

  “時間流動了,汙染過去了...”徐列喃喃地說,慢慢笑了起來,露出尖尖的虎牙,右眼盈盈的泛著紫光:“事件開啟了...事件:萬物複蘇...”

  徐列從家中的衣櫥中擇取了一條潔白乾淨的紡紗連衣裙,光著腳出了門,在自己家的院子裡肆意奔跑,自由的像一隻脫兔。她跑過的地方,那荒蕪了幾百年的黃色土地中冒出了星星點點碧綠的嫩草和淡黃的矮花,好像一場甘霖剛剛落下一般。各種各樣的植物們從土壤裡探出頭來,接受著日光的恩惠。徐列的玉足沾上泥土,挾帶青草的芳香;她雙手捧起清水,灑向草坪和小花;她因奔跑灑下的汗水深入土壤,浸濕了地裡的種子。地面開始升溫,海風搖動野草,輕輕掀起草浪,如同隨著音樂起舞。樹上的新葉越來越多,甚至還長出了花苞。壽鈴一邊高嘯著一邊飛出屋頂,在半空加入了這場舞會。

  徐列一吹哨,騎上自行車,帶著壽鈴,說:“走吧,我們去把生機播撒到整個新東京!”

  她就如同一個風仙子。

  草絮由風攜起,沐浴著陽光,追隨徐列沿著新東京的道路行向遠方,從北到南,從西到東,從海濱到沙漠,從城市中心到半島,所至之處,皆生機盎然。

  風仙子徐列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將花草樹木帶回了新東京的每一個可以生長植物的角落,連城中心還沒有倒塌的大廈上都爬滿了藤蔓。而此時甚至已經花開花落兩個周期了。

  由於徐列讓萬物複蘇的時間定格在兩個月,所以接下來的一個月,鳥獸蟲魚也開始慢慢,我是說,很快的活躍起來了。六月初時,尚且只能見到幾隻灰色的小狐狸在她家門口穿行,但到了六月半,徐列的家已經被可愛的小動物們包圍了。徐列仿佛童話故事中的公主,整日與可愛的小動物為伴。

  但是後來事情就變得無法控制,植物和動物生長得太快了,以至於到了七月,整個新東京幾乎被綠色淹沒,連海水中都生出了綠色的藤蔓。高樓上爬滿了蔓生植物,柏油路和陶瓷路開裂,從中生出枝葉。明明是一片富於生機的景象,但不知為什麽,這裡看起來比以前更像座死城。

  好在相比較於公主,徐列似乎更喜歡扮演古墓麗影。她換上叢林探險服,拿著大砍刀,在新東京森林裡砍伐枝乾樹葉,就好像自己身處雨林之中:“哎喲,沒想到的,怎麽會變成這樣啊。他媽的。”

  她艱難地踱步,走向一間小屋。她打開門,砍斷了已經長進房子內部的綠色植物,走進一個衛生間。這裡是臨埃,目前人數最多的地下城。

  衛生間的地板被開了一個大洞,裝了已經生滿鐵鏽的鋼梯。徐列把刀背在身後,緩緩爬下大洞。她花了近十分鍾才平穩落地,到達臨埃黑市。

  這裡變化極大,人們已不再故弄玄虛,而是穿著樸素,甚至可以說是貧困,在地上和牆上翻找可食用的菌類和昆蟲。房屋盡管不如當時,但也被維護修繕的得當,打了些補丁,勉強能住人。

  人們已注意到了徐列,畢竟這裡只有她混身上下幾乎一塵不染,頭髮和皮膚被養護得很好,臉上也沒有缺食少眠的憔悴感,與當地人完全不同。

  “陌生人,你從哪兒來?”一個老頭拄著拐杖問她。

  “我從地上來,地上可以住人了。”徐列對著他,對著所有人說。

  這句話如同墜湖之石,激起千層浪:“真的嗎?我們可以回地上去了?”“汙染過去了?可以住人了?”“有肉吃了?就是書上寫的美味多汁的肉?不用吃這些填不飽肚子還沒有味道的東西了?”“那我們還等什麽?趕緊上去啊!”“對!”“我們走!”

  “咳咳!”老頭咳嗽兩聲,讓大家安靜,問徐列:“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怎麽證明?”

  “我說的當然是真的。 ”徐列有點後悔沒帶幾片葉子下來:“你們和我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她攤開手掌,目光越過老頭,看著身後的人群。

  “我要去!”一個青年率先舉手。“我也去!”“我也!”“我也要去!”一呼百應,看來這裡的人確實壓抑太久了。

  於是由十幾名青年組成的小隊在徐列的帶領下爬上天梯,向地面爬去。當最後一個人踏上天梯時,天梯終於開始“吱嘎吱嘎”叫了。徐列感覺不對勁,立刻延長了天梯崩毀的時間。天梯這才停止了悲鳴。

  “發生了什麽?”底下人問道。

  “什麽也沒有。”徐列低頭笑笑,繼續向上爬去。

  過了二十分鍾,所有人抵達地面,發現眼前長滿了草木,不禁狂喜,這個人說的都是真的!幾個人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撫摸著樹乾樹枝樹葉,生怕把它們損壞了一樣,就這樣輕輕感受著之前書裡才能看到的東西。他們的手在接觸到樹乾的一瞬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生命活力,從樹脈中流動的汁液裡體會自己的心跳,身心與樹脈一同歸於平靜。他們不禁熱淚盈眶,他們真的好久沒有——一生——都沒有見證過花草樹木。

  幾人回到臨埃中,告訴了村民們這個好消息。一時間,所有人都歡欣雀躍,在村中奔走相告,互相祝福。

  而徐列則背對著歡歌,獨自一人離開臨埃,打開紙質地圖,向上面標注好的地點走去,那裡是其他的地下城。她要去把地下的居民們全部帶回新東京的地面上。

  “我是救世之人,還是末日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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