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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Tokyo新東京》5、別了,老友(Farewell,Thee)
  一路上我只能說是汗流浹背,心裡莫名發慌。九年前的滲水鎮是名副其實的滲水鎮,一片狼藉,臭氣熏天,毒蟲爬行,路有餓死骨,樹掛肝肺腑。若不是看在徐祭的面子上,我著實是不樂意再回到這裡來。

  但事實證明我錯了。我的司機把我送到附近,我下車步行時(為了不暴露徐祭的位置),我發現這個地方已經變了一副模樣。盡管是嚴冬,但這裡卻是生機勃勃的景象;所有的房屋都翻新過了,被白雪覆蓋著,一片皚皚;老人和孩童穿著厚實保暖,自得其樂,男人和女人們都相處得相當融洽,全不似其他地區頻頻爆發“男/女權運動”。相較於九年前,這裡真的煥然一新,若不是我見過九年前的滲水鎮,我真懷疑這裡時“光榮”時期以來的唯一一片淨土。這或許就是中國人的社會治理智慧吧?

  然後,我只能說不愧是徐祭,渾身散發著與常人不同的氣場。明明從背後偷偷靠近我的家夥戴著面具,但我還是憑直覺認出了他是徐祭。

  他哈哈大笑,摘下面具,先是給了我一個擁抱,然後對我說:“好久不見!你居然還能認得出我。”

  這九年他確實過的辛苦,眼角的細紋和額頭的抬頭紋變得很明顯,黑眼圈也有點加重,不過好在氣色還算可以,說明沒有餓肚子,也沒生什麽大病。

  我也大大的擁抱了他:“好久不見,徐祭。”

  他搭著我的肩膀,問道:“我的戒指呢?”

  我笑一下,把手裡的龍櫻刀舉起來,給他看刀柄:“掛著了,還你?”

  “我送你的,我怎麽還能收回?就是想看看你保管的好不好。”

  “放心,我死了它都丟不了。”

  我們又大笑起來。

  “來吧來吧,帶你轉轉。”

  徐祭帶我逛遍了聖水鎮的每一個角落。這是我第一次如此仔細地在這裡遊玩,這裡處處張燈結彩,又不失現代科技風格。電子紅燈籠既環保又美觀,簡直是天才之作,甚至連煙花也是全息的。這時我才反應過來,再過半個月,就是中國的春節了,難怪這裡的環境如此的喜慶。值得一提的是,無論我們走到哪裡,無論什麽時間,無論男女老少,無論人們在做什麽,都會停下來,向徐祭道一聲“祭父”,足以展現他在此地的聲望了。

  之後我們到了他家,我也見到了瑞爾·奉妮。她相較於九年前的少女模樣,變化也很大。也有可能是之前衣衫襤褸,不修邊幅吧。現在的她不僅氣色更好了,身上也乾乾淨淨,穿著樸素但大氣的白色衣服,一樣一行也是端莊嫻雅,完全配得上她“祭母”的稱呼。唯一不變的,是她那對紫綠異色的,漂亮的大眼睛。

  我見到瑞爾的第一反應,是想鞠躬親吻她的手背,卻被徐祭攔了下來:“你是中世紀來的嗎?我們沒有這麽多繁文縟節,點點頭就行了。”於是我向她點點頭,她也笑著點頭向我回禮。

  我們三人坐在徐祭的書房裡談天說地,不知怎的談回了過去的日子,我們就順著繼續往下說,就說到了棍子的事。中國有個俗語叫“烏鴉嘴”,這不說不要緊,一說倒好,外面突然傳來劇烈的敲門聲,大聲報告著:“祭父!‘棍子’又來了,還帶了一群‘青光眼’!他們人數還不少啊!”

  徐祭臉色一變,吻了一下瑞爾的面頰,叫她去藏好,並讓那個來報告的兄弟看好我。我剛站起來要說話,卻又像之前一樣被他搶了話去:“你也要去,對嗎?不,不行,你是客人,在這裡呆著。”他抬起右手手腕放在嘴邊,下命令道:“老少婦幼,所有‘祭酒’成員按各自分部準備到位,他們打巷戰是不如我們的,聖水鎮是我們天然的屏障。加油各位,別死了。”說完,他就衝出去了。

  我在房間內坐立不安,面前上好的茶水我一口都喝不下去,聽著外面的槍聲,心急火燎。我突然一轉身,坐到那個兄弟身邊,開始煞有介事的和他拉家常,然後施展了一下從前的小手段,順走了門鑰:“對不住了小夥子,這不算你任務失敗,我會和祭父說的。”

  我提起刀開門出去了。

  現場一片混亂,地上和屋頂上趴了很多屍體,但幾乎都穿著青衣或者警服,很少有代表了“祭酒”的頭巾、臂章等,可見他們訓練有素,也證明了徐祭的能力之大。

  我拔刀斬殺了很多不長眼的棍子和混混,在一個小巷子裡找到了徐祭。

  “你還是...”

  這回換做我搶他的話了:“出來了?不放心你咯。不過現在看來,你,和你的祭酒,成功的不得了!”

  他無奈地出了口氣,笑起來,說:“跟緊我,別死了。槍比刀好用。”他從腰間抽出一把手槍,給我遞了過來。

  “不了。”我說:“我與這把刀有共鳴。這刀,是灰冰打的,有龍魄。我們花家的人與龍有緊密關聯。”

  誰知道他又笑了出來:“龍...好像是中國的...哈哈哈...”

  “誰告訴你我是純血的日本人?的確,我是出生在北海道,但我體內有30%的中國血統。也算是30%個中國人了。”我說。

  “行行行,別死了就行了,98%向30%致敬。”徐祭給槍換了彈匣,對著我的身後就是一槍,打死了一個青光眼。

  我沒來得及讚歎,他已經拉著我鑽進了一個屋子,對著手腕說:“我的位置,拋個眼睛上去,我看俯角。”他立刻調度全息平板,一幅俯視圖的畫面就在我們眼前展開:一群棍子和青光眼包圍了一棟屋子,正一步步逼近,情況很是危急。

  “這就是我們的位置。”徐祭掀開一塊地毯,打開了地毯下的暗閣,拉出一把機槍,“幫我抬住,我們來掃一圈。”

  我一抬住他手指的地方,他立刻扣下扳機,一連串子彈迅速射出,震耳欲聾。他開始原地旋轉,我也照著他的轉動跟隨。轉了一兩圈吧大概,我和他同時松開手,把槍往地上一扔。他扭頭看向那幅俯角圖,原本圍在屋子外面的人已經全部倒在地上,倒在血泊中,鮮血融化了身下的雪堆但又很快凍上。

  我看著周圍牆上的一排排彈孔,不禁感慨,這就是他的本事,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慌亂,行事果斷,決絕,不帶一絲猶豫。更加之,他靈活的頭腦,可以迅速計算出最完美的解決方案。我看著他對著手腕通訊裝置侃侃而談的樣子,不禁流下熱淚:“你做到了徐祭,守護這個地方,你兌現了承諾。”

  “你哭什麽呀?哈哈哈哈哈…得了,走吧,這次領隊的抓到了。”徐祭拍拍我的背說。

  我們開了門出去,已經有人來收屍了。他們回收了武器裝備,把屍體堆上小推車,統一運往掩埋場。

  我和徐祭說說笑笑,很快到了掩埋場。遠遠的,我看見掩埋場門口,瑞爾已經翹首以盼等著徐祭了;瑞爾的身後則跪著兩個人,被綁了起來;仔後面,站著一排祭酒的人,端著各式各樣的武器。

  徐祭和瑞爾行了個貼面禮,走向那兩個跪著的人。我向瑞爾點頭致意,跟上徐祭。

  “身上武器已清繳,沒有炸彈,沒有通訊器竊聽器跟蹤器,已被縛,危險程度0。”旁邊一個人告訴徐祭。

  “好的,謝謝。”徐祭點點頭,舉起手槍打死了左邊那個棍子,說:“以後,棍子直接殺了就行。我也沒指望從這些東西嘴裡套出什麽話。”然後他又轉向旁邊那個瑟瑟發抖的青光眼,“至於這個嘛…留著倒為妥當。”

  徐祭用手槍抬起那個人的臉,打量了一下,突然叫了我一聲:“花禾,你過來。你看看,這不那誰嗎!”

  我好奇地走上前,看了一眼,臉色一變。這個人竟然就是九年前俘虜了我們的青光眼的刀疤臉老大。

  “你們是…?”刀疤臉剛開口就被徐祭送了一巴掌:“讓你說話了?讓你說你再說。”我站在一旁聽審訊。

  “你還是青光眼的老大?說。”

  “是…”

  “你怎麽親自出山了?你們不會全部出巢了吧?”

  “是的…棍子逼我們這樣做的…”

  “這麽說,繼‘塵’之後,我滅掉的第二個黑幫竟然是你們‘青光’?那就好辦了。花禾,我審訊完了,你來吧,你總該有話要對他說吧?”

  我領會了徐祭的用意,對刀疤臉說:“給你個機會,替我們辦件事,饒你不死。”

  他立刻點頭:“好,好的!”就像我九年前那樣。

  “想好了說…說什麽來著?就說‘您是我爹’吧。不答應就閉嘴就行了。”

  他也倒好,全然不顧自己的臉面,一邊磕頭一邊說:“您是我爹…”

  徐祭在一旁竊笑。

  “想好了?”

  “想好了!”

  我拔刀,斬下他的頭顱,啐了一口:“想好要死了。”

  徐祭抬眼,吹了個口哨:“我本來想叫你說另一句話的,不過也沒差啦。”

  “哪句?”

  “去死吧傻逼。”

  收屍收乾淨以後,徐祭叫大家先回家去清點家裡是否有人傷亡,任何人都能視家庭變故程度去領撫恤金。並且他還揮出大手筆,請全鎮的人吃完飯。這樣做老大的人,怎麽可能不收齊民心?

  最後的統計結果是死了二十三個男人,其中二十一個是祭酒成員,一個女人,沒有小孩。徐祭把每一個死亡的人的名字端端正正的寫在一本本子上,並注明了日期。我無意間發現他的本子已經十分陳舊,並且越往前翻,死亡人數越多。他的創業路確實十分艱辛。

  “九年…”他嚴肅地說。瑞爾正在一旁關切地看著他,捧著他的手。我坐在沙發上聽他繼續說下去:“九年了,這是死人最少的一次…我還記得六年前,也是冬天,我滅掉“塵”的那個晚上,犧牲了近千名同胞…這個小鎮人數最多的時候林林總總也就七千多人…我總覺得我做的還不夠好,什麽時候可以做到無傷亡?為什麽非得死人?我認為我們還是科技水平不夠。棍子已經用起激光無人機的時候,我們還在用鳥槍火銃。花禾,這也是我叫你來看我的原因,我們要舉鎮遷居了,就明天。我估計他們也是知道了這點,打算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我們要去山間助區了,去搞灰冰,那才是我們應該掌握的前沿技術。那有個亞洲研究所,所長是我的老鄉,我去那裡和他談合作…花禾,你不要來山間助區找我,我今天一整天提心吊膽,還好你沒事。今天的晚宴就是我們的最後一面,你要好好的,我會在暗處支持你的生意,在暗處…”

  窗外寒風呼嘯,卷起漫天風雪。有幾個小孩子在煙火與燈籠中忘卻了所有煩惱。屋內的爐火燒著木柴,發出清脆的“劈啪”聲。茶的熱氣氤氳,時鍾的針指向六點整,鐺鐺敲了六下。瑞爾打破了沉默,“別說了,我們去吃飯吧。”

  宴會上,所有人歡欣鼓舞,除了徐祭和我。瑞爾應徐祭之請去與女伴共會,所有人都開開心心的四處找人碰杯。而我和徐祭就沉默著在最大的圓桌上對坐著。 我們無言對飲,他喝一口我喝一口,我喝一杯他喝一杯。

  外面冰雪覆蓋,裡面熱鬧非凡,再往內,又變得一片冰冷的心,寒同冰窖。良久,他苦著臉大笑起來,我也大笑起來。我們兩個人的笑聲被大家的談天與樂隊的齊奏掩蓋。

  幾乎是同時,我們停止了大笑,一起舉起手中的高腳杯。盡管碰不到一起,我們的目光依舊表達了敬意。我從他的眼中讀出了無奈與惜別,他的唇齒蠕動著,擠出一個“Cheers”。我也應和了一句,把杯中的酒飲盡。

  我知道是時候了,就站起身。徐祭仍坐著,眼中晶瑩。我向他深深鞠了一躬,轉身離去。我沒看見他的表情,但我一轉身就哭得稀爛,而且在確保我已經走的足夠遠,他已看不見我時才敢擦眼淚,卻發現眼淚早已凍幹了。

  我在這鵝毛大雪的夜晚,走過一盞又一盞燈籠;電子煙花爆竹在我耳邊炸開,人們歡聲笑語,我卻獨自惆悵;今日一別,又不知何日才能再見;想從前或可書信往來,也是歷九年才見上一面,如今將不再通信,再見又待何時?我久久站在街燈下,任由大雪覆蓋我頭身;這裡已經離祭酒百裡遠;我摸了摸刀柄上掛著的戒指,又嚎啕一場;我的雙頰應該是通紅的,雙耳也是;我沒有叫我的司機來接我,一人在雪中走了一夜,直到快要日出的時候才回到自己家的院落中。

  果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了高燒,女仆唐青照看著我,我卻在擔心徐祭的遷居是否順利。

  外面雪停了,他的路或許會好走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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