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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聞見花開》第172章 繞道後山
  趙遵向班閏引薦了余雷何郊等人,頗為無奈地說:“班兄你也看到了,我們北護軍現在是兵少將多,你說我給你按個什麽官好呢?要不我這個護軍校尉讓你做得了!”

  班閏把馬背上的長劍解下來別在了腰間:“我調令上不是寫著呢,就當普通士兵!”

  余雷以為不妥:“普通士兵?這麽怎麽行啊!”

  班閏來勁了,把馬拴在了營地的柱子上往士兵堆裡一站:“我還不配當個兵嗎?”

  趙遵早就摸過班閏的底了,他的內功路子非常特殊,可能是西域獨有的法門,慣用一把長劍,不能說是一個一流劍術大師,但實力較何橋不分上下。

  趙遵笑著把班閏從士兵的隊伍裡拉了出來:“我們北護軍的兵可不是這麽好當的,得先從斥候開始做起!你就老老實實呆在我身邊,等打完了這一仗回來再談你的事!”

  班閏沒有在反駁,何郊高喊一聲出發,三百多新軍和各隊的軍官出發了,因為是秘密作戰,北護軍不敢走大路,鑽進了茫茫的群山和一望無際的森林,途中遇到樵夫獵物,便稱是軍隊調防,反正穿著衛軍的軍裝也沒引起他人的懷疑。

  初春時節趕上陰雨綿綿,山路泥濘難行,凍雨摧殘著每一個人的身心,但北護軍官兵沒有一個人有怨言,行軍的腳步沒有一刻停止。何家兄弟和班閏幾個對北護軍不是特別熟悉的人終於明白北護軍“山地魔鬼軍”的綽號不是浪得虛名,鐵血的紀律令他們無比佩服。

  終於數日後他們遙遙望見著名的險川黑松山的輪廓,離著還有三十裡眾軍駐扎在了密林之中,安頓好了之後魯誠開口了,“老大,地方到了你打算怎麽練啊!快說說吧!”這話魯誠已經憋了一路子,眾軍官也有同感,一齊看向趙遵。

  趙遵這時突然一笑,魯誠立刻感覺後背一陣發毛,“又來了!準是壞主意!”趙遵踢了他一腳,“猜錯了!我多和藹可親啊!我不難為何大哥,所以呢,怎麽練兵,怎麽向我這個主將展示集訓的成果,你們自己的定!我乾看看不發聲怎麽樣?”

  “好家夥,趙將軍這叫無招勝有招!我們要是選了簡單的考驗起不到任何考察的意義,只能自己給自己增加難度了!不過我們接受挑戰!先容我們合計合計!”何郊拉著眾軍官在一起商議作戰計劃。趙遵稍微往前湊了湊就被侯賢魯誠等人擋了回去,“你急什麽呀,等著看好戲吧!”

  眾人在密林中駐扎下來,好好休整了一日,洗去了一路的征塵,轉過天來何郊、班閏、余雷和趙遵四個作為探路的尖兵換了獵戶的衣服,拿著獵叉身背弓箭鑽進了黑松山的茫茫林海之中。

  何郊和余雷都是糙漢,裝扮長相就和普通獵戶一般無二,可趙遵和班閏都是細皮嫩肉的公子哥,怎麽看都不像獵戶,隻好多往臉上塗些汙泥,背上竹簍充當跟班。

  黑松山山如其名,山上多黑色的岩石和奇形怪狀的松樹,四個人翻過第一道山梁,突然眼前一亮,原本茂密的樹林全部都被伐倒露出光禿禿的山脊,兩山之間矗立著一座巨大的超乎想象的石堡,足有數十仗寬,五六丈高,沒有任何門戶,堡壘前一塊石頭、一棵樹都沒有,一馬平川無遮無攔。

  天色尚早,堡上十幾個嘍囉兵來回巡邏,把守的非常嚴密,嚇得幾個人連忙退到了山梁的另一側。

  余雷擦了把冷汗:“乖乖!我說地方上為何不敢招惹黑松山,這天險別說有人把守了,沒人看著爬上去也費勁啊!”

  班閏道:“你們看見堡前的火壇了嗎,到夜裡點起來亮如白晝,趁夜色偷摸上去也沒可能!”

  趙遵掂量了一下,像黑松堡這樣的天險比大青山烽火台也差不了太多,給自己五百人只要水糧充足,哪怕萬人圍攻也可保百日不失!這次自己確實給何家兄弟出了個大難題。

  何郊的眼這時看向了西北方:“我們先繞開這座險峰,去山後轉轉!”

  四個人繞過黑松堡進入了更深的山中,除了堡後開墾的田地,山中幾乎再也看不到人跡,走到了傍晚四個人又累又餓,突然看到了嫋嫋的炊煙,他們決定過去瞧瞧。

  不久一個幾十戶人家的小山村出現在了樹林中,趙遵覺得這個突兀的小山村出現在這兒有些蹊蹺,可班閏和余雷餓急眼了,哪管得了這些,一溜煙跑進了村。

  趙遵和何郊走的稍慢,片刻之後聽見村裡傳來了打鬥的吵鬧聲。

  “這兩個家夥又闖禍了!”趙遵知道余雷穩重,準是班閏又犯渾,可等二人衝到出事地點的時候,眼前的情景卻和趙遵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八九個壯小夥子手裡拿著木棒、鋤頭正在圍攻班閏和余雷二人,那架勢一看就是早有預謀的伏擊。

  但仔細辨認之下,這幾個年輕人雖然都有膀子力氣,卻毫無章法可言,與訓練有素的山寨嘍囉兵截然不同。趙遵本想出言喝止,突然想到自己只是個“看客”,隻好忍住了。

  何郊有股子威嚴,他衝上去隔開了毆鬥的兩撥人,“別打了!”班閏和余雷見狀停了手,沒想到佔據下風的山民們仍然不依不饒抄棒就打。何郊有點惱了,拳頭迎著打來的木棍揮了出去,只聽“哢吧”一聲,碗口粗的頂門杠子被拳頭打折成了兩截。

  這一手把山民們震住了,唬得幾個人連連倒退,只有為首的那個小夥子咬牙切齒的不肯罷休還要來打,可他和何郊差太遠了,連被摔了七八腳,幾個同伴把他攔住了。“松哥,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都不過他們,快逃吧!”

  這個被同伴稱為“松哥”的小夥子還不服氣,硬是被同伴們拉著向村口逃竄。

  趙遵看得明白,知道這裡面肯定另有隱情,大喝一聲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趙遵心狠話不多,眨眼的功夫所有人都被卸脫了雙膀,一個個疼得齜牙咧嘴跑不動了。

  何郊撿起地上的鋤頭,上面的鐵質磨損的非常厲害,一看就是經年勞作造成的,於是問道:“你們是附近的山民,為什麽伏擊我們?”

  為首的小夥子呸了口唾沫道:“狗賊,要殺就殺,哪來的那麽多廢話!”

  余雷氣樂了:“我們到村子裡討碗水喝,不給就罷了,還拿棒子打人,你們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啊!”

  小夥子瞪大了眼,嘴巴張得老大:“你們不是來搶親的?”

  班閏怒道:“我呸!長安城裡多少貴婦老子都不稀罕,跑你這山溝裡搶親,是我瘋了,還是你瘋啦!”

  這會兒小夥子才知道是打錯人了,忙賠禮道:“對……對不住啊,各位大哥,我們……我們打錯人了!”

  班閏最不肯饒人:“哦,打錯了!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完事了?得虧遇上了我們,要是遇上旁人豈不被你們冤殺了!”

  “對不住,真是錯了……”山民嘴拙只會道歉,這會兒趙遵挨個給他們接上了脫臼的肩膀,幾個愣小子忙把他們讓進了村口第一家的院子裡。

  何郊見這院也太破了,問為首的小夥子:“小兄弟,這是你家?”

  “是,是我家,大哥我叫郭松,您叫我名就成。”

  “郭松,這些人是誰啊?”何郊指著一起打架的那幾個青年。

  郭松撓了撓腦袋:“嘿嘿,他們都是我們同村的後生,是來幫我的!”

  何郊道:“你剛剛說搶親,這是怎麽回事?”

  郭松一時語塞,另一個小夥子說道:“黑松堡的頭目丁青看上了我們村許家的二姐,要強娶她過門!”

  何郊道:“那你們是打抱不平嘍!”

  “不是……我們松哥和許二姐是那個……所以……”小夥子有點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了。

  班閏奇道:“山賊搶親還下帖子挑日子?”

  郭松歎了口氣:“唉,這話我本不該說的,但見幾位也都不是凡人,我也就不避諱了。黑松山石堡中的那些山賊諸位都聽過吧!”四個人均點了點頭,“其實我們和黑松堡裡的山賊算得上是同宗同源,都是二十年來北方逃回來的流民,其中膽子大的做了賊,剩下那些膽子小或不甘心玷汙了自己清白的人逃入了深山,建起了幾個村落。我們這些村子雖然和黑松堡分了家,但往來密切,堡裡的人也不欺壓我們。但近些年黑松堡的規模一再擴張,年輕人到了婚配的年齡便在附近的村莊鎮店找姑娘,下聘禮娶妻。我們這個地方閉塞,人口就這麽點,姑娘就那幾個,都許給他們,我們這些人就得打光棍!當然不能同意,我們和堡裡的山賊多次衝突,他們也不像過往一樣對我們那麽客氣了,扔下點聘禮就來要人,不給就搶,這種事一年少說發生五六次!這次丁青這家夥下山,相中許二妹妹,許老伯已經明告訴他,二妹和我已有婚約,丁青這廝卻不管不顧扔下兩匹帛,說這幾天就來接親。我和許二妹妹早已私定終身,沒了她我也不想活了,所以邀了幾個相好的兄弟,準備攔住接親的隊伍,不巧誤把幾位當場丁青的人了。”

  “原來如此!”眾人恍然大悟。

  班閏說:“你們幾個腦子也太不靈光了,這裡過得這麽苦又有強盜,幹嘛不跑啊?”

  “跑!”郭松搖頭道,“談何容易啊!我們都是無籍的流民,離了大山沒了田地就得活活餓死啊!”

  何郊道:“你們是該好好教訓一下黑松堡的強盜了!不然以後會更受欺負!”

  郭松無奈道:“我們就這麽點人,哪是人家的對手啊!”

  何郊把外裳敞開露出了裡面衛軍軍官的盔甲,郭松大驚道:“你們是官軍!”這一嗓子連外面院裡的人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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