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金口玉言既出,已經是板上釘釘,事情的發展已然塵埃落定。
朝廷中的諸位大臣也逐漸明白,那位不幸的四品官員,不過是為姬禦設下的誘餌,而姬禦所接受的懲罰,僅僅是短暫的禁足。
這個結果,盡管讓人唏噓不已,卻也是各方之間博弈的必然,在世人眼中,這並不公平,但在那朝堂之上的權貴大臣們,對此早已司空見慣。
姬禦之事塵埃落定後,朝上又展開了一系列關於國家大計的商議,地方官員們紛紛呈上送往京城的匯報,詳細匯報了各地的治理情況和發展狀況,同時,加強國防、應對北方強敵的問題也被提上了議程,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
皇帝夏潛坐在高高的龍椅上,認真傾聽著每一個大臣的發言,不時地點點頭,表示讚同,隨著這次早朝的結束,官員們陸續離場。
在這其中,姬禦和夏釗恰好走到了一起。
夏釗笑著對姬禦調侃道:“世子此番可是被陛下寄予厚望啊!此事關乎朝廷財政大局,世子定要盡心盡力才是。”
姬禦聞言,淡淡一笑,回應道:“我原先竟未發現原來康王竟有一顆如此憂國憂民的心,真是難得啊。”語氣帶著一絲嘲諷和譏笑。
夏釗面色微變,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他反問道:“我身為皇子,本朝親王,難道不應該關心國家大事?”
“呵呵”
姬禦嗤笑一聲,沒有再接過話茬,而是轉變了話題,問道:“聽說康王殿下從小性格便頗為活躍,喜歡好武鬥勇?”
夏釗眉頭一挑,回答道:“是又如何?”
姬禦歎了口氣,“我可比不了康王,從小錦衣玉食慣了,各種事宜不用自己動手,養成了一身富貴病,昨日之事可是讓我驚慌失措,都磕著腦袋了,現在人還是暈的呢,康王殿下經驗繁多,可有良方啊?”
夏釗面色一凝,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好說,好說,包在我身上。”
“那我可就等著康王殿下的好意了,先走一步,告辭。”姬禦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一點也看不出有什麽身體不適。
兩人之間的對話雖然簡短,但其中的機鋒卻足以讓人品味,隨後夏釗看著姬禦的背影審視片刻,然後轉身離去。
回到姬府,姬禦徑直步入書房,坐在案前陷入沉思,雖然事情的發展與他和伯父姬策之前的分析如出一轍,但如此快的節奏仍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回想起早朝上的事情,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他明白自己的路已經被皇帝和康王等人安排好了,自己只能按照他們的意願去行事。
臨近中午,宮中的旨意便到了,姬府眾人全部出來迎接旨意。
傳旨太監尖著嗓子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幽州王世子姬禦,擅殺朝廷命官,目無王法,行跡惡劣,理應處以重罰,以示效尤。然念其為初犯,家族先輩戰功赫赫,貢獻卓著,從輕發落,禁足一月,反省思過,欽此。”
還未待姬禦接旨,太監又說道:“殿下別著急,還有一封呢。”接著又念道:“特任姬禦為巡鹽禦史,徹查全國各地鹽鐵稅務上繳不足問題,彌補過失,不得有誤,欽此。”
“姬禦遵旨。”姬禦說完便接過聖旨,馮叔隨後拿出銀兩賞賜給傳旨太監。
待眾人離開後,姬禦又開始頭疼起來,他看了看伯父姬策,姬策像是沒看見一樣轉身向書房走去。
姬禦無奈地轉過頭來陪笑道:“伯母......”
事發突然,從昨天到現在也就兩天的時間,姬禦也就跟姬策兩人商量了一下對策,並未與府內其他人說。
姬策的妻子呂妤是姬禦祖父至交好友的女兒,戰場廝殺難免傷亡,臨終前把女兒托付給了姬禦的祖父,從此姬策和呂妤也算是青梅竹馬,後來便嫁給了姬策。
姬禦母親難產去世,姬禦從小便是呂妤撫養長大,從小便有母子之情,後來姬禦去姬武封地,與呂妤也是每月都有書信來往,感情頗深,直到作為質子入京,又是“母子重逢”。
呂妤對姬禦的照顧可以說是細致入微,對其每每獨自一人夜不歸宿頗有謂詞。
“這是怎麽回事,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你們爺倆還想瞞著我?”呂妤柳眉一豎瞪著姬禦問道。
呂妤本就將門虎女,雖然這些年在家相夫教子,骨子裡依然有一股豪氣,不像一般的大家閨秀,生起氣來讓人不得不敬畏三分。
姬禦趕忙拉著呂妤的手邊往屋內走去,邊跟她解釋起這件事情來。
在聽完姬禦的講述後,呂妤柳眉緊鎖,責備道:“你呀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呢,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說了你多少遍,讓你不要總是一個人我行我素的,就是不聽,這下好了吧,著了人家康王的道了。”
“是是是,伯母教訓的是,侄兒以後一定謹遵教誨。”姬禦也是連連點頭。
“身上沒受什麽傷吧?頭還疼不疼?”呂妤還是有些擔憂的問道。
姬禦看著呂妤擔憂的神色,趕忙口中安慰道:“沒什麽事,休息兩天就好了,您不用擔心。”
呂妤也知道此時再說什麽都已經於事無補,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心中難免有些惴惴不安,只能多叮囑幾句:“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好說些什麽, 你還是得自己多注意安全,多找你伯父商量商量。”
“侄兒知道。”
待呂妤離開後,姬禦再次來到姬策的書房。
他見姬策正在翻閱書籍,便笑著打趣道:“您老走得這麽快,是想躲著我挨罵嗎?”
姬策笑罵道:“你小子自己惹出的禍,還想拉著我一塊挨罵啊!”
兩人相視而笑,氣氛輕松了許多。
姬策放下手中的書籍,正色道:“如今聖旨已下,你的任務也明確了,接下來你要開始著手準備,尤其是涉及到各地藩王,需要格外小心應對。”
“尤其是冀州王此人,不可小覷,有你父親在,朝廷自然不會對冀州之地怎樣,必然有恃無恐,不會太把你放在眼中,但如今的大勢在朝廷,他明面上雖不敢公然跟你作對,但暗地裡必然會使些手段,你還是要小心一些,關於如何把握這些時機,我雖能紙上談兵,卻無法親身指示,到時候只能你自己斟酌了。”姬策沉吟片刻後分析道。
姬禦心中明白伯父的擔憂,他鄭重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多加小心。
接下來,兩人又在書房中商議了許久,直到夜幕降臨才結束。
當姬禦從書房走出來時,看見馮叔正站在門口等候。
馮叔告訴他,康王派人送來了四個木箱子,裡面裝著四顆首級,說是給他的“醫藥費”。
姬禦冷笑一聲,心中說道:“還算識相!”
對康王的手段已有了幾分了解,他吩咐馮叔處理好這些首級,然後便轉身回房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