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目前所有扣押的鹽都已妥善處理,很快就會運出。”鍾山正向姬禦詳細匯報情況。
“動作倒是挺迅速的。”姬禦點頭稱讚,隨後補充道,“那筆銀子就充公吧,我就不拿了。”
這筆銀子可以說完全是姬禦自己掙來的,可就是自己獨吞了也沒人會說什麽,不過姬禦顯然沒這想法,他現在不缺錢,何必留人話柄,畢竟自己是來查貪汙虧空的,這種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事,姬禦還不屑為之。
“靳家明剛去拜訪了荊大人。”鍾山又提供了一個新的信息。
“呵呵,看來這靳家明確實看出了點什麽端倪啊,我也不是非要對他們鹽商趕盡殺絕,就看他自己如何選擇了,希望他是聰明人吧。”姬禦感歎道。
三大鹽商眼看賈武已經廢了,溫懷遠這個人嗎,姬禦並不看好,那也就剩下靳家明了,姬禦是希望他能識趣點的,畢竟總要有個領頭人,一把擼乾淨了也不是個事。
如今第一波春鹽算算是結束了,剩下的就都是催收剩下的一筆銀子了,順帶地看一看能否抓到些他們的把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
姬禦終於能夠稍微放松一些,每天還能去找琉璃聽曲賞舞,與之前剛到長蘆時的緊張忙碌相比,現在的日子可謂悠閑自得。
......
......
溫家今天來了一位貴客。
王紀文來了長蘆之後便直奔溫家而來,他們確實是有點關系。
溫懷遠的夫人確實確實是姓王,只能算得上是王家遠的不能再遠的表親,若不是因為溫懷遠家業如此之大,恐怕兩家之間也不會有什麽聯系。
王紀文的突然造訪,溫懷遠心知肚明其中的緣由——無非是近來姬禦的嚴查行動讓王家感到不安。
不過溫懷遠對王劭真的沒什麽好感,這麽多年來除了要錢就沒別的了,這次反而讓王紀文這小子過來,這不是兒戲嗎,真以為自己的兒子也是有姬禦那般本事?
雖然心是這麽想,但依舊熱情地接待了這位遠道而來的貴客。
“溫叔父,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啊。”王紀文拱手笑道。
“賢侄過獎了,今日能來,真是讓我溫家蓬蓽生輝。”溫懷遠也拱手回禮,臉上堆滿了笑容。
兩人寒暄過後,分賓主坐下,王紀文環顧四周,不禁感歎道:“溫叔父,你這府邸真是氣派非凡,看來這些年你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溫懷遠心想若是沒有你們王家,我這府邸說不定更加氣派,但面上依舊保持著微笑,他詢問道:“賢侄此次來訪,不知所為何事?”
“其實也無大事,”王紀文回答道,“家父讓我到長蘆來找一本帳本,不知溫叔父是否有所了解?”
溫懷遠心中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地笑道:“哦?帳本?不知是什麽樣的帳本,竟讓賢侄親自跑一趟?”
“陛下此次派姬禦下來查探虧空,聽說這長蘆衙門有一本記錄的帳本。”王紀文解釋道。
溫懷遠心中暗忖:這王家果然是因為姬禦最近的動作而慌了神啊,這本帳是那麽輕易能拿得到的嗎?
溫懷遠沉穩地說:“這個嗎,我倒是知道,長蘆鹽運使荊如洵手裡確實是有這麽一本帳,不過嗎,現在鹽院衙門有姬禦坐鎮,想拿到手恐怕不是那麽容易,況且,也不知道這這帳本是否已經到了世子殿下手中。”
“那我去找姬禦談談,”王紀文輕描淡寫地說,“想必他會給我這個面子。”
聽到此處溫懷遠只是笑了笑,沒再說話,心想這些外戚果然都是這副德行,一朝得勢,狂妄得沒邊,他們確實有皇后坐鎮,可是皇后到底與誰更親還無從可知啊。
姬禦與昭陽公主的婚約,在京城早已經是人盡皆知,稍加打聽一下就知道了,不說女婿與侄子誰更親,單說對太子的幫助,一百個王劭加起來也比不過一個姬禦啊。
此刻的溫懷遠開始擔憂,王紀文的到來究竟會是福還是禍啊?
就在溫懷遠擔憂的時候,溫少陵從外面回來。
溫懷遠為其介紹道:“這是國舅府的王公子,這位是犬子。”
沒想到溫少陵對王紀文一見如故,他熱情地拉著王紀文的手說:“王兄,來到長蘆怎麽不早與我說呢?我一定好好招待你,這長蘆我熟得不能再熟了,好吃的好玩的我都了如指掌,王兄快跟我來,我帶你好好遊覽一番。”
說罷,溫少陵便拉著王紀文往外走,王紀文也沒有推辭,與溫懷遠點頭示意後便跟著溫少陵出去了。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溫懷遠剛才的擔憂徹底化為絕望,他無奈地閉上雙眼,隻祈禱王紀文別給他惹出什麽亂子來。
這邊的靳家明回家後馬上把自己手下的小鹽商都叫了過來。
看眼人都到得差不多了,靳家明清了清嗓子說道:“諸位,今天把你們叫到這裡來只為了一件事,私鹽。”
他稍微停頓,讓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然後繼續說道:“我決定,不再做私鹽生意了。”
此言一出,場面頓時嘩然,鹽商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靳家明也沒有製止他們,只是靜靜地等待。
過了好一會兒,場面才逐漸恢復平靜,一位鹽商站出來,疑惑地問道:“靳會長,您是不是得到了什麽風聲?”
靳家明歎息道:“我還需要收到什麽風聲嗎?賈武的下場你們都看到了,現在雖然還能穩定,不過是因為南陽等地的鹽業還離不開它,如今又被世子殿下下令讓我和溫會長分走了一部分,這目的已經很明顯了, 一步一步地分化的他的產業。”
他環顧四周,繼續說道:“賈家的下場可能就是咱們明天的下場,世子的決心想必大家已經看到了,恐怕沒那麽容易親自收場,所以我決定從今天開始不再售賣私鹽了。”
“當然我只是與你們通知一聲,並沒有要求你們一定要怎樣,我知道大家可能覺得我家大業大站著說話不腰疼,但是我還是真心的希望大家能夠及時收手,與朝廷對著乾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當然,如何選擇在你們自己,是走是留我都會尊重你們自己的決定。”
“你們也不必急於做出決定,畢竟下一次行鹽還有些時日,留下的我自然歡迎,至於不想留下的,是自己單乾,還是去投靠另外兩家你們自己決定。”
靳家明一口氣說了一大堆,下面的鹽商也聽得愣愣的,畢竟這麽多年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誰也不想突然降低收入,可是姬禦在廣場上處決了這麽多人的場面也同樣歷歷在目,一時間真的是難以抉擇。
若是以前,有靳家明這樣的會長頂著,大家也不會這麽害怕,該乾還是得乾,可如今靳家明第一個選擇金盆洗手,這一下子讓大家都慌了神,不知該如何是好。
靳家明繼續說道:“今天主要就是通知大家這件事,不用著急著先決定,都先回吧。”
一眾鹽商們現在也都是六神無主,只能是先起身告辭了。
在眾人離開後,靳家明緩緩起身,走到祠堂。他來到請回家的鹽神牌位前,虔誠地上了三炷香,心中默默祈禱著家族的平安與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