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正酣,忽地,一陣清麗脫俗的琴聲自湖心亭中緩緩流淌而出。
姬禦轉頭望去,庭院中央,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靜坐,身著淡藍色長裙,青絲如瀑般垂落,微風拂過,輕輕飄揚。
女子纖細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輕盈跳躍,動作透露著無與倫比的優雅與從容。
隨著她指尖的舞動,古琴奏響了悠揚而深邃的旋律。
那琴聲宛如天籟之音,穿透了喧囂與嘈雜,直達人們的心靈深處。
它時而輕柔如細雨滋潤,溫柔地拂過心田;時而高亢激昂,如狂風驟雨般激蕩著人們的情感。
女子的神情專注而陶醉,仿佛與琴聲合為一體,共同演繹著這絕美的音樂篇章。
她的琴聲穿越了青樓的繁華與世俗,如同一股清泉,在這紅塵之地洗滌著人們的心靈。
此刻,周圍的喧囂與紛擾都仿佛消失無蹤,只剩下她與她的琴,以及那動人心弦的旋律在空氣中回蕩,所有的人都沉浸在這美妙的音樂之中。
隨著琴聲的結束,周圍依舊靜默,不過片刻喝彩之聲如潮水般洶湧而來,打破了空氣的寧靜。
眾人紛紛鼓掌歡呼。
“這仙院的姑娘們當真是才華橫溢,技藝非凡啊!”姬禦讚歎道。
“婉兒姑娘,不知此類盛會是否每年都會舉辦?”他好奇地詢問道。
婉兒輕輕搖了搖頭,解釋道:“並非如此,近年來這還是首次舉辦呢,聽樓裡的管事們說,籌備這樣的盛會既耗時又耗力,而且收益並不豐厚,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提升名聲,不過對於仙院而言,也無需再通過此等方式來宣揚了。”
“那倒是,如仙院這般,名聲恐怕早已深入人心了。”姬禦點頭表示讚同。
“那這樣的盛會一般會籌備多久呢?”他繼續追問道。
“以前聽說要準備數月之久呢,只是這次不知為何總感覺有些倉促,從籌備到今日也不過月余時間。”婉兒回答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疑惑。
“月余時間嗎?”姬禦在心中暗自思忖著,“這究竟是把時間拿捏得精準,還是把我拿捏得精準呢?”
“琉璃!琉璃!聽琴!聽琴!……”
呼喊聲此起彼伏,各色美人兒在台上爭豔鬥麗,她們的風姿不僅牽動著場下眾人的心弦,更是牽動著眾人的荷包。
場下,代表選票的花兒不計其數,場中的叫喊聲也是一浪高過一浪,氣氛熱烈至極。
姬禦側頭看向婉兒姑娘,微笑著問道:“婉兒姑娘,依你之見,今晚的花魁會花落誰家呢?”
婉兒姑娘聞言,微微沉吟片刻,隨即展顏一笑:“公子,這花魁之選,向來是千變萬化,難以預料,不過嘛……”她故意頓了頓,環顧四周,“今晚的爭鬥確實激烈,各位姑娘都拿出了看家本領,但在我看來,能奪得花魁的,還得仰望眾位公子們的支持呀!”
說得也是,這花魁之爭,終究還是富人的遊戲,普通的百姓,能來湊個熱鬧,看看美人兒,聽聽小曲兒,在這般盛大的場合中,見證各位佳人的風采,也算是一種難得的體驗了。
真正能決定勝負的,終究還是那些手握重金的豪紳們。
“溫公子,送聽琴姑娘金牡丹一朵!”
此話一出場面再次轟動起來,叫好之聲此起彼伏,每個人都是熱情洋溢,好像這銀子是自己花出去的一樣。
姬禦心想:“看樣子是重頭戲來了。”
“豪紳們的錢財,應該不會被退還吧?”姬禦半開玩笑地問道。
婉兒姑娘聞言,輕輕地笑了笑,目光中透露出一種從容與自信:“公子真是說笑了,仙院向來以誠信為本,怎會做出如此不義之事?豪紳們的捐贈,都是自願為之,並且姑娘們這麽賣力地表演,我們自當笑納之,至於退還,那自然是不可能的,畢竟這些錢財都已經用於了籌備今晚的盛會。”
“如此便好。”姬禦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位溫公子,你可曾認得?”姬禦輕聲問道。
婉兒姑娘微微搖了搖頭回答道:“奴家未曾親眼見過溫公子,但想來應該是溫會長家的公子,在長蘆一帶,擁有如此財力的家族並不多見,所以應該不會錯。”
“溫會長?你是說長蘆鹽商總會的會長嗎?”姬禦的嘴角逐漸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正是呢,溫會長乃是長蘆鹽商總會的核心人物之一,地位崇高,影響力極大。”婉兒姑娘肯定地點了點頭,似乎對這位溫會長頗為敬仰。
姬禦聽完婉兒的回答,思緒開始飛速運轉,看來這仙院舉辦這場盛會的另一方主角已經入場了。
他再次望向婉兒,帶著幾分玩味地問道:“婉兒姑娘,你覺得這位溫公子與聽琴姑娘之間,是否早已有過交集呢?”
婉兒姑娘輕輕搖了搖頭,聲音柔和卻帶著一絲無奈:“公子,這個問題奴家實在是無從得知,每位姑娘的交際圈子都是她們個人的私密,奴家不便、也無權去探聽啊!”
姬禦微微一笑,沒有過多追究這個問題,轉而換了一個角度繼續問道:“婉兒姑娘先前曾提及,仙院的姑娘們都是以文會友,那麽,這位溫公子是否也有什麽過人的文才或技藝,能夠吸引聽琴姑娘的青睞呢?”
這個問題讓婉兒姑娘有些犯難,她猶豫了一下,才尷尬地開口:“論文才技藝,溫公子自然也是出類拔萃的,只不過……在這長蘆一帶,財力本身便是一種無法忽視的實力和‘才藝’,有了足夠的財力,溫公子自然能夠接觸到更多人、更多事,也有更多機會展現自己的魅力和能力。”
“哈哈哈!是極!是極!”姬禦放聲大笑,對這個回答似乎頗為滿意,“婉兒姑娘言之有理!財力的確是一種不可忽視的‘實力’和‘才藝’,看來這位溫公子能夠贏得聽琴姑娘的青睞,也必定有其過人之處。”
“把花給我。”姬禦伸手示意孫明方將他手中的那朵牡丹遞過來。
孫明方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地看著姬禦,隨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哦?姬兄這是何意?難道你看上了哪位佳人,想要用這束花來表達你的心意?”
姬禦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光芒:“那倒不是,我只是覺得這場爭鬥還不夠激烈,想要給他們添把火,讓這場戲更加精彩而已。”
姬禦輕輕招手,侍從立刻上前恭敬地聽從吩咐。他低聲說道:“給琉璃姑娘送上兩朵金牡丹。”
侍從聽後,立刻手持兩朵熠熠生輝的金牡丹,高聲宣布:“雅間姬公子,送琉璃姑娘金牡丹兩朵!”聲音洪亮,穿透了喧鬧的場面,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場面並沒有因此變得更加熱烈,反而有些冷靜下來。
尤其是溫公子,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他本以為自己的慷慨贈花已經無人能及,卻沒想到還有人敢在這時候壓他一頭。
怒火中燒的溫公子,沒有多做思考,立刻大聲喊道:“送聽琴姑娘金牡丹五朵!”
此刻,已經不需要侍從再次高聲宣布,因為溫公子的聲音已經傳遍了全場。
場面再次被炒熱。
而琉璃和聽琴兩位姑娘,也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呵呵,這位溫公子確實是財力雄厚啊。”姬禦輕笑著說道,眼神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我倒要看看,他這鹽商家的公子,究竟能揮金如土到什麽地步。”
隨即,他再次召喚侍從,聲音堅定而有力:“再來,再給琉璃姑娘送上十朵”
這一舉動立刻引起了在場眾人的轟動,連一旁的孫明方都坐不住了,他驚愕地看著姬禦,連忙問道:“姬兄,你這是何意?如此大的手筆,難不成……”
“怎麽?十萬兩你就嚇到了?”姬禦輕笑著打斷了他的話,“你不是管錢的嗎,怎麽這麽沉不住氣?”
孫明方趕忙擺了擺手:“我可不是管錢的,我就是個算帳的,再說那也不是我的錢啊!看來姬兄在京城還是低調啊,可沒聽說你有如此大的手筆啊!聽說令伯父可是作風清廉哦!”
“我那不是低調,我是真沒錢。”姬禦苦笑著解釋道,“這不出趟遠門,公……我未婚妻給我準備的。”
孫明方聽了這話,更是大吃一驚:“你敢把這種錢花在這種地方,實在是……實在是……”他一時語塞,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
姬禦卻只是淡然一笑,說道:“我就是想試試這位溫公子的財力罷了,再說了,來了長蘆這種地方,還怕沒錢嗎?”姬禦的語氣中透十分從容。
而此時的溫公子,臉色已經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在這麽重要的場合,一次又一次地挑戰他的財力底線,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喊道:“再送聽琴姑娘金牡丹十朵!”
此時的場面已經高潮到了極致,這麽多年也沒有今日這般狂熱。
富家公子們拚財鬥富,如同畫本中的橋段一般,在現實中上演,讓在座的眾人都看得如癡如醉,議論紛紛。
“看來今晚的花魁非聽琴姑娘莫屬了。”姬禦也是感歎道,“揮手之間,十五萬兩啊,不愧是鹽商公子,真是好一個鹽商公子啊!”
場下的眾人仍在狂歡,花選也還在繼續,然而對於姬禦來說,這一切已經索然無味,他今晚的目的已經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