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庫裡沒銀子的根本原因還是三藩之亂。
三藩之亂對於清帝國的影響是深遠而巨大的。
別的不說,光是這幾年打仗花掉的銀子就是個天文數字,幾乎將國庫裡的銀子消耗一空。
現在仗打完雖然兩年多了,但是清廷依然在為這場席卷大半個天下,持續七八年的戰爭而買單。
損失的軍隊要重新編練,消耗的武器彈藥要重新製造,損毀的城池要重建,經濟要恢復,民心要安撫,到處都需要錢。
湖南當年還是這場戰爭的主戰場之一,又當過吳三桂的大本營,所以在戰爭中遭受的破壞是非常大。
康熙要安撫湖南的民心,早日消除吳三桂的遺毒,所以又下令給湖南全省免稅三年。
以上種種原因,也導致了府庫沒錢的現狀。
就是現在裡面僅有的那一萬多兩銀子,也是上面撥下來修繕堤壩,預防春汛的。
李恆之前對於這種情況是有所預料的,有一些心理準備。
只是沒想到事實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誇張。
他要暴兵,要擴軍,就需要更多的錢財。
可是他要佔領永州府,就不能公開劫掠,那樣等於是自掘墳墓。
總不能連滿清都不如吧。
但是他又需要錢,所以黑虎寨就誕生了,做他的黑手套,替他搶錢。
這樣他既有了錢,還不會壞了名聲。
黑虎寨搶的錢,跟我李弘有什麽關系?
反正那些土財主寧願將錢埋在地下也不拿出來發展實業搞投資,那還不如讓自己幫他們把錢花在有需要的地方。
等到自己將整個永州府徹底掌控之後,那肯定是要出面“剿匪”的。
到時候跟荊飛他們演一場戲,讓他們換個地方換個旗號繼續給自己搞錢。
到時候自己在擴充地盤的時候,再將這場“養賊自重”的戲碼再上演一遍就好了。
……
荊飛和王玉龍的動作很快,在接到李弘的命令後,很快就開始了行動。
不過他們這次沒有在新寧縣乾活,而是換成了跟新寧縣挨著的東安縣。
東安縣也在舜皇山附近,畢竟羊毛不能總逮著新寧縣一個地方薅。
黑虎寨的“惡名”要想打響,肯定要多在幾個地方露面,這樣才能聲名鵲起,成為永州府人盡皆知,人人懼怕的悍匪巨寇。
到時候李恆派人“剿匪”的時候,得到的聲望值才能越多。
短短三天之內,“黑虎寨”就搶了東安縣四家鄉紳,而且都是那種直接帶著人殺進去,搶完銀子就走,主打一個肆無忌憚,大搖大擺。
整個東安縣一下子恐慌起來,鄉紳大戶們一個個瑟瑟發抖,急忙一個個向著東安知縣求救,要求知縣派兵剿匪。
要是換成一個老成持重的人,對這種事肯定會是各種敷衍推脫。只要這些山賊不來攻打縣城就行,至於那些鄉紳大戶們,那就只能讓他們自求多福了。
剿匪?
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
但是偏偏東安知縣是個新上任不久的愣頭青,滿腦子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之類的想法,想著要盡快樹立自己這個縣太爺的威信,所以一聽這些鄉紳們的哭訴勃然大怒,立刻答應出兵剿匪。
很快,這位愣頭青知縣就糾集了一群衙役,捕快還有民壯以及東安縣各家鄉紳送來的家丁護院,湊齊了大概五百人,浩浩蕩蕩地出城剿匪,向著舜皇山開來。
荊飛和王玉龍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先是一愣,都有些不敢相信。
“這個知縣這麽勇的嗎?叫什麽名字?”荊飛看著報信的小弟問道。
“好像叫趙勇,據說是漢軍旗的人,好像是從京城來的。”小弟想了想說道。
“漢軍旗的人?不就是韃子的奴才後代嗎?祖上給韃子當包衣,兒子後代又給韃子的子孫當奴才,一群數典忘祖的玩意,全都該殺!”
王玉龍一聽就瞪著眼睛罵了起來。
大家都知道,旗人之中最可恨的往往是那些漢軍旗還有蒙八旗,這些人欺負起漢人百姓來往往比那些滿八旗的還要厲害。
再加上滿清入關後打天下的馬前卒都是漢軍旗那些降兵降將,所以民間一提起漢軍旗都會嗤之以鼻,甚至破口大罵。
荊飛大聲道:“既然這個狗東西不知死活,那咱們就給他好好上一課,最好能乾掉這個狗東西,讓他知道咱們黑虎寨的厲害。”
王玉龍自然同意。
軍師本就讓他們要快速打響黑虎寨的名號,如果他們能乾掉一個知縣的話,那絕對可以一炮打響。
兩人立刻商量起了作戰方略,很快就商量出了一個辦法。
誘敵深入,然後伏擊。
這段時間,黑虎寨的人手已經接近一千人,來投奔的人越來越多。
這還是他們提高了招收小弟的標準之後的結果,要是來者不拒的話估計都超過兩千了。
而李弘給他們的要求是人數不宜過多,否則就會出現諸如尾大不掉之類的問題。
要走精兵路線。
兩人堅決貫徹軍師的要求,所以現在的黑虎寨雖然人數不算太多,但是卻看起來都很有戰鬥力。
現在的黑虎寨雖然頂著土匪的名號,但其實已經實現了軍事化管理。
小弟們都統一身穿黑色勁裝,頭戴折簷氈帽,武器也都統一,近戰的小隊使用長槍腰刀,遠程小隊使用步弓和硬弩,互相配合,再也不是以前那種一窩蜂似的打法了。
這要是一換衣服直接就是一支軍隊。
不過在其中還有一支特殊的小隊,人數在一百多人,穿著雜亂的服飾,拿著五花八門的武器,人也是高矮胖瘦老少都有,一看就是一群活脫脫的土匪山賊,典型的烏合之眾。
這支小隊的作用就是用來釣魚的,所以山上的人都把這支小隊叫做釣魚佬。
這次誘敵任務自然就交給了釣魚佬去執行。
做好計劃之後,荊飛和王玉龍就立刻開始行動起來。
王玉龍負責帶著釣魚佬小隊去誘敵,而荊飛則是帶著主力設伏。
另一頭,東安知縣趙勇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出了東安縣城沒多久,五百人的隊伍就變得稀稀拉拉,拉得老長。
許多人甚至就不走了, 一屁股坐在路邊的石頭上歇了起來。
知縣趙勇穿著一身祖上傳下來的白色棉甲,騎在東安縣衙唯一的一匹馬身上,拿著腰刀扯著嗓子大罵,催促這些人起來繼續行軍。
可是卻沒有什麽效果,一個個依然懶洋洋的。
看著這群臨時拚湊起來的烏合之眾,趙勇已經開始有些後悔了。
指望這群玩意去剿匪,還不如指望土匪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發現叱罵沒有效果,趙勇發了狠,提刀劈了兩個叫喚的最大聲的人,這才嚇得其他人趕緊站了起來。
趙勇又用重賞刺激這些人,恩威並施,這才讓隊伍又繼續往前走。
可是這速度依然快不起來。
看著這些龜速一樣的“官軍”,帶著釣友小隊的王玉龍都開始急的罵娘了。
等到這群玩意走到伏擊圈,都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所以他決定提前現身,給他們一些刺激。
派人通知後面設伏的荊飛早作準備後,王玉龍帶著釣魚小隊現身,向著“官軍”衝了過去。
結果那些“官軍”一見到突然出現的山賊,立刻撒丫子轉身就跑,任憑趙勇如何打罵,甚至又砍死了一個從他身邊跑過的民壯都無濟於事。
看著那些以遠超來時的速度逃跑的背影,王玉龍和釣魚小隊都傻眼了。
而這個時候,趙勇胯下的馬匹也是一聲嘶鳴,直接將趙勇摔了下來,然後尥蹶子就跑了。
等穿著盔甲的趙勇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山賊們給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