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家夥,終究還是找上門來了!
杜安戰戰兢兢地回過頭去,看見身後有兩名身穿棕色馬甲,頭戴報童布帽的男士鬼鬼祟祟地跟在他的身後,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卻向粘了膠水一般怎麽甩也甩不掉。
怎麽辦,怎麽辦......
杜安知道自己被盯上的理由。
就在前一陣子,他在巡邏倉庫時,偶然間發現喬什和幾名西裝革履的人物聚在了一塊,不知偷偷摸摸在討論些什麽。
撞見這樣的事情,杜安並沒有太過吃驚。這裡可是蘭恩區,是黑手黨,秘密結社和阿爾瓦陰暗背面的聚集體,要是喬什老板沒有協助那些跨國企業們,偷偷私藏搬運些什麽違禁品,那杜安才感到奇怪。
他原本打算默默退開,裝作無事發生,以免惹上麻煩。但喬什他們的談話聲,卻慢慢飄入了他的耳中:
“這裡面的人,要是死掉了,那該怎麽辦......”
“死掉?呵,治安局可顧不上這些,他們此時,都在為了布洛瓦區的連環失蹤案忙乎得焦頭爛額吧?”
......綁架?
杜安隻知自己心頭一涼,滅掉了手中的煤氣燈,躡手躡腳地探出了頭。在黯淡的月光下,他看見十幾個人被麻繩綁成了一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僵硬而順從地走進了七號倉庫。
喬什老板同樣也膽戰心驚地站在西裝人中間,並未注意到現場還有一個偷窺者。他的手指微微發著抖,最後依舊接過了裝滿紙鈔的箱子......
那幫西裝人,肯定是開始懷疑我了!
杜安隻感覺自己的心臟就快要跳出喉嚨了。眼看著身後的人越逼越緊,杜安別無選擇,隨手招下了一輛路過的馬車,慌慌張張地跳了上去。
“客人,您去哪裡?”
馬車夫是一位上了年紀的紳士,似乎並不知曉杜安面臨的困境,對他脫帽致意。杜安緊張地快要說不出話來,連連拍了拍椅背,急切地吼道:
“往......往前開!等到我喊停為止!”
他是一點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呆下去了。就算他口袋裡乾癟得只剩下幾塊孤零零的硬幣,根本就支付不起馬車費,杜安也寧願盡快甩開那幫跟蹤者。
但是,馬車卻遲遲未能啟動。它停在原地,任憑兩名追蹤者們離自己越來越近。
“抱歉,我還得等上幾名熟客。”
馬車夫從車廂的小窗外投來狡黠的眼神,讓杜安如同墜入了冰窟。
這是陷阱!
該死,我一周能賺幾個先令啊,為什麽讓我面對這些!
腳步聲在馬車廂外停下,杜安渾身發了個抖,身體僵成了一塊木頭。
吱呀——
車廂門悄然打開。
“嘿,果然在這裡。”
哈維輕快的聲音傳來。馬車夫的瞳孔緊縮,意識到情況不對的他趕忙想揮動馬鞭,但一隻粗大的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幾乎要將他的腕骨完全捏碎。
“來人——”
“定罪在身,無可辯駁,無可反抗。”
懷曼低沉念道,馬車夫的嘴巴立馬被緊緊地封在了一起,一丁點聲響也發不出來。他的身子僵在了駕駛座上,只有眼睛能滴溜溜地轉動,恐懼地望向懷曼。
“你是......對,是金楓葉的學生......”
杜安怔怔地看著哈維,隨後警惕地打量起了四周:
“跟蹤者呢?這個馬車夫還有同夥!”
“已經被我們解決掉了,他們現在正暈頭轉向地躺在垃圾桶中,呼呼大睡呢。”
哈維話音剛落,就神色一變,壓低聲音說道:
“你的職業和權柄是什麽,現在幾階?”
“......欸?”
杜安的臉色又微微發白了幾分,在哈維的眼神緊逼下,他支支吾吾地說:
“權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是一名‘小偷’,一直呆在一階沒有上升過......”
果然如此。
哈維敏銳地捕捉到了杜安身上攜帶的幾分靈性,同時微微咂舌,在心中吐槽道:
身為小偷,怎麽那麽容易被人盯上?你還是一個超凡人士嗎?
“是野生眷顧者呢。”
懷曼立刻判斷道:
“若是沒有資源傾斜,野生的眷顧者很難在超凡之路上攀登,力量不足是很正常的事。”
“是......是的,我二十年前偶然間得到了儀式的配方,陰差陽錯地晉升成功......”
杜安老老實實地解釋道,雙手不安地揉搓著,試探性地問:
“你們,該不會是想把我扭送到治安局去吧......”
“得按照你的回答來判斷呢——是吧,懷曼學長?”
懷曼點了點頭,算是對哈維表示讚成。
讓一輛馬車停在路邊還是太過顯眼了。哈維關上了車門,讓懷曼駕車行駛到了一處隱蔽的地點,低聲對杜安問道:
“他們是誰?為什麽跟蹤你?”
“我......我猜他們是‘火烈鳥國際貿易’公司的員工,專門為他們做一些髒活累活,就算是把他們送進監獄,也傷及不了公司的皮毛。 ”
杜安擦了擦汗,把自己在前幾日的所見所聞講給了哈維聽。哈維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大概,是人口拐賣吧。”
“拐賣!?”
杜安下意識大喊了一聲,隨後捂住了嘴,低聲問道:
“怎......怎麽可能,阿爾瓦也算是個大城市,怎麽還敢有這些......”
“那些人不一定是奧利維亞人或者維爾托人,極有可能是南大陸來的偷渡客,卻不知自己已經被公司貼好了價格。”
哈維說罷,想起了莫裡森太太。
她在年輕時就是為了那一點虛幻的想象,偷藏在一家公司的集裝箱裡,忍受饑餓和眩暈偷偷來到了奧利維亞。可踏上了這片土地後,她的一切證件都被公司扣押,差點被送到了娼家中。多虧了她反應及時,才從那片魔窟中逃了出來。
“因此,就算你是一個小偷,你還是在偷窺時被公司發現了,這才會被他們報復嗎?”
“也不盡然,其實我可以及時脫身的......”
杜安有些苦惱地撓了撓腦袋,聲音越來越低。
“自從撞見那場交易後,我幾天都睡不了一次好覺。我不敢和公司去鬥,哪怕碰一下,我恐怕都要粉身碎骨。但是我再轉念一想,我作為一名‘小偷’,應該沒什麽大礙,只要感覺不妙的話逃跑就好......
“我雖不做偷盜之事,但既然都成為一個超凡人士了,那從能夠有所作為才對。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是感覺......我必須要去這麽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