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大道上,一匹棗紅色的烈馬奮蹄疾馳,馬背上,紅衣騎手長袍獵獵。
殘陽之下,一人一馬融為一體,卷起陣陣煙塵。
前方人煙漸密。
騎手大喝一聲,勒緊了手中的韁繩。
隻兩三步的距離,棗紅色駿馬便穩穩停住,但胸脯仍在劇烈起伏,兩肋也如水洗一般。
看了眼現在的天色,馬雷翻身下馬。
盡管一路不惜馬力的狂奔,但今天也只能到此為止了,再跑下去只會把馬給累死。
松了松馬的肚帶,他手挽韁繩向前走去。
天色已晚,好在馬雷知道前面不遠就是一個小鎮,因為臨近重錘大道,不少來往的客商都會在那裡歇腳。
牽馬走進小鎮,馬雷輕車熟路朝小鎮的一角走去。
小鎮不大,但由於地處交通要道,人煙卻頗為密集。
鎮內筆直平板的街道上,各式各樣的酒店、旅館、賭場、妓院……熱鬧地分布在兩側。
門口,濃妝豔抹的姑娘們熱情地搔首弄姿,招徠著南來北往的旅人。
只不過這份熱情在馬雷走過時,往往都會打上幾分折扣。
馬雷對此早已見怪不怪,只是自顧自地繼續前行。
很快他便來到小鎮邊緣,兩口熟悉的破缸映入眼簾,中間是個不大的門臉,上面歪歪斜斜地掛了個牌子——福萊旅店。
仔細確認了一番門口的標志後,馬雷才放心地走了進去。
福萊旅店雖然門臉不大,但進門之後空間卻不小。
整個大廳擺滿了簡易圓桌,喝酒、賭博、爭吵、罵娘聲此起彼伏,酒精、嘔吐物、煙草的氣味更是直竄腦門。
盡管馬雷也來過幾次,但還是在門口站了半天才緩過來。
“哦?刀鋒法官?稀客,稀客!”一個響亮的男聲穿透大廳的嘈雜哦,傳到馬雷耳邊。
靠在門口的馬雷,看到一個光頭大漢小跑著從櫃台後面過來,熱情地招呼著他。
一聲刀鋒法官,讓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以刀鋒之利,維護法律威嚴,這正是劊子手存在的意義。
而與其他帶有侮辱性質的綽號相比,刀鋒法官也是對他們為數不多的尊稱了。
也只有在這種會招待劊子手的店裡,馬雷才能難得的聽到這個稱呼。
“老規矩,給我準備一間客房,再煎三塊牛排、拿一瓶麥芽酒,送到客房去。”
“如果有四季藤的話,再給我泡一壺熱茶。”
“哦對了,門口那匹馬也要給我照看好。”馬雷熟稔地給老板報出了自己的要求。
與其在嘈雜汙濁的大廳用餐,他寧願選擇回客房安靜地獨處。
更何況大廳的其他客人們,似乎也不歡迎他的到來。
從進門開始,只是一會功夫,一襲紅袍的馬雷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盡管這些目光的主人沒說什麽,但臉上的忌諱與不爽卻是溢於言表。
當然馬雷並不在意這些人的想法,他只是不想讓熱情招待他的老板難做。
“好嘞!客人您去後院三樓,最邊上的三二二號房就是您的房間。”
“熱茶這就有,您可以提一壺上去,牛排和麥芽酒稍後會一並給您送去。”
“馬我這就讓人牽到馬廄,給您喂飽!”光頭老板看起來粗獷,做起事來倒是頗為細致。
提了壺熱茶,馬雷便向後院走去,腦後卻突然響起了一陣不和諧的聲音。
“瑪德!憑什麽讓這家夥住我隔壁!老板你必須給我個說法!”
回過頭去,就看到光頭老板正滿臉尷尬地給對方解釋著什麽。
如此情景讓馬雷一陣無語。
都住這種檔次的旅店了,這人居然還挑三揀四,屬實是心裡沒點數了。
不過他並不願節外生枝,選擇直接發動“鈔能力”。
隨手擲出幾枚銀幣說道:“老兄,拿著錢,去其他地方,再找個房間住吧!”
但那人依舊不依不饒,看著灑落桌上的銀幣怒吼道:“看不起誰呢?你個人肉屠夫!斷頭機器!”
這幾個綽號可不像刀鋒法官那麽友好。
“哦?你不願意?我是否可以理解為——您在向我發起決鬥?”馬雷微微側身,右手放在了身後的劍柄上。
“給你一分鍾的時間,去取自己的武器!”馬雷的聲音逐漸冷冽。
轉身又安撫了光頭老板一句:“放心,打壞了東西,我都會照價賠償。”
酒館中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兩人身上,所有人都在期待著上演一場全武行。
沒有什麽比一場鮮血四濺的真人決鬥,更好下酒的了。
僵持了十幾秒後,在馬雷的體格和身後巨劍的威懾下,對方終究沒有鼓起動手的勇氣。
手哆哆嗦嗦地伸向了桌子上的銀幣。
“轟!”一道白光閃過,桌子一分為二。
“剛才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現在你還剩三十秒。”
抱怨者艱難地咽了口吐沫,感覺眼前這個紅袍青年根本不是來和他決鬥的,似乎是想要對他執行死刑。
碎成兩半的桌子,彷佛預示了他三十秒後的結局。
死亡的氣息是如此濃重,壓得抱怨者喘不過起來,雙腿開始本能地後退,在小心翼翼地拉開了幾米距離後,頭也不回的向門外逃去。
大廳內爆發了一陣夾雜著嘲諷與失望的抱怨,但很快又恢復了亂哄哄的樣子,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對不住了老板, 剛剛那幾枚銀幣,就當是賠償你的損失了。”馬雷給老板道了個歉,返回自己的房間。
而這一幕,也被角落裡的一夥人盡收眼底。
……
“老大,咱們真的要對這小子動手?”
牆角的博森喝了口酒,恨恨地說道:“沒錯,我知道這家夥,他是落鴉城裡的劊子手,巴博羅老大的腦袋就是他砍下來的。”
“看來這一次去巴斯鎮行刑的也是他,咱們只要把這貨做掉,就能多爭取點時間,好想法子去救被抓的兄弟們。”
從看到馬雷的那一瞬間,博森心中浮現出了這個計劃。
對他來說,雖然沒有去領主地盤上硬碰硬、劫法場的膽子,但捏一下馬雷這個軟柿子的膽子不光有,而且很大。
這樣一來,他至少能讓手下小弟們看到,自己這個老大也是在努力做事的。
“去巴斯鎮還得往西走,不可能一直走大路,明天咱們悄悄跟著,等那小子走到偏僻地方後,就立即動手!”博森開始給小弟安排明天的計劃。
說完,他又想起了什麽,又補了一句:“對了,明天動手的時候盡量留活口,說不定咱們還能用他當成人質來談判呢!”
“沒錯,老大高見!”桌邊小弟們紛紛附和。
但也有不和諧的聲音出現:“可是……我剛剛看這小子也挺帶種的,抓活的會不會有點麻煩?”
對這種雜音,博森嗤之以鼻:“帶種?在座的各位哪個不帶種?”
“再說了,咱們這次可足足來了二十個人,還對付不了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