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站在眼前的兩個不死生物,馬雷有條不紊地發布著命令。
“勞爾,你去那邊的破屋裡藏好,沒有我的命令不要出來。”
“獅王,你起飛查看一下周圍的情況,如果有異常第一時間發信號。”
如果說守時是一種美德的話,那麽在這個方面,馬雷簡直是道德楷模般的存在。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足足三個小時,但他卻已經早早到達了交易現場。
獅王從空中俯瞰,整個農場周圍一覽無余,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
但馬雷還是不太放心,拔出大劍,如受迫害妄想症一樣,仔細搜索著農場內的每一處斷壁殘垣。
和老留克這種老奸巨猾的神秘人物交往,再怎麽小心也不為過。
在馬雷的心目中,已經不知不覺的又給老留克增加了一個老奸巨猾的標簽。
烏雲遮月,將僅有的一點月光遮擋殆盡。
夜梟的叫聲不時傳來。
讓本就陰森破敗的農場,顯得更加滲人。
如臨大敵的馬雷,不由想起了這幾年關於農場鬧鬼的傳言。
握著劍柄的手也開始微微滲出汗來。
但片刻之後就反應了過來。
他好像本來就是個死靈法師,似乎也沒有怕鬧鬼的必要。
重重地松了口氣後,馬雷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太過神經質了,居然被一個老留克給嚇成這樣。
但……一想到對方那古怪的行事風格。
他的心頭就總有種難言的不安。
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一個古怪的東西正在緩緩飄來。
一隻暗藍色的手掌,正悄悄伸向了他的胸膛。
“什麽鬼?”馬雷驚呼出聲,瞬間反應過來,將巨劍橫在了胸前。
定睛一看,來的確實是一個鬼。
一個衣衫破碎,披頭散發的女人,不女鬼,正惡狠狠地盯著他,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把他撕成碎片。
“男人!匪徒!侵略者!給我去死!”
“我要保護,保護我的家園,保護我的家人!”
鬼魂的嚎叫異常淒厲,奇怪的回音竟讓馬雷也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地不安與孤獨。
就連四周的溫度,似乎也降低了一些。
盡管女鬼的叫囂異常凶狠,但眼前的巨劍似乎讓她頗為忌憚,始終不敢越雷池半步。
這讓馬雷安心不少,定了定神,仔細觀察一下眼前的敵人。
和當初的克勞德爾一樣,這縷鬼魂的身上同樣散發著藍色的光芒。
只不過她的顏色更深、更濃。
而以馬雷對鬼魂的粗淺認識,他認為這似乎是代表著這個鬼魂的情緒異常激動。
雖然眼前的女鬼披頭散發、渾身布滿血汙,但從眉眼之中馬雷可以看出,她生前應該也是個面容姣好的妙齡女子。
盡管已經失去了實體,但在破碎的虛體衣衫之下,依然難掩女鬼生前那健康的身姿。
看著對方那幾欲瘋狂的姿態,再聯想一下這處農場曾經發生的慘案,馬雷已經將對方的身份猜到了七八成。
這個女鬼,應該就是那次農場慘案的受害者之一。
從她現在所呈現出的狀態來看,在被殺之前,一定遭受了異常殘酷的折磨。
甚至以她死時的年紀與容貌,很可能是看著家人一個個被殺,同時被那群匪徒給……
馬雷不敢再往下想。
即便現在對方已是一縷幽魂,但生前的遭遇,也著實讓人有些同情。
巨劍在手,這縷幽魂還不至於對他造成威脅,馬雷嘗試著和對方溝通了一下。
“醒醒吧,你的家園已經被摧毀了,你的家人們也已經不在這個位面了。”
“放下執念,去和你的家人團聚,或許對你來說才是一種解脫!”
但耐心的勸導,換來的只有幽魂更加淒厲的嚎叫。
看向他的眼神也愈發凶惡。
所謂幽魂,皆因一縷執念而存於世間。
生前的未竟之業、未報之仇,驅使著它們遊蕩在某個特定地點或物品附近。
眼前的這個女鬼就是如此。
這處農場對她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而她與那些作惡凶徒之間,更是有著血海深仇。
一念至此,她便藏身於此久未散去。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理智已被漸漸侵蝕。
種種前塵往事也早就忘記,甚至連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都已拋諸腦後。
如今深刻腦海的,就唯有復仇。
眼看兩“人”雞同鴨講,難以溝通。
馬雷提起巨劍,一劍斬入了這縷幽魂的肩膀。
“唳!”女鬼發出了和當時克勞德爾一樣的痛苦哀嚎。
早已化為虛體的雙手,吃力地推著肩上的巨劍,但卻只是徒勞無功。
只能對著馬雷發出聲嘶力竭的咆哮。
“啊啊啊!該死的惡徒、千刀萬剮的惡徒!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沒有理會女鬼的哀嚎, 馬雷惡狠狠地說道:“就你這幅樣子還想去報仇?信不信我現在就送你去往生,讓你永遠都報不了仇?”
“報仇?你這個惡棍!我要報仇!我要殺了你……”
女鬼語無倫次,但在巨劍的壓製下,悲憤的呼喊愈發衰弱。
“那你好好看看,我是你的仇人嗎!”
巨劍一甩,竟將這坨沒有實體的幽魂,給直接甩到了地上。
“你!!!”幽魂憤怒的想要再衝上來。
但高懸頭頂的劍鋒讓她不敢造次。
而馬雷剛才提及的報仇二字,也讓她暫時清醒了許多。
“你……不是那群人……”
“他們……沒有你的巨劍,也沒有你這麽多嘴……”
“不會像你這樣,絮絮叨叨,說這麽多廢話……”
“他們只會……只會……”女鬼泫然欲泣,有點說不下去了。
“接著說,只會怎麽樣?”馬雷不帶任何感情地繼續追問。
劍鋒離女鬼的脖子又近了一寸。
這或許是唯一能揭開當年真相的機會了。
死靈法師們並不受主流社會認同,所以領主自然不會主動和這種名聲爛大街的職業者合作。
就算是他們想合作,正常的死靈法師估計也不敢。
畢竟領主們釣魚執法、卸磨殺驢的事也沒少乾,滴滴血淚在前,讓雙方間天然的缺乏信任。
這也讓當年那些查案的人,疏忽了對死者魂魄的詢問。
現在,馬雷面對這個機會,自然要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