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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裡加急》第3章:驛站覓知音
  褚二苟初來乍到,對大唐驛站的了解只是皮毛,他對驛站管理制度,運營模式,和唐朝馬匹管理制度更是一片空白,這也把他自己置於尷尬境地,淪為了驛站同仁們口中的笑柄。

  褚二苟雖然表面上給人以憨憨之相,但並不缺心眼,屬於粗中有細的猛張飛性格,看似一臉敦厚的他,內心有時也很是精明,有著自己的小九九,甚至有點奸猾成分……

  他撓撓肥大腦殼,認真思忖一番後,暗自決定要惡補一下唐朝知識,避免再度被人取笑……

  褚二苟的策略很簡單,要在驛站裡盡快培養一位莫逆之交,就是天朝人口中的老鐵,而且這位老鐵必須要為人正直,見多識廣,在驛站裡資歷較深才行,能勝任自己的導師一職,可以幫助自己成長,主要是,能保住自己這來之不易的軍隊編制……

  褚二苟首先想到的是侯爺,但一想到侯爺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不免內心有些作嘔,特別是侯爺那尖細刺耳的娘娘腔,讓褚二苟聽後就脊背發涼,直起雞皮疙瘩,他與侯爺這類人顯然三觀不合,不想過於接近他,更談不到要巴結深交他……

  嗯……還有……驛丞大人?

  要是有機會結交了驛丞大人,不僅這驛站的鐵飯碗可以保住,還可以避免那個娘娘腔的瘦猴子刁難自己,這倒是上策……

  不行……不行,這驛站的驛丞大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聽說還是朝廷的正九品命官,比侯爺還大一級,自己在驛站供職這幾天,還沒目睹到這位驛丞大人的風采,想必一定官譜很大,不屑於與自己結交,再說了,他能重用侯爺這類小人,說不定他們也是一丘之貉……

  褚二苟反覆思量後,還是消除了結交驛丞大人的想法。

  對……程千裡……?

  褚二苟忽然想到此人,他偷偷觀察到,當時在侯爺點卯時,每次叫到程千裡名字時,這個人馬上昂首挺胸,一臉莊重的回復:到。所以印象深刻,他也記住了此人的名字。

  而且,這個人聲音洪亮,器宇不凡,一副清瘦的臉頰沉穩莊重,眼睛很是有神,透出一股正氣,這與那些歪瓜裂棗,嬉笑諂媚的驛卒們明顯不同。

  特別是,當時自己被當眾嘲弄取笑時,唯有這個程千裡不動聲色,甚至還給自己投來了善意激勵的目光……

  “他娘地,古人講,英雄不能失之交臂,我的老鐵就是他了,一定要結交這個程千裡……”

  褚二苟做出決定後,認為事不遲疑,要馬上采取行動打點一下程千裡。

  盡管他相信,自己意向中的這位老鐵,不像是沾滿銅臭的物質之人,但人之常情,一點心意還是要表示的。

  褚二苟馬上翻找了一下自己錢包,只看到幾張天朝的紙幣,他心理清楚,這種貨幣在天朝時雖可呼風喚雨,但在大唐形同廢紙毫無用處,就連一碗這裡的糙米飯也換不來……

  無奈,他隻好厚著臉皮,向同宿舍的驛卒李小鬼暫借了二十個銅板,並向李小鬼承諾,到下個月發月錢時,自己會還給他二十二個銅板,相當於多支付了兩文錢的月利,這樣一番操作,李小鬼方勉為其難地借給了他……

  令褚二苟高興的是,在驛站的後花園附近,還設有一條商品街,他想購買什麽私人物品或禮品,這裡基本一應俱全,這與其它荒涼的邊陲驛站相比,簡直是天上人間的差別……

  當然,這一商業傑作,出自龍門驛站驛丞,也就是九品朝廷命官郝大福之手,也許,今天高速公路上的星級服務區,也是受到這位唐代驛丞的啟蒙……

  由於唐朝經濟繁榮,各大驛站常常是人流不斷,而且這座龍門驛站,恰好位於幽州城西南約一百公裡處,是幽州官員進京履職,述職,以及商賈經商的必由之路,所以並不冷清,有時甚至呈現出市井般的繁華景象……

  龍門驛站的驛丞郝大福,也是富賈出身,靠倒賣官鹽起家,在縣域內屬於當地首富,他與縣太爺李長順更是過從甚密,交情不淺,於是他動用一百兩銀子,謀了這個驛丞官職。

  對於驛丞郝大福來講,屬於商而優則仕……

  而從商人變成大唐九品官員,雖然滿足了自己的官癮和虛榮心,但對他這個小小驛丞來講,屁股坐得並不輕松……

  不僅朝廷給他發的俸祿較低,年俸只有二十兩紋銀和十石糙米,這與他的商賈身家比起來,顯得很微不足道,還好自己有的是銀子,不在意這些……

  郝大福雖然名義上不是商人了,但賺錢還是首要任務,畢竟每年兵部和戶部給劃撥的驛站經費非常有限,總是入不敷出,驛站運營處處需要錢……

  而且各路下榻的官老爺們,哪個都比自己官大,都得罪不起,也都要好吃好喝的侍奉著……萬一哪位官老爺侍奉不周,到了縣太爺或幽州刺史那嘴上一歪,告上一黑狀,自己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讓郝大福壓力最大的還是馬匹,按照唐朝驛站馬匹管理制度,驛站的馬匹因管理不善,一旦出現非自然死亡的,驛丞要賠償這匹馬的所有損失,市場值多少兩銀子,就要賠償政府多少兩銀子……

  所以,郝大福能當上龍門驛站的驛丞,表面看是人脈關系使然,實則是經濟因素起作用,朝廷和縣太爺最為看重的,還是他身價不菲,能賠得起銀子……

  這一點郝大福也心知肚明,但沒辦法,誰讓自己官癮大呢!

  令郝大福有些惶恐的是,今年開年後,皇上格外開恩,給龍門驛站配備了兩匹西域進貢的汗血寶馬,這對驛站運營雖然是大好事,可萬一這兩匹寶馬有個三長兩短,恐怕自己的全部身家都要賠進去……

  每當郝大福想到這裡便冷汗直冒,甚至晚上常做惡夢。所以,他特別指示驛候張小二,要親自監督喂好和保護好這兩匹汗血寶馬,不容有半點閃失……

  郝大福去年上任後,為了增加驛站收入,以對衝潛在的經濟風險,他決定廣開財源,多方創收,並燒了新官上任的三把火:

  這第一把火,郝大福首先決定,要把當地縣衙劃撥給驛站的那400畝驛田,拿出200畝租賃給附近鄉紳,為驛站增加地租收入;

  驛丞燒的第二把火,可謂熱辣滾燙。他決定破天荒地在驛站之內,開設了商品集市一條街,主要販賣各地稀有特色商品,包括江西的瓷器,蘇州的綢緞,福州的茶葉等……

  商街地點就選在驛站後花園附近,讓官老爺、官太太們在茶余飯後散步遛彎時,能夠“觸景生情”,激發消費欲望……

  當然,這些緊俏名貴商品,都是郝大福從商道朋友那低價采購來的,銷售對象就是那些下榻驛站的官老爺.官太太、和官小姐們……

  郝大福算盤打得很精, 心想官員家眷在這驛站歇腳吃住,政府可以報銷,都是屬於免費的,可這驛站商販兜售的名貴商品,可是私人經營的,無論多大的官,看好了就要出銀子,沒有免費拿一說,等於羊毛出在羊身上,正好彌補了驛站經費不足的虧空……

  尤其是下榻驛站的官太太和官小姐們,養尊處優慣了,看到中意的瓷器,綢緞,金銀器等,出手很是闊綽,大把銀子花起來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是一個豪氣……

  郝大福憑借聰明的商業頭腦,把這龍門驛站運營的風生水起,他上任後,從沒開口向縣太爺要過補貼,所以也很得知縣李長順的賞識。

  縣太爺李長順每次見到驛丞郝大福登門拜訪,總是露出一臉的讚許:

  “嗯……小郝,不錯、不錯!”

  “下官全憑大人栽培提攜,是大人您慧眼識人,讓下官有機會為國家做了一點實事”!

  商人出身的驛丞郝大福,也很快學會說起了官話套話,縣太爺李長順聽後,感覺很是受用。

  正是得益於郝大福的精心運營,龍門驛站的驛卒們倒也過得衣食無憂,雖然每月一吊錢的月錢並不多,但在驛站吃住都是免費的,這比其他驛站不知強了多少倍,很多驛卒見到龍門驛站的馳驛,只有羨慕嫉妒恨的份了……

  同樣是驛站驛卒,褚二苟能穿越到龍門驛站供職,顯然也是幸運的,當然更幸運的是,他要結識的這位莫逆之交程千裡,將給他帶來脫胎換骨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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