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時候變這麽高尚了?不做土匪,該做聖人了。”禿頂男人忍不住陰陽怪氣道。
“如果你不閉上你的鳥嘴,我乾脆把它撕爛好了,自從你加到隊伍裡,就再也沒有好事發生了。”
熊一般魁梧的男人不耐煩地回擊道,他對這個禿頂真的煩的很,殺人狂和土匪明明是涇渭分明的兩類人,他不明白道奇為什麽要把這樣的賤種招進隊伍裡。
如果說隊伍裡的其他人只是太陽下曬地發硬的普通狗屎,那這位殺人狂則是純純的一灘新鮮臭狗屎。
惡心的程度根本不在同一個級別。
說句心裡話,他根本不想跟這種畜生共事。
看著他們兩個罵罵咧咧離去的背影,薇薇安徹底放松了下來,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才發現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薇薇安?”蕾娜爾多關切地詢問道,“你好像在發抖。”
“沒事。”薇薇安回答道,她的確在發抖,雖然極力在控制,但小腿從剛才站起來開始,就一直抖個不停。
“他們兩個很強,尤其是那個壯得跟熊一樣的男人”安的神色凝重,身為以前偵察隊伍的一員,沒有好的眼力,根本不可能從戰場上活到現在。
“切,只要姐姐一聲令下,我立馬就能殺了他們兩個。”洛菲似乎對於安的說法頗為不屑。
“蕾娜爾多,你去幫剛剛那位女士治療一下吧,不然的話,恐怕她撐不到火車到站。”
“哦,好。”
蕾娜爾多蹲在那位女士的面前,柔和的光暈在她的手中閃爍,女士痛苦的表情也逐漸舒展開來。
她不停地道謝,聲音因為疼痛而顯得很虛弱。
隨著外面一陣嘹亮的馬哨聲,緊接著幾聲起哄般的歡呼,凌亂的馬蹄聲漸遠,那是得手的劫匪們滿載而歸的聲音。
乾淨利落,作案經驗豐富,得手後便迅速離開現場,不得不說,這是一群極具素養的法外狂徒。
這節火車除了運送乘客的區域,還有運送貨物的區域,他們的目標可能是裡面某些值錢的物件吧。也正因為目標不是乘客,才會放過薇薇安跳臉的行為。
而且敢於站出來,本身就是一種實力的體現,那個大個子很有可能也考慮到了這一點。
“薇薇安。”蕾娜爾多忽然喊道。
“怎麽了嗎?”
“剛才...謝謝你。”蕾娜爾多這樣說著,聲音卻越來越小。
“我還以為是什麽事。”薇薇安輕咳了一聲,就算再成熟的人,聽到別人衷心地感謝,多少還是會覺得害羞呢。
“我不是自誇,但我是那種該出手的時候就會出手的類型呢。”
蕾娜爾多罕見地沒有像以前那樣反駁,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我們怎麽辦,就任由火車停在這裡嗎?”
“這樣下去可能會餓死在這裡。”
“我去王都還有急事的。”
沒有先前的暴力威懾,乘客一下就像沸騰的水壺般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以此來發泄劫後余生的壓力。
確實如此,火車停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貌似除了等待救援以外,沒有其他方法了。
但是就這樣按部就班的等著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直到現在,警方恐怕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列火車被洗劫的事實。
“安和洛菲跟我到前面去看看。”
留下正在治療的蕾娜爾多,薇薇安帶著剩下的兩人向火車頭走去。
穿過幾節車廂,來到火車的頭部位置。
這裡的景象比其他地方要淒慘多,牆上的血跡,車組人員的屍體,散落一地的彈殼,與一些零星分布的彈孔,無疑顯露出這裡不久前爆發過激烈地戰鬥。
不,應該說是單方面的屠殺,從靠在火車壁壘上的屍體那震驚的表情來看,恐怕到死也不清楚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麽吧。
但是更讓薇薇安感到意外的是,比起她們,有人更先一步到達了這裡。
那人的穿著很體面,留著兩撇翹胡,看起來相當有特色,他蹲在一具屍體的腳邊,仔細地端詳著。
仔細看,那並不是一具屍體,不論是他痛苦而虛弱的低吟聲,還是不斷扭動的肢體,都在訴說著他還活著的事實。
他似乎在很近的距離挨了一發霰彈,他的肢體近乎被暴力撕裂地粉碎,半邊身子已經血肉模糊,隱隱約約能看到裡面的腸子和髒器。
“我跟那些劫匪並不是一夥的,我叫達利,是一名醫生。”
達利看見薇薇安等人,連忙解釋道。
“到前面來救助傷員嗎?”
“是的,但從結果來看,我並不能為他們做些什麽。”
達利這樣說著,從旁邊的小箱子裡取出一管試劑,注射在地上呻吟的人身上。
“那是什麽?”安好奇地問道。
洛菲則是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對這些東西並不感興趣。
“嗎啡,止痛用的。”達利解釋道,對於這樣的情況他依然很冷靜,顯然是以為見慣了生死,經驗豐富的醫生。
“這位小姐,你能給他一個痛快嗎,我可以肯定他已經活不久了。”
這樣的傷勢,再外行的人也足夠看出他命不久矣。
安同樣沒有猶豫,正當她要動手時,薇薇安將她攔住了。
安有些疑惑地看著薇薇安。
“可以,讓我來嗎?”薇薇安這樣說著,銀色戒指微亮,一杆大口徑的火槍出現在她手中。
不論是交手還是對峙,面對那些對手,明明自己擁有基本的實戰技巧,不論是槍,劍,亦或者是近身搏鬥,自己都通過那些亡靈掌握了。
但是不管是那個戴著鼠面的人,還是那個禿頂男人或者大個子,甚至到安,自己都有一種無力感。
他們身上的氣息,在戰鬥和對峙的過程當中,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自己,他們殺死過人,並且也將殺死她。
如果不是洛菲她們的幫助,還有各種機緣巧合, 自己根本不是她們的對手。
此刻,她想通過這個機會邁出這關鍵的一步,讓自己的劍不再像先前那樣軟弱,像今天那樣被嚇得發抖,她不想經歷第二次。
“讓我來吧。”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自己只是幫助一個痛苦的人解脫而已。
她將槍口對準那具不斷呻吟地軀體的腦袋,她的手忽然像是鎖著千斤重的鎖鏈一般,難以按下關鍵的扳機。
她的手開始顫抖,汗水迷了眼睛,她的呼吸聲愈發急促起來。
對方的呻吟聲挑撥著她敏感的神經。
“果然還是埋不出這一步嗎?”
面對同族,自己還做不到冷血與心狠,這多半是因為自己在地球那邊生活時養成的根深蒂固的價值觀。
“總會有辦法的,至少證明我還沒被這個惡心的世界改變。”
薇薇安正準備將槍放下。
忽然一個柔軟的身體從後面鬼魅般貼住了薇薇安的後背,她的柔伊像風一般撩撥過薇薇安的手臂,握住了她的手掌。
那是一雙小巧稚嫩而冰冷的手。
彭!
槍響過後,地上的屍體抽搐了幾下,徹底沒了動靜。
薇薇安愣了半晌,一股惡心感忽然從胃裡湧了上來。
洛菲細膩白皙的手如同項鏈般環住薇薇安的脖頸,她盡力踮起腳尖,舔了舔薇薇安冰涼而耳垂,熱氣吞吐在薇薇安的耳邊。
“姐姐,我很重要,對嗎?”
什麽東西似乎繃斷了。
薇薇安用手捂著嘴,最後抑製不住的彎下腰乾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