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的實力,我想大家都清楚了,有什麽問題,隨意問。”
雖然離卦如此說,但到了提問環節,眾人卻有些面面相覷。
“其實問題基本都卡在第一步,那不如就讓老師挨個指導吧。”
說著的離卦微微笑著,但聽著的學生卻露出些許苦相。特別是第一排的學生,甚至有人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符紙人僵硬的邁出了一步,而後竟直接撲向了眼前的學生。
血腥的一幕並沒有發生,符紙人只是把手按在了那人的肩頭,而他之所以會有這麽突兀的動作,多半還是被那符紙盔甲所限制。
被扶住肩膀的學生先是一愣,因為自己坐在蒲團上,所以符紙人是以一個前傾的奇怪姿勢,按住了自己肩頭,但是他的肩膀上並沒有太大力道,那人的體重比想象中要小不少。
一瞬的想法後,一股陰冷的氣粗野的衝進他的肩膀,而後又貫穿他整條手臂。
還不等他反應,那條手竟然不受控制的舉了起來。
“別反抗。”
學生剛想逃開,離卦卻開了口。那人隻好強行鎮定下來,緊接著他就明白了符紙人會這麽做的理由。
對方氣的感覺雖然不太舒服,但並沒有傷害到自己,而被對方控制的手臂,正以一種十分巧妙的方式活動著。
就像是一個高超的木偶師,在控制複雜的木偶。符紙人陰冷氣就像是木偶師手中的線,雖然完全裹住了自己的手臂,但他只是在幾個點上,施加一點巧妙的力道,就能讓自己做出精細的動作。
從驚訝到更加的驚訝,直到符紙人抬起手,那人依然盯著自己的手臂出神。
“怎麽樣?有收獲麽?”
聽到離卦的話,盯著手臂的人才猛然驚醒。在一通點頭之後,他趕忙抓著劍進入了練氣的狀態,看來是想抓牢剛才的感觸。
見到同門有了這樣的收獲,剩下的學生膽子也大了起來,而在排隊感受之後,竟真的有人讓手中的小劍浮了起來。
課堂慢慢化作兩極,一邊是輔導後的寂靜,一邊是等待的躁動,只有沉凜排在最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老師,該休息一下了吧。”
最後他湊到了離卦身邊,小聲提醒道。
“你看我這腦子。”
離卦一拍頭,趕忙攔下了符紙人。
排在後面的學生雖然有些失落,但是體諒老師的心,他們還是有的。依然焦急的他們隻好纏上輔導後的學生,教室裡又是一片哄鬧。
符紙人靠在牆邊微微歪著,沉凜慢慢走到他身邊。
“坐不下麽?”
符紙人微微點頭。
“靠著我吧,看你好幾次差點滑倒。”
符紙人搖頭。
“是歸雲吧?”
“你怎麽知道的!”
符紙人瞪大了唯一露出的眼睛。
“你身上的東西很像盔甲。”
“確實是盔甲。”
歸雲老實承認。
“盔甲這種東西呢,十分限制人的活動,所以為了盡量靈活,不得不犧牲局部地位的防禦力。”
“你在說什麽?”
歸雲有些好奇,沉凜為什麽要說這麽多。
“就是說,盔甲有的地方會很薄,比如說大腿內側,我就是覺得那裡的弧線有些眼熟。”
沉凜撓了撓臉頰,而歸雲盡力低頭看著自己的腿,而後突然反應過來的她,趕忙轉過了身。
“怎麽可能眼熟……”
歸雲的聲音越來越小,
沉凜悄悄靠住歸雲,防止她因為疲憊而再次滑倒。 “我也不全是因為害怕露面才穿上這個的,不見老師說我天賦突出卻過於專一……其實就是除了禦物一無是處了。”
歸雲乾笑了兩聲。
“她說這身符紙盔甲正巧適合我,不見老師本打算做成完全不能動的結構,說是可以用載具,或是人抬,甚至等我成長之後,可以直接靠禦物移動,不過讓人抬著……”
歸雲的話有些凌亂,沉凜只是靜靜的聽著,直到歸雲的聲音再次漸漸消失,他才開了口。
“我倒覺得敢於默默付出的人,還蠻偉大的。”
雖然沉凜的誇讚不在點上,但歸雲還是蠻開心的。
“我休息好了,再忙一陣吧。”
歸雲起身,而沉凜也稍稍移開了一點。
“累了記得說。”
“知道了。”
看著歸雲僵硬的步子,沉凜忍不住想起不見的構思。完全的堅固防禦,無數飛劍環繞,人力或是直接禦劍而行,這不就是道門的人形自走坦克?
思路到這,沉凜忍不住搖了搖頭,又沒有戰爭, 坦克又有什麽用武之地?
沉凜再次排在了隊尾,而在他的注視下,歸雲又休息了兩次,才終於輪到了他這最後一人。
歸雲的眼睛彎了彎,她似乎是笑了笑。
沉凜回了一個笑容,就閉眼安靜等待著歸雲的輔導。
除了沉凜的所有學生,都進入了輔導後的寂靜,安靜的環境也給了歸雲機會,把最細致的輔導送給沉凜。
她先把手輕柔的貼在沉凜肩頭,而後又是輕柔的送出了自己體內的氣。
與其他人的感受相似,陰冷也讓沉凜感受到了不舒服,但與此同時,一種熟悉的感覺也浮上心頭。那感覺並不遙遠,就在不久之前,而那感覺竟然來自監獄。
大概是那份陰冷的氣質與監獄十分相符,當時的沉凜並沒有太過在意,但歸雲的氣,竟是相似的感觸,這就不得不讓沉凜思索了。
說到監獄,聯想到的自然是犯人,犯法會讓人的氣質改變?這未免有些抽象,更何況歸雲明顯屬於極度老實的那種,別說犯法,稍稍出格的事情她都是不敢的。那犯人還有什麽共同點?陰狠?或是殺氣?
沉凜慢慢睜開眼睛,眼前的歸雲貼的很近,但因為認真,她並沒有發現這細小變化。她的眼神直視著前方,卻沒有落在沉凜身上,大概也是因為認真,那眼神滿是平常看不到的沉穩。
是嘛,原來歸雲也有這一面。
此時的沉凜忘記了監獄的陰冷,也忘記了歸雲曾讓不見的機器飄出黑霧,他只是單純的想著,這樣也挺好的,畢竟平時的歸雲太過怯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