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事先說好,我絕不發刀,這章看完。)
……
長生覺得,這頭巨蛇之所以沒有立即追上他們,是因為它把幾人當成了掌心裡的玩具。
巨蛇在逼發他們揮發剩余的潛力,好上演一場貓捉耗子的好戲。
長生甚至懷疑,吳剛在與其對戰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讓這條巨蛇感受到危機感……它從頭到尾都沒有用過全力。
既然跑不掉,那就只能殊死一搏了。
“玉兔,你帶著月兒先走,我來攔住它。”
玉兔驚魂未定的說道:“你不要命了?那可是連仙術都無法奈何的妖獸,你拿什麽來擋住它?”
“還有一個辦法。”
長生話音剛落,整座高樓的數層樓閣就被巨蛇一尾掀翻,無數碎石散落在高樓後方,巨力激起的塵埃在漫天飛卷。
長生背身回頭,手中的利劍微微顫鳴,劍身開始變得晶瑩發亮。
巨大的破洞豁口處,白蛇緩緩地將頭顱伸了進來,它在用側立的瞳仁細細打量著長生,像是要把他的靈魂給看透。
“走!我不會死!”
玉兔帶著姮月兒從殘破的斷牆中離去,而長生則留在原地凝氣結神,催動著無比高昂的劍意。
他需要再次找到當初破開天門,碎裂無名鎮結界的那種感覺!
揮出那道可以破開一切的劍勢。
白蛇的視線隨著玉兔緩緩移動,它並沒有將眼前這個一品境界的少年放在眼裡。
長生意識到情況不妙,急忙高聲喊道:“畜生!看這裡!”
果然,與他預想的完全一致,這隻實力通天的巨蛇能聽清人言。
巨蛇微微一頓,回頭衝著長生張開了血盆大口,放聲狂嗥。
巨大的衝擊波將長生身後的磚牆掀飛在空中,凌空飛行數米後才砸入後方的房屋,激起數道轟響。
長生不躲不閃,硬生生吃了這一擊。
他隻覺得自己耳鳴目障,聽不到任何聲音,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就在這危急關頭,長生閉上了雙眼,將全部身心都集中在自己的劍勢上。
他的意識沉浸心海,發現心神凝結成了一根細細的長線。
頓時,周圍的氣流順著他的身軀凝聚而起,形成了一道不容小覷的氣旋。
巨蛇微微停止了自己的動作,將龐大的身軀盤踞在一旁,認真觀測起這名少年的舉動。
它從中嗅到了一絲危險。
少年身邊的氣息猛然爆發,那是一種越境數品的的劍勢!
長生的衣角翻騰,衣袖震起。
當他睜開雙眼恢復清明時,眼瞳深處猛然綻放出一道精光。
少年將目光投向上空中警惕防禦的巨蛇,喊道:“我宰了你,是不是說明我比仙人還要強了?”
回應他的是一聲怒吼。
長生轉用雙手握劍,顫鳴的劍嘯響徹夜空,劍身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將整道氣旋都染上了湛藍色的光暈。
他微微後退半步,蹬住地板,將這一劍全力揮出。
霎時間,劍勢席卷空氣,形成一道半月形的劍光,朝著白蛇呼嘯而去。
轟然一聲巨響,劍勢撕裂了周圍的空氣,全部打在了大蛇七寸處的位置。
但讓長生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現了。
劍勢雖然命中了目標,但那隻巨蛇卻安然無恙的盤立在原地,繼續用一雙瞳仁盯緊他。
劍勢激起的煙塵和氣勁在四處蔓延,卻無法對這隻巨蛇造成半分損傷。
長生也愣住了,被他視作壓箱底的絕招居然奈何不了對方?
“靠!”
長生微微側頭,看到了一邊緩緩升起的蛇尾,他瞬間就意識到了什麽,猛然幾個撤步向著城外跑去。
“轟!轟!轟!”
蛇尾拍擊的巨大氣勁將長生身邊的房屋樓宇轟然震碎,數道圓環形的氣浪交織在一起,好似要擠壓撕碎眼前的一切。
長生被波及其中,束發的發冠也被扯開,他整個人都險些被氣浪震飛上天。
猛然,又是一擊落在了他的身邊,長生的身體直接被掀飛在半空,那柄寶劍也飛散落到一旁,沒入燈火光暈之中。
長生暗叫一聲不好,但下一記蛇尾已從空中抽來,直接將他拍飛到百米之外。
他的身影如飛矢一般劃過天空,精準無比的落在了宮城門外。
而在這裡,玉兔已經將通往下界的隧道搭建好,深藍色的門扉在不斷的向內旋轉,扭曲了周圍的空氣。
玉兔剛剛擦拭完毛發上的細汗,就看到突然飛來一道黑色的不明物落到腳邊,被這東西嚇了一跳。
但當它發現是長生後,不由得蹦了幾下小短腿,來到了他的身邊。
長生渾身是血,模樣淒慘無比。
“這就是你的計謀嗎?借力逃生……厲害呀,長生!”
長生沒想到這種緊要關頭,這死兔子還能若無其事的開玩笑。
他在模糊的視線盡頭,看到巨蛇滑動著自己的身體,正向著他們快速爬進。
長生咬緊牙關,問道:“門……開了嗎?”
“開了。”玉兔用紅豆般的眼睛看了一眼長生,然後緩緩說道:“但受到下界意外因素的影響,那隧道已經變得不再穩定,至多能容納一人通行。”
“什麽?”
“我不回去了,即便死在月界,也算和主人有著同一處歸宿。”
接著,玉兔便跳到了一旁,閉口不再多言。
她把剩下的時間都交給了另一邊的少女。
姮月兒緩步走到他的面前,用素白的衣袖幫他擦拭著沾染到臉上的鮮血。
她衝著長生笑了笑,眼神中的情感複雜,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在此刻道明。
接著,她紅唇輕啟。
“長生哥哥……”
“月兒,你聽我的,別做傻事,我其實已經活了五百年,早就……”
姮月兒打斷了他的話,自顧自的說道:“我小時候喜歡母親種在院子裡的花,那些花兒長得好看,嬌豔欲滴,看著就討人喜愛……我也想有屬於自己的花,就向母親要了一朵韭蓮花的種子養在屋裡,日夜照料,寸步不移。”
少女明眸含霧,卻還在強顏歡笑。
“後來它發了芽,卻一直沒有開過花,那時候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如人所願,迎來最好的結局。”
“月兒……”
“有些事情的結局或許早就是命中注定,但在這茫茫人海中能遇上長生哥哥……已經是月兒此生最大的幸運。”
數道月華從門中探照而出,直射在長生的身上。
長生的身軀被拉向隧道的方向,心裡卻如刀割一樣痛。
“不行!不可以!”
但這些呐喊已經變成了無聲之言。
長生在被徹底拉入隧道之前,看到了最後一幕讓他絕望的畫面。
姮月兒站在門前,毅然決然的轉過身去。
那隻巨蛇已經張開了血盆大口,似是要吞噬掉整片天地。
……
楚王宮城外的大道上,一輛馬車正逆著四散而逃的人群,向著宮城的方向駛去。
漸漸地,潮水般的人群逐漸稀疏,越往前走,人影越少。
前方不遠處,隸屬於大離皇朝的士卒在此地架設起了崗哨,阻攔一切人馬車輛通往楚王宮。
在看到這輛馬車後,其中一位兵士皺眉問道:“停住,你們為何要往楚王宮的方向前行?”
車輪停滯,駕車的老馬夫解釋道:“軍爺,我們與自家老爺在路上走散了,約著到楚王宮中裡集合見面。”
“楚王宮裡見面?你們是楚國的什麽人?”
老馬夫見這些士卒面部凶煞,有些不太敢吱聲。
此時,一隻小手掀開門簾,露出一張青澀的面容。
少女的五官算不上好看,是一張極為普通的大眾臉。
但她身上的衣裙能顯示出她出身富貴,並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
“小女的父親是瀘州城姮參軍,小女名叫姮月兒……三年前小女被楚王宮的玉妃娘娘挑中,要小女進楚王宮為婢,貼身伺候她。”
……
月界,太陰宮。
當長生的身影消失在眼簾中後,“姮月兒”隨手向後揮出衣袖。
瞬間,龐大的勁風席卷而至,巨蛇被氣流倒灌,整個龐大的身軀都向後平移出數丈距離。
它錯不及防,一頭栽進了太陰宮高大的城牆中,激起了漫天塵埃。
玉兔本已做好慷慨赴死的打算,但恐懼卻讓它不敢睜開眼睛。
但當過了許久都沒反應時,玉兔悄咪咪的睜開雙眼,看到了讓它驚駭的一幕。
曾經被它視作無敵的大蛇,居然被人一擊砸入宮牆。
在察覺到罪魁禍首是身邊的“姮月兒”後,玉兔瞪大紅豆般的眼睛,發出的聲音都變了聲。
“你……你……”
“姮月兒”陌然轉身,身上的氣勢一升再升。
隨著提品的境界,她的容顏與身形也在數秒中成長變換,最終在一姿容絕美的女子身上停留了下來。
她的氣質若仙,宛如浩瀚夜空中最為璀璨的明星。
“一品,二品,三品……”
玉兔的默念到最後,已經徹底傻了眼。
這假扮姮月兒的女子竟然在片刻之間……將自己的氣勢提升到了九品破空境!
九品境界巔峰!她距離真正的仙人也不過只差登門一腳!
更何況,她在對方身上感應到一股無與倫比的強大, 就連曾經作為天道使者的吳剛,也帶不來這種壓迫感。
巨蛇晃了晃頭,從殘破的石牆中緩緩爬起。
它目露警惕的看向這名女子,平生第一次感應到了生與死的危機。
“是你!”
玉兔終於想明白了,為何摘月樓的機關會不受她的操控,為何巨蛇從頭到尾都在把一側的目光投向他們。
它根本不是在玩鬧!而是因為忌憚這個女人的存在,時時刻刻都在提防著她的出手!
這個女人也根本就不是姮月兒!她只是假借那名少女的身份,順理成章的登上了摘月樓頂!
“你是誰!你未入仙人境,竟然能單憑氣勢佔據絕對的上風……你在下界絕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接著,玉兔像是想到了什麽關鍵的信息。
“等等,下界不可能有你這樣的人,你……是上界人?”
女子美眸之中掠過一絲讚許,她曼聲輕語,“我叫黎衣。”
玉兔在自己如同浩海般的記憶中,找到了一絲相關的信息。
五百年前被下界視作金童玉女的天驕,九州大陸上最後一個踏上天階,登頂神國的人。
黎衣。
她不是人在上界嗎?為何會下凡到下界?
等等!
當年和她一同登上天階的少年,他好像叫做……顧長生。
顧長生,長生。
玉兔幡然醒悟,這是一場持續了五百年輪回的因果!
黎衣伸出如若筍芽細尖的手指,在自己的眼角處沾出一滴眼淚。
她的玉靨上現出了一抹笑容,笑的很甜,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