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自己所要的一切答案,都在這條徑道的盡頭了。
“下去吧。”
燈火將他的面容映照得更加清秀。
“再不下去,師父就要等急了。”
……
幽深深邃的徑道最深處,長明燈逐漸消失在岩壁的石縫中,而就在前方不遠處,亮光乍現。
長生踏過光點半步,便覺得自己眼前的畫面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一切景象豁然開朗。
昏暗幽黑的環境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祭壇。
那座巨大的祭壇似是憑空出現在長生的視界中,他居然一眼都無法將其收入眼中。
而在祭壇的上方,緊貼著一面光滑如同鏡面般的奇特石壁,內裡的熒光頻頻閃現,猶如夜空中閃耀的群星。
但與漫天星辰不同的是,無數道各色各樣的輝光將整座寬大遼闊的地下空間點照通亮,如同燈火璀璨的繁華夜市。
而他自己,則是恰巧站在一座懸崖峭壁之上,數隻飛鳥結伴從他面前展翅飛過,落在了祭壇下方茂密的植被之中,隱匿不見。
一切都如同一出翻版的桃源記。
眼前的場景讓他駭然,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副壁畫上所記載的祭台,竟然完完整整地呈現在自己的面前,分毫不差。
要知道壁畫上的東西……不知是多少年前記載的往事。
“漂亮嗎?”
女孩姍姍來遲,她邁著輕巧的步伐,一蹦一跳地來到長生面前。
她眺望著下方猶如波濤一般的綠色植被,張開雙手迎風笑道:“第一次嘎嘎帶我來這裡時,困困也吃了一驚。”
長生看著女孩天真爛漫的笑顏,心裡生出了一股陌生的熟悉感。
他記得自己在無名鎮初遇那名少女時候,對方也像她現在一樣,面容上沒有絲毫的做作和虛偽。
有機會的話可以介紹她們互相認識。
現在新的問題出現了,高大的祭台聳立在這座廣袤的深坑中央,自己與對方相比,猶如一隻微小的浮遊。
到底該如何攀登這座高台呢?
“哥哥!看我!”
女孩在長生的注視下,悄無聲息地後退了三步,她站在崖尖絕壁之上,一隻腳的後腳跟已經懸在了空中,單薄的身影也在呼嘯的風聲中搖搖欲墜。
“你在做什麽?那邊危險!”
女孩調皮笑道:“哥哥和困困待在一起,為什麽還在想別的女人?”
長生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我沒想。”
“騙人。”
“好吧,就想了那麽一點點。”
“嗯?還真的想了!”
笑容變成了苦瓜臉,女孩臉上寫滿了不開心。
“哥哥笨蛋,明明這時候,眼裡就該只看困困一個人才對……困困先前說過,哥哥只能屬於困困一個人的。”
“知道了,快站回來吧。”
女孩將一根蔥白的手指伸在紅唇間,做出一個噓聲的示意。
“真敷衍……哥哥看好了,困困隻給你演示一遍。”
隨後她將最後一隻腳向後撤出,整個人從高空中垂直下墜,瞬間消失在了長生的面前。
長生面露驚駭,三步並做兩步走到崖邊,正欲向下看去,卻忽然被一陣上升的氣流吹的他有些睜不開眼。
嘹亮的鳥鳴聲響在耳畔,長生勉強眯起眼睛,卻發現眼前已經化成一道橘紅色的寬大紅牆。
數秒過後,相同色澤的一隻大鳥震動雙翅,
懸停在長生的面前。 它約莫有五六米高,有著長長的尾羽與翎羽,通身的顏色也跟平日常見的鳥雀不一樣,而是晶瑩鮮亮的赤色。
在翅羽尾端,更是色彩鮮明,五彩斑斕。
長生看著突然驚現在面前的龐然大物,瞠目結舌道:“鳳……凰?”
女孩坐在這隻大的出奇的鳥雀身上,大聲笑道:“笨蛋哥哥,凡間都是麻雀山鷲,哪來的神鳥後裔?它可不是什麽好東西,學名叫姑獲鳥,最喜歡敲開嬰孩的顱骨,吸人腦髓。”
她身下的姑獲鳥再次發出兩聲鳴叫,似乎對女孩的評價有些許的不滿。
“哥哥,困困先去前面等你。”
隨後她一拍姑獲鳥的後頸,大鳥展翅回旋,飛向了遠方的祭台。
長生愣住了。
什麽叫先去前面等?難道不接上他一起去嗎?
他想了想,試探性的靠近崖邊向下看去,忽然看見一隻彎鉤狀的鳥喙,那隻鳥喙同他的腦袋一樣大。
而它的主人則是一隻光禿禿無毛鳥,看上去相貌滑稽,有些可笑。
它半掛在山壁上,對著長生揮了揮充滿肉感的翅膀,猶如一隻流滿油脂的烤雞在向他招手。
生無可戀的長生從崖邊跳下,那隻禿鳥穩穩地接上他飛上了半空。
他人都是仙人騎鶴神女騎鳳,輪到自己卻騎了一隻禿毛鳥。
真是人生難料,世事無常。
……
呼嘯的風聲從長生耳邊扇過,兩隻鳥雀相伴向祭台上飛去,巨大的黑影掠過林海,激起下方飛鳥四散,走獸慌逃。
長生在輕輕掃了一眼下方形色各異的走獸,才發現這裡的物種之多,遠遠超乎自己的想象。
不多時,鳥雀飛抵在寬闊的祭台上方,揮動雙翅,穩穩落地。
由各類巨石搭建的祭台頂端殘破不堪,苔蘚遍地,原本豎立在周圍的十二根青玉石柱,現在已經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看起來荒廢了好些時日。
唯一還算乾淨的地方是中心處的一張祭桌,桌案邊豎立著四根通體透黑的玉柱,祭台下方有著無數深槽向外延伸,勾勒出一個模樣奇特的圖案形狀。
祭桌前,一個年邁佝僂的身影坐在蒲團上,穹頂上的五彩熒光照耀在他乾癟的老臉上,露出幾縷黑白斑駁的灰發。
長生翻身爬下鳥背,他走向老者,在他的不遠處停住了腳步。
“師父。”
僅僅只是一日不見,藥老的容貌與身姿便如同蒼老了二十歲,變得弱不禁風,經不起歲月的打磨。
若有人此刻給長生說,這是一個年歲過百,行木將就的老人,他也會深信不疑。
“長生來了。”
長生第一次無視了被他尊為師父的話語,冷聲問道。
“在甬道中,第五幅畫中的女子是誰?”
藥老抬起那雙棕褐色的眼瞳,此時的他全身上下,就屬這雙眼睛最為明亮。
“你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