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過趙仙子。”
面對長生的道謝,趙仙子冰霜似的面容上稍稍出現一絲波動。
……
次日天明,陽光明媚。
長生從睡夢中醒來時,胭脂還躺在一旁呼呼大睡。
長生看到這一幕啞然失笑,本以為這丫頭是個溫柔賢惠的賢內助,卻沒想到她把貪吃好睡樣樣都給佔全了。
不過這樣也不錯,蠻可愛的。
長生看著胭脂如瓷娃娃一般的面容,下意識的伸出了手,想刮一下她的瓊鼻。
卻沒想到熟睡中的少女在下一刻突然翻過了身子,櫻桃似的小嘴迷迷糊糊的張合,發出囈語。
“公子,不可以碰那裡……那裡是……”
長生面色古怪的站在床頭,心裡一陣狐疑。
她在做什麽夢?為什麽這兩句夢話聽起來會有些奇怪?
思考片刻過後,他還是決定先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以防聽到什麽不該聽的。
門外,佝僂後背的潘奴早早的候在院門口,正看著昨日胭脂新刨的土壤發呆。
“潘……”
潘奴聽到長生的聲音,頓時驚醒過來,掛上了諂媚迎合的笑臉。
“公子叫我潘奴就好,小的從小到大都被人這麽稱呼,已經習慣了。”
潘奴說完後,眼神又掃了眼土坑,低聲問道:“敢問公子,這坑裡種的可是銀杏樹?”
“土都埋上了了,你是怎麽知道的?”
“小姐和主子的性格真是一模一樣!以前奴才在院子裡當值的時候,就曾聽到主子說院門口的景色有些薄涼,要等公子回來的時候,在此處種上一棵銀杏樹。今日見小姐做的事,恍惚間還以為是主子回來了。”
長生聽潘奴講完這件瑣碎的小事,心中惆悵,這代紅十一娘就是在他的懷中死去。
現在想起那個畫面,還是有些難以釋懷。
潘奴察覺到此時的氣氛有些不對,便伸手掌嘴,滿懷歉意的說道:“瞧潘奴這張嘴,說著說著就跑偏了。潘奴這次來煩擾公子,主要是為了您給我說的那件事。”
昨日在潘奴離開小院的時候,長生曾問過他,有沒有什麽法子能聯系到雲麓書院裡的孔聖人。
看來潘奴的消息十分靈通,一夜的時間就打探到了眉目。
“雲麓書院最近正在忙著招納新生,孔聖人身為書院的金字招牌自然得坐鎮其中,監督查看這一批學子的材質……小的大概算了下時間,聖人三四日都難動身。”
“三四天嗎?這麽久?”
“是的,秋闈過後,各地書生都會來到京城附近的書院求學,因此人是多了些……對了,公子是在調查天階消失的原因嗎?”
潘奴的問話打斷了長生腦海中的思緒,長生目色驚訝,略帶疑惑的問道:“你連我的想法都能猜到?”
潘奴輕笑兩聲,解釋道:“公子高看潘奴了,這是早前幾位紅十一娘留下來的消息,我們慈幼院這些年也曾找尋過天階消失的緣由,但大部分的線索都斷掉了。”
長生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問道:“大部分的線索都斷掉了?那也就是說,還有一些線索沒斷?”
“是的,公子睿智。”潘奴伸出了兩個枯瘦的手指,“慈幼院手中的消息,還剩下兩條線索沒斷,其中一條位於東海,起源自上古傳說。”
“上古傳說?”
“對,東海民間的這條傳說有些來歷,而且它僅在東海的海上流傳。據說凝聚成天階的白玉,乃是產自於東海歸墟的奇特玉石。”
長生目色微沉,心中的雜念頗多。
有關於歸墟的傳說他也曾聽說過,傳說此地是海中的無底之谷,不僅是天下所有水源的盡頭,也是它們最終的歸宿。
可歸墟,真的存在嗎?
“這種流傳久遠的傳說真的可靠嗎?”
長生的話剛說出口,忽然就想起了不久之前楚國的經歷。
連幾萬年前的玉兔都能吃長生不死藥活到現在,這天底下好像沒什麽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沒有確認過的消息,潘奴自然不敢說與公子聽,前些年我們曾有人進過歸墟的內部,並從中帶出了一塊玉石。”
潘奴像是早有準備一般,從衣袖的一處抽出一塊玉片,放在了長生的手中。
長生將這枚通體蠟白的玉片拿在手裡,背對日光。
見玉片身上散發出一種溫潤純淨的光澤,不由得微微發怔。
五百年前,他就見過真正的天階,這玉片與凝形後的天階別無二致, 確實是一模一樣的產物。
他本以為天階是由天道的意志自然形成,如今在看到這枚玉片後,好像不是這麽一回事。
長生感覺自己長久以來的認知被顛覆了。
“那名弟兄雖然帶出來了這枚玉片,但當他找到我們時,已變得不能說話,命不久矣了……我們慈幼院知道的是,歸墟的鑰匙掌握在東海韓家的手裡,他們每年似乎都會去歸墟裡面舉行一場極為秘密的儀式,只有族中的直系血脈和建立過功勳的家仆才能入內。”
自己已與東海韓家結仇,看來這第一條線索是走不通了。
“第二條線索呢?”
“第二條線索有關於大離皇室,五百年前最後一次天階現世後,當時的大離皇帝親自下詔,銷毀焚滅了有關於神國天階的一切記載,還一起禁止了飛升之道。這禁令直到百年後才得以解除,但也因為他的行為,凡間丟失了有關於天階的一切記錄。”
長生皺眉問道:“既然丟失了記錄,這怎麽能算是線索呢?”
“皇室有一座獨屬於自己的密庫,據說裡面任何一本卷宗文本丟出來,都足以成為顛覆皇朝的導火索。潘奴可以肯定,燒毀記錄,禁止民間修士探尋天階的緣由,在裡面一定有記錄的備份。”
“皇室密庫。”
長生想了想,發覺自己認識的皇室成員似乎只有南宮顏一人,難道要找她幫助自己嗎?
可如今皇帝正值當立之年,膝下還有已經立位的太子,南宮顏身為公主就算再得寵愛,她也不能帶一個外人去參觀這種密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