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假身份

  酒店，楚子航與蘇茜的套房，客廳中。

  “薩爾瓦多家族主要活躍於十二世紀時的西班牙，嗯……當時還沒有現代西班牙的概念，更準確地說法應該是將其稱之為伊比利亞半島，也就是現在西班牙和葡萄牙領土的總和，再加上一個叫安道爾的小國和一座被英國殖民的城市直布羅陀。”蘇茜盯著手提電腦裡顯示的資料科普道。

  “大約8世紀時，信奉伊斯蘭教的阿拉伯人佔領了伊比利亞半島，並建立了伍麥葉王朝，11世紀時伍麥葉王朝解體，從其中分裂出來的穆斯林小國便被稱之為‘泰法’，”蘇茜道，“薩爾瓦多家族就曾經是十一世紀的泰法諸王之一，。”

  “合著還是小天女還是王室後裔？”路明非一愣。

  “說王室後裔也沒錯，不過當時的薩爾瓦多家族只是泰法諸王裡不起眼的一個，算不上什麽顯赫的王室，直到後來十二世紀，薩爾瓦多家族出現了一位疑似S級血統的高位混血種。”

  蘇茜道：“在阿拉伯人來之前，伊比利亞半島的主要信仰是基督教。伍麥葉王朝建立後，大多基督徒都選擇歸順其統治，但也有部分人退入北方的深山中，建立了幾個新的基督教小國，想要‘收復失地’，最終形成了阿拉貢王國。”

  “等到伍麥葉王朝解體，從中分裂出的泰法們只顧著互相征伐，基督徒們反攻的機會就來了，”蘇茜道，“可惜他們中有人用錯了方法。”

  “用錯了方法？”路明非不解。

  “大約在十二世紀，阿拉貢王國的部分掌權者與一條擁有爵位的三代種達成了協議……”蘇茜道。

  “等等，”路明非舉手，一臉驚訝，“龍居然會跟人合作？我以為大家都是見面就開打，不死不休的呢。”

  “龍是有高等智慧的生物，比人類更加聰明，而它們的行事風格，往往取決於其血統，”蘇茜道，“秘黨一般將三代種及以上血統的龍類稱之為古龍，這種劃分有兩個原因，一是根據秘黨考究出的龍類歷史，在龍族統治世界的時期，一般只有三代種及以上的龍類有資格受封爵位。”

  “二是因為三代種及以上的龍類都具備野火般的征服欲和毀滅欲，而相較之下，四代種以下的龍類就沒那麽癲狂，也沒那麽強大，”蘇茜道，“資料上沒寫阿拉貢王國是怎麽跟一頭古龍達成協議的，但他們肯定許諾了領土和子民之類的條件。”

  “總之，在那頭古龍的幫助下，阿拉貢王國開始對泰法們進行強而有力的進攻，”蘇茜道，“當時秘黨似乎被什麽重要的事情分散了精力，以至於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那頭古龍。”

  “而等秘黨反應過來並派出屠龍隊伍後，薩爾瓦多家族已經斬殺了那頭古龍，而秘黨的屠龍隊伍才姍姍來遲，”蘇茜道，“也正因如此，擁有屠龍功績的薩爾瓦多家族在當時聲震一方。”

  “屠龍？！小天女的家族原來這麽厲害嗎！”路明非驚歎。

  “後來薩爾瓦多家族就衰落了，到16世紀西班牙步入帝國時代時，薩爾瓦多這個姓氏早已銷聲匿跡。”蘇茜補充道。

  路明非：……

  這是屠個龍把自己的家底都賠進去了嗎？
  “但不管怎麽說，能憑借一個家族的力量葬送一頭三代種，薩爾瓦多在當時無疑是一個鼎盛的混血種名門，淪落到現在這種境地，實在令人感歎。”蘇茜道。

  “這有什麽好感歎的，我高祖也是S級啊，我家後來不還是沒落了，要不是出了我爸這個S級，我家估計連小天女她家都不如。”路明非一副“這有什麽”的樣子。

  一旁的老唐突然感覺自己在這間屋子裡待得格格不入——好像每個人都是來頭很大的大佬，只有他是個菜雞獵人。

  要不是自身的高素質不允許，蘇茜真想把手提電腦拍在路明非臉上。

  “這樣的話，小天女她家知道咱們的身份嗎？”路明非提出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不太可能，”楚子航道，“秘黨對專員的身份信息有不同級別的保密，最低級別的保密也能杜絕大多數閑雜人等的乾預。”

  一般的混血種家族在秘黨眼裡居然是和普通人差不多的閑雜人等麽？
  路明非心中吐槽，愈發感覺自己好像真進了個不得了的組織。

  “我們能不能以私人身份去跟薩爾瓦多家族接觸一下？”路明非提議道，“我查過校規，私人身份的接觸是允許的。”

  “可以是可以，但如果沒有必要原因的話……我不建議這麽做。”蘇茜面露難色。

  “為什麽？”路明非不解。

  “因為你是S級，而薩爾瓦多家族很可能已經到了血統斷絕的邊緣時刻，”楚子航解釋道，“根據學院記載的部分案例，這種情況下的家族，很可能會為了延續血統而做出極端行為。”

  “能有多極端？綁了我讓我加入他們的家族嗎？”路明非聳肩。

  “他們要敢這麽做，校長怕是得拎著折刀來跟他們講講道理了，”蘇茜吐槽，“雖然不可能綁了你，但給你送幾個家族裡的女孩，以期誕下優質血統的後代還是可以的。”

  “師姐你肯定是在開玩笑吧？”路明非悚然。

  “血統越高的混血種越難誕下後代，但對一個山窮水盡的家族來說，應該值得一試。”楚子航補刀。

  一旁的老唐滿臉羨慕。

  “實際上這種案例能找到不少，”蘇茜從手提電腦的屏幕上打開一份份塗黑的檔案，“這些都是被坑過的專員，絕大多數信息都做了加密處理，不過血統欄還是能看見的，基本上都是A級或者B級的混血種，也有少量C級，真是饑不擇食啊……”

  “沒有S級？”路明非問道。

  “因為太稀少了，別說S級，會長這樣的超A級都不是這種小家族能接觸到的，”蘇茜上下打量路明非，笑道，“說不定你會成為這些檔案裡史無前例的首位S級哦。”

  “咦！師姐你別說得那麽可怕，”路明非打了個哆嗦，“這又不是什麽光榮的事，而且萬一人家很有節操呢？”

  “基本不可能，”蘇茜搖頭，“血統的高低固然重要，但有沒有血統卻要比血統等級的差距更重要百倍，畢竟這是一個家族是否還能停留在世界真實一面的唯一倚仗。”

  “一般來講，這種傳承岌岌可危的家族，會從小就給自己的家族成員灌輸‘不惜一切代價延續血統’的思想，”蘇茜臉上突然露出恍然的表情，“難怪那位圖裡奧先生那麽喜歡……嗯咳。”

  畢竟是個女孩子，她輕咳一聲帶過了那個詞，路明非和楚子航瞬間領會她的意思。

  路明非下意識地皺眉：“小天女不會也……”

  “這我就不知道了，實在擔心的話你也可以去那個家族接觸一下試試，”蘇茜道，“記得別吃他們遞給你的東西哦，雖然以你的血統抗藥性應該很高才對。”

  “我們還真得去接觸一下，不過是因為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路明非道。

  “另一件？”蘇茜不解，楚子航也稍微認真了些。

  ……

  客廳，四個人坐在沙發上。

  路明非把從老唐那裡得到的信息給楚子航和蘇茜講了一遍。

  “居然還有這種事？”蘇茜一臉驚訝，“所以之前我們見到的伊萊娜很可能就是曉檣的表姐，她成了聖殿會分殿主的助理？”

  “而蘇曉檣的另一個表姐失蹤了。”楚子航補充道。

  “我沒見過她們的照片，”路明非皺眉分析道，“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巧合的概率實在不大，伊萊娜應該就是小天女的表姐，那位失蹤安珀就是小天女的另一個表姐。”

  頓了頓，他繼續道：“考慮到所羅門聖殿會被人舉報拐賣混血種女性，說不定安珀就是因為所羅門聖殿會而失蹤的，小天女的家族因此向學院舉報所羅門聖殿會，並且獵人網站發布了那個被老唐接到的委托。”

  “看來我們不得不去接觸一下那個薩爾瓦多家族了。”蘇茜道。

  “接觸是一定要的，但我們最好先不要暴露身份，”路明非搖頭，“現在的情況很奇怪，小天女的一個表姐是分殿主的助理，另一個卻失蹤了，疑似被聖殿會抓了。”

  “更奇怪的是，小天女和她家族裡的其他人，都沒有刻意掩飾伊莉娜和安珀的存在，隻說她們不在葡萄牙，無法回家，”路明非道，“很可能是小天女也不知道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麽，其他人是在糊弄小天女的同時順便糊弄一下我們。”

  以前被托尼教導而養成的思維模式活躍起來，路明非喃喃自語般的推測道。

  “而另一方面，如果伊琳娜不是巧合同名，那她和家族的消息應該是不互通的，要不然她家肯定會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她也不會表現得像是頭一次見我們。而且如果要掩飾身份，她起碼該換個名字吧……”

  “而且她雖說是助理，但地位好像很低，從這個角度思考，她也未必就是自願成為助理的……或者說她和安珀都是從小天女的家族被這裡的分殿帶走的，所以小天女的家族才會找學院舉報聖殿會。”

  “當然也可能薩爾瓦多家族就是本地聖殿會分殿的下屬勢力，在刻意演我們，借著包吃包住來監視我們的行動。但這從邏輯上說不通，想這麽提前布局演我們，消息得非常靈通才行，要能做到這地步怕是學院都被他們用間諜滲透成篩子了，但所羅門聖殿會的勢力遠不如學院，他們拿什麽滲透？被學院滲透還差不多。”

  “而且咱仨就是來走個過場的，繞這麽大彎，費這麽多力氣，搞咱們三個，怎麽算都劃不來啊，有這力氣不如留著去應付監察長……”

  等路明非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其他三人正用一種頗為古怪的目光看著他。

  甚至就連楚師兄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對。

  “怎麽了？”路明非納悶道。

  “路學弟，你……高三？”蘇茜問道。

  “嗯。”路明非點頭，眼神清澈。

  “那你剛剛的推測……”蘇茜上下打量著路明非，心說莫非S級血統不僅加智力，還加心眼兒？

  “把現有的條件簡單分析一下而已，”路明非道，“從目前的情況看，薩爾瓦多家族應該不知道咱們的身份。”

  你這家夥真的是高三學生？該不會是哪個大家族培養的繼承人在這裡給我裝低調吧？

  蘇茜心中吐槽道。

  “你覺得應該怎麽辦？”楚子航突然看向路明非，問道。

  “我覺得……我們可以先暫時用一個比較特殊的方式來接觸小天女的家人，”路明非摩挲著下巴道，“一個能跟他們混血種的一面對話的假身份。”

  “為什麽要用假身份？”蘇茜不解。

  “之前師姐你們說過，向學院舉報聖殿會分殿的人是匿名舉報，”路明非道，“而現在舉報者很大概率是薩爾瓦多家族，咱們要是就這麽用學院的身份直直地找上門去，場面可能會有點尷尬。”

  “而且我們不確定他們到時候會是什麽心態，師姐你自己想一下，假如你是個日本人，有一天你匿名向日本警察舉報了山口組的違法行徑，幾天后警察突然找到你家裡面，說‘別害怕，你舉報的山口組問題我們會幫你處理的’，”路明非一攤手，“你會覺得他們是來處理誰的？山口組還是你？”

  蘇茜沉默——見鬼，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

  “到時候他們說不定會覺得學院和聖殿會沆瀣一氣，找上門來不是要主持公道而是用一種委婉體面的方式來警告他們‘老實點’，”路明非道，“到時候局面只會變得更加僵硬，他們可能為求自保，直接一口咬死說什麽事都沒有。”

  “你怎麽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蘇茜忍不住問道。

  “我看電影學來的。”路明非面不改色，信口胡謅。

  “路明非說得有道理，”楚子航開口道，“先用假身份讓他們放松警惕，問出有用的信息，事後真實身份暴露也無妨了。”

  路明非和蘇茜同時沉默了幾秒。

  明明從路明非嘴裡說出來就是一副社會經驗豐富的智取計策，怎麽到了楚子航嘴裡就莫名顯得他們是正在商量陰謀詭計的反派？

  不過話糙理不糙，楚子航說得也沒錯，是以路明非和蘇茜雖然一臉古怪，但還是點頭表示同意。

  另外用個假身份，省得到時候他們真的想對我這個單純又無辜的S級小白兔下手。路明非心裡補充道。

  “那要用什麽身份呢？”蘇茜思索。

  “這裡不是有個現成的嗎？”路明非看向老唐，微微一笑。

  之前一直乖乖旁聽的老唐突然感覺頭皮一緊，脊背發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