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徹底黑了,一團篝火勉強將方圓一丈的位置照亮。
陳禮從懷裡摸出一塊大餅,剛要塞進嘴裡,瞥過頭就看到向夜正死死盯著他。
差點忘了,身旁還有個大家夥需要投喂。
又摸出一塊燒餅,向夜也不客氣,熊掌一伸就將其抱在懷裡慢慢啃。
這燒餅很大,正常人吃一個就頂一天,至於營養不營養的,能吃飽肚子就算不錯了,哪裡有人會在乎這個。
“你這食鐵獸,就這般放外邊,不怕跑了?”
幾個鏢師圍在篝火旁,見到老老實實坐在陳禮身旁的食鐵獸,倒也覺得詫異。
平日裡陳禮帶著食鐵獸來鏢局,只見到食鐵獸沒事就坐那吃竹子,偶爾逗上一逗,也不怕生,隻感覺和尋常家養的狗一般,聽話老實。
今天見到食鐵獸這般模樣,倒是對這食鐵獸的映像再次加深。
還真就跟個人一樣,坐在陳禮身旁,陳禮吃啥他吃啥。
“啊...跑?”
陳禮有些茫然,熊大會跑嗎?
他好像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在熊大還小的時候,陳禮的確有過擔心,生怕熊大不見了,不是讓女兒盯著他,就是自己盯著他,就怕他跑出眼皮子底下。
但隨著熊大越來越大,他好像真就沒想過熊大會不會跑這件事。
在腦海中回憶了一會,陳禮恍然想起,自熊大救了他那一次後,他好像心態就有了些轉變。
也就是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想過熊大會不會跑這件事。
熊大是他們家的救命恩熊,已經是他們家一家人中的一份子了,也就是這樣,在不知不覺中,他就忘了熊大會跑這麽件事。
都是一家人怎麽會離開家呢?
“是啊,這可不比鏢局裡的後院,這山高林密的,往林子裡一鑽,一下就不見了。”
祝叁幾人還是有些擔憂的,這食鐵獸的作用他們可是清楚的很,按照孫教習的意思,是要把這頭食鐵獸徹底綁定在長風鏢局。
到時候別人一說起食鐵獸,自然而然就想到長風鏢局。
和那些有名氣的名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那不會,熊大要跑早跑了,我家裡那院子,現在可攔不住他。”
“再說了,熊大如果真要走,那就...”
說道這裡,陳禮突然停頓,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向夜,發現向夜在自顧自的吃著燒餅,又緩緩說道:“真要走,那我就放熊大離開。”
似乎在內心下了很大的決心,陳禮看著向夜,還是堅定的說道。
“不可...”
“千萬別。”
陳禮不急,祝叁等幾人倒是急了。
“你這食鐵獸可要好生養著,他可是咱們長風鏢局的活字招牌。”
“萬萬不可,好生對待就行,可千萬別放了。”
陳禮有些無語,盯著幾人看了一會,撇撇嘴說道:“我這食鐵獸可極通人性,說不準就把你們的話都聽進去了。”
說著,就看到向夜已經把燒餅吃完,走到祝叁面前,盯著他手中的風乾肉一動不動。
“祝鏢頭,這可是你說的,要好生對待。”
養了這麽久,就算是一條狗都能聽懂些人話,更何況是極通人性的熊大了。
陳禮看得直樂,祝鏢頭看了看手裡的肉干,又看著盯著他不懂的熊大,倒也頗為豪氣的切下一半肉干喂了進去。
另外兩人見狀,也不得不將手裡的飯團、燒肉分出來一部分,
也喂到了熊大嘴裡。 將晚飯簡單吃完,幾人並沒有困意,又是聊了一會,陳禮想到這次運鏢的事主漕幫,就問了起來。
“這漕幫幫主名叫任天成任白條,一手水下功夫端的是恐怖。”
“他可不簡單,最開始是清水碼頭的纖夫,每日就靠著一根繩索,在清水河灘幫人拉船謀生。”
“後來聽說是他力氣大,水性好,拉船的活做的又快又好,慢慢的積攢出了一些名氣。”
“一些船家老板只要船隻擱淺,就尋他幫忙拉船,日子久了這找他拉船的船家越多,這時候他一人自知做不來這麽多活,同時也不少纖夫聽到他的名號,主動加入其麾下,不求別的,隻望任天成能分點飯吃。”
聽到這裡,陳禮內心一動,趕忙說道:“然後任天成越做越大,手下人越來越多,成了漕幫幫主?”
祝叁看了一眼陳禮,輕蔑一笑:“想多了吧你?任天成之所以能成為漕幫幫主,是因為他娶了上任幫主女兒。”
“這...”
陳禮一下沒反應過來,他楞楞的看了一眼祝叁,轉過頭又看看孫立和黃山,只見他倆都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神情,似乎對其並不意外。
“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那掌管清河府碼頭事物的漕幫幫主女兒,是怎麽看上任天成這拉船纖夫的。”
“這碼頭上的搬運工、纖夫何其多,怎麽就偏偏選中了任天行那家夥。”
不問還好,一問祝叁滿肚子怨氣。
正當陳禮疑惑時,一旁的孫立突然靠過來輕聲說了句:“祝鏢頭年輕時曾經和任天行一同在飛鶴門下習武,那時候任天行按理說還是祝鏢頭的師弟。”
哦,這樣啊。
怪不得長風鏢局開業那天,漕幫的人也派了人過來送禮,原來祝鏢頭和漕幫幫主也有一些淵源啊。
似乎是聽到了孫立的耳語,祝叁“哼”了一聲繼續說道:“那任天行剛到飛鶴門,什麽都不會,就空有一把子力氣,就和當初你進那鐵拳門時一般。”
說道這裡,祝叁頓了頓,看了一眼陳禮:“你已經成親了是吧?哦,我記得你女兒都10歲了,那還好那還好。”
說完,不管一臉茫然的陳禮,祝叁又繼續說道:“這家夥的武學天賦一般,完全就是依靠大肉大藥補起來的,那漕幫本身就飼養一種血紋魚的異種,服之大補。”
“自任天行那家夥娶了漕幫幫主女兒後,漕幫幫主敞開了血紋魚供應給任天行吃,硬生生吃出一個鍛骨境只差臨門一腳就是青鋼境的大高手。”
這...原來漕幫幫主還有這麽一段往事。
不過,這異獸肉能敞開了吃,可真是讓人羨慕啊。
血紋魚同樣是大肉的一種,聽聞其身上有一條條血紅條紋,顧名為血紋魚。
曾經漕幫也對外賣過血紋魚,後來就不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任漕幫幫主的原因。
陳禮算是能明白祝鏢頭的心理了,當初那個窮小子一步登天,成了一幫之主,同一時期的祝鏢頭為了幾兩碎銀到處奔波,這一番對比下,總會生出一種命運不公的怨恨。
“行了,這也都晚上了,都早點睡吧,孫立你先輪值,看好貨物,一個時辰後叫醒我。”
說著,祝叁打了個哈欠,也沒了談論的興致,靠在車廂後邊,蓋上一層毯子就睡了下去。